伺候温檀的婢女太监被皇帝换了一波。
在知道韩贵妃的贴身婢女华珠被皇帝在长明殿内当场杖毙之后，曾经那些狗仗人势借机欺辱过温檀的下人们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位被皇帝养在长明殿的‘男妾’才是皇帝的心头肉，得宠着呢。
不然皇帝也不至于为了他得罪韩贵妃。
但若真是得宠自那日之后，皇帝连续几个月，未曾有一日踏足过长明殿。只是吩咐人好生照看着对方，别让人欺负了去，有任何消息随时汇报。
明明之前不得宠的时候，皇帝一个月也是要去个一两趟的。
感情好，这得宠之后，反而一趟也不去了。
一时间，宫里人心惶惶，谁也搞不清楚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至少有一点，他们是知道的。
这位温大贵人，他们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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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檀连续几个月没见到冯恨，就连心情也变好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冯恨那里出了什么情况，连着几个月都没到长明殿来折腾他。但若是能一辈子这样过，不用见到对方那张讨人嫌的脸，温檀忽然觉得在宫里的日子又有了些盼头。
导致对方出现这样变化的原因，温檀大抵也猜到了。
许是上次吐血，把他吓着了。
温檀吐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他故意没有告诉白柳自己的真实症状。
本想着就这么藏上两三年，等到了时间，自己也好死个痛快。只可惜上回实在是没忍住，这才当着冯恨的面呕出血来，被那人察觉到。
白柳医馆已经如实告知了他的身体情况，估摸着也就剩下四五载的时间，让他好生调养着。
冯恨大概也是不愿让他轻易就这样死了，所以才一直躲着不出现的吧。
温檀自嘲一笑。
可他自入了这深宫后，便没再想要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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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的战事自顾怀死后，便连绵不断。
永业三年，外使入京和谈，想停了这连年战乱，调养生息。
为首的波斯使臣金发碧眼，特意带来了归降的贡品，和一位美人。
冯恨并不是重色的君王，因此只收下贡品，将那美人冷落在一边。
“陛下确定不看一眼吗？”
波斯人说的一口流利的中原话，也不知在这内地潜伏了多久。
冯恨先是看了一眼他，然后才颇为冷淡的瞥向那个蒙着盖头的‘美人’，吩咐下人将对方碍眼的盖头揭下来。
然而揭下盖头的一瞬间，不止是冯恨愣住了，就连在场的其他大臣也愣住了
那盖头之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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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臣没沉住气，忍不住道：“顾将军怎会在此！”
“还还如此”
大臣憋得满脸通红，实在没好意思说出下面的话。
所谓的‘美人’衣着暴露，露出两条纤细的长腿和腰身，明明是男子，却要比女子还显得勾人。
那大臣最后红着脸评价了一句，“堂堂男子！不知羞耻！”
波斯使臣笑了一声。
“还烦请诸位再仔细看清楚。”
这哪里是大将军顾怀，徒有其表罢了，却无将军半点风骨。
恐怕唯一要说像的，便只有那张脸了吧？
没有十成，却也足有八成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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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无一人敢发声。
毕竟谁都知道，在这位皇帝陛下心里，顾怀顾将军便是那藏在心底的一朵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现如今，那外族使臣竟敢公然当着皇帝的面亵渎他心中的圣洁
那使臣，怕不是捅了马蜂窝。
众人胆战心惊的等着冯恨发火
冯恨冷冷的盯着那‘美人’的脸看，只恨不得将这人盯出个窟窿来。
旁人摸不清这位阴晴不定的帝王的真实想法，整个大殿安静的脸呼吸的声音都显得十分紧促。
过了良久，冯恨忽然笑了一声。
“做的好！”
他起身下台阶，一步步走向波斯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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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礼物，真是送的合乎孤心意极了。”
波斯使臣得意的笑，“陛下满意就”他话音还未落地，却见冯恨忽然从一旁的侍卫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宝刀，直直的照着他的心脏戳了过去。
对方脸上的笑意很快被痛楚所取代。
冯恨把人刺了个对穿，又把剑重新/拔/出来，嫌弃的扔到一边，正巧扔到那‘赝品’的脚下。
只见那足有顾怀八成像的美人吓得双|腿发软，直直跪了下去，磕头求饶。
冯恨盯着他看了一会，又重新拿起剑。
他或许也是想杀了那‘赝品’的。
但对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冯恨忽然觉得十分无力。
他明知道那外族使者打的什么鬼主意，可唯独对他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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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么名字？”
那人惊慌的抬起头，“回陛下，小的”
他似是被满地的血吓到了，说话也战战兢兢。
不像。
冯恨在心里想。
不像他。
哪里都不像他。
“小人名叫彦笑。”
名字也不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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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的怀，是心怀天下的怀。他的心中，装的是家国大义。
而对面那人，只不过是个靠卖笑为生的贱娼。
此时此刻，冯恨忽然很想见一见温檀。
他想知道这人在看到彦笑这张与顾怀如此相似的脸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会哭吗？
还是会笑？
亦或者和自己一样，在一瞬间意识到，原来那人已经离开了这么久。
久到他几乎无法回忆起对方的样子。
人一旦死亡，记忆就会变成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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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恨忽然想起白柳的话。
那人最多只剩下十年寿命了。
等到温檀死去，自己也会像忘记顾怀一样，渐渐忘记对方吗？
冯恨失落的将剑踢远，对剩下的使者说道：“你们的礼物，孤收到了。”
“人可以留下。”他吩咐侍卫处理那波斯人的尸首。
“至于你们的同伴。”
他抬头，无悲无喜的看了眼面露惊恐的使者团。
“好生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