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侯爷声音不虞,沈远舟率先起身发难,“是你先提起让知月嫁给霍北战的,怎么真找你说起来,你又要反悔不成,你若想自己霸占着霍北战,昨日就不要假惺惺地提退婚!”
小妹她分明就是个自私的性子,昨日提出让知月替她去嫁霍北战,果然就是故意恶心人的。
她这么痴恋霍北战,怎么可能会放手。
方婉禾哭倒在沈侯爷怀里,“知月是个命苦的,如今她怀着孩子身边也没人照料,我连见她一面都难,昭昭,你如今没了母亲,想来也很难理解我和知月的母女之情,你不愿意让知月做霍北战的平妻,我不怪你。”
她哭得像死了亲女儿,身边的两个男人如同守护神一样护着她,怒视着沈昭昭,眸中尽是厌恶。
仿佛沈昭昭是他们的仇人一般。
她一句话未说,却害得他们心尖上的人如此痛哭。
沈侯爷声音冷冽,替心爱之人说话,“你和知月都是我的嫡女,让你与她一起做霍北战的平妻,不算委屈了你,这事就算定下了,你去跟霍北战说了就好,昭昭,你长大了,该懂事些,莫要学着你生母那般善妒。”
他提起她的生母,眉宇间都是憎恶。
跟她一起生活的那十多年,让他痛苦不堪。
那不如,就更痛苦一些吧。
沈昭昭唇角扬起弧度,绝美的容颜上尽是冷漠疏离,“方姨既然想日日见着方知月,那便让她嫁到侯府来吧。”
屋内瞬间寂静,方婉禾的哭声戛然而止,从沈侯爷怀中抬起头来,愣愣地看向下方沉静的人儿。
沈昭昭继续笑,看向方婉禾,“让方知月嫁给我大哥,做你的儿媳,或是让她嫁给我父亲,与你一起做好姐妹,你们共侍一夫,这样你既能日日守护她,更能全了你的爱女之心。”
“胡闹!”沈侯爷怒不可遏,“你跟你娘一样,是个疯女人,她该死,你也该死!”
沈远舟也被她的话震惊到了,一时间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片刻后,屋内乱作一团,方婉禾也反应过来,继续哭得泣不成声,“昭昭,我到底怎么对不起你,叫你这样侮辱知月,这样侮辱我?”
沈昭昭静静看着她,笑容浅淡,“你应该知道你是怎么对不起我的。”
方婉禾被她双眸刺到,身子一顿,随即又抽抽嗒嗒起来。
沈侯爷将哭得发抖的方婉禾抱进怀里,怒喝道,“沈远舟,还不把她拖出去,你就这样看着她发疯?”
沈远舟这才回神,起身就要去拖沈昭昭。
沈侯爷冷厉地看着沈昭昭,“你一个疯妇,也别想嫁到国公府了,你与霍北战的婚事就此作罢,改日我会亲自登门去退婚。”
这样一个疯女人,就算是他的女儿,也万万配不上国公府,若真叫她嫁过去,说不定还得连累侯府。
这样好的婚事,该留给婉禾的女儿。
贺阮筝的女儿配不上。
沈昭昭笑颜绽开,“多谢父亲成全。”
沈远舟怔愣在原地。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明明只是找来父亲替知月做主,好让她能和小妹一起做霍北战的平妻。
他没想让小妹丢了跟霍北战的婚事。
沈远舟目眦欲裂,转而恶狠狠瞪向沈昭昭。
又是这样!她又是这样,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她就像疯了一样,但凡别人稍微说些母亲的不好,她都会像这样发疯。
可是别人说的那些不是真的吗?父亲的话又错在哪里?
母亲难道不是善妒吗?她若不善妒,父亲身边为何一个妾室都没有,方姨为何只能苦等母亲去世了,才能和父亲终成眷属?
这些都是母亲活着的时候造下的孽。
母亲被说几句也是应该的,他这个做儿子的都能坦然接受,沈昭昭为何不能?
不争气的东西,竟连这些话都受不住!
沈远舟心头的怒气实在压不住,上前一步,拽住沈昭昭的衣领,将人往外拖,半点不顾及她还在流血的伤腿。
细柳拼命阻拦,可是她一个女子,就算力气再大,也不是男人的对手。
沈昭昭被拖拽着出屋,沈远舟一把将人甩出去。
嘭!
人被摔在假山石前,沈昭昭后脑狠狠磕上去,发出闷响。
外头一堆丫鬟婆子围着,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没有一个人敢惹盛怒之下的沈远舟。
细柳拼命挤开人群,冲上去护在自家姑娘身前。
沈远舟目光阴翳,当着众人的面质问道,“沈昭昭,你不是最爱霍北战吗,父亲要退了你和他的亲事,你当真同意?”
少女年少慕艾的心事,被大剌剌摊出来。
小妹自小与他亲近,她的心事,她不止一次地跟他讲过。
她有多爱慕霍北战,甚至从小就幻想能有一天可以做霍北战的新娘,这些他从来都知道。
更何况,这门婚事,他也是很赞同的,有了小公爷这个妹夫,对他也有很大的助力。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小妹跟霍北战的婚事就这样被取消。
沈远舟越想越怒,但是看到小妹摔在假山前痛苦的模样,也只得强行压下烦躁。
他耐着性子,好声好气道,“若你还想嫁给霍北战,就老老实实听话,父亲那边,我会去替你说情。”
沈昭昭被假山一撞,脑袋也昏沉起来,她想爬起来,可是双腿尽断,撑着胳膊试了几次都没起来。
张张嘴,也发不出声音。
沈远舟迟迟得不到她的回复,双眸愈发凌厉,“你若是想装模作样卖惨,就滚回你院子里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沈昭昭只觉得脑中嗡鸣不断,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她双眼迷蒙地看着眼前人,身上的疼让她心口莫名涌出酸软和委屈。
让她忍不住想哭。
后脑钝痛不断,双腿断裂处也痛得让人无法呼吸。
沈昭昭再次张嘴,下意识地呢喃,“大哥,昭昭好疼”
大哥知道她爱慕霍北战。
大哥也知道,她最怕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