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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替我断了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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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她的痛呼,沈远舟心口猛然一滞,心脏似被大手狠狠撕扯住,让他乱了呼吸。

    他看到沈昭昭紧皱的眉头,视线又落在她身后的假山上,有块突起的地方上沾染了大片血迹。

    沈远舟双眼被刺痛,随即便是心慌,小妹受伤了?是不是他刚才将她甩到假山上时,不小心磕到了她的后脑?

    但是这抹心慌又很快被他压下去。

    沈远舟烦躁不已,冷声道,“我说了,别在我面前卖惨,我不吃你这套,滚回你自己的院子去!”

    小妹肯定又是装的!

    他刚刚根本没用多大的力气,怎么可能会将她伤成这样?

    细柳看了一眼昏迷的姑娘,咬牙将人拦腰抱起,跌跌撞撞回了敛梅院。

    人群散得差不多,沈远舟心中郁气难平,视线还死死盯着假山上的那片血迹,半晌,他开口,“这假山太碍眼,让人铲平了吧。”

    说罢拂袖离开。

    沈昭昭昏迷了半日,刚醒来,就看到银杏那双肿得像核桃的眼。

    她嗓子也哭哑了,“姑娘,您可算醒了,银杏快要吓死了。”

    沈昭昭抬手摸她的发顶,“怎么哭得这样厉害,明日眼睛该肿得睁不开了吧,我和细柳会笑话你的。”

    小丫头讷讷地又开始擦泪,她一点都笑不出来,细柳也站在屋里,脸上都是悲伤。

    这几日,姑娘总是受伤,上一处伤还没有好,又会添上新伤。

    屋里是低声抽泣的声音,外头传来刺耳的女声,“大姑娘,您就是太心善了,您怀着孕呢还巴巴地跑来看二姑娘,她就躲在屋里,连见都不见您,分明就是故意的,这样没良心,换成是我早生气了。”

    是方知月身边丫鬟碧游的声音。

    方知月声音清冷,嗔道,“不要胡说,二妹妹不是这样的人。”

    碧游却还在抱怨。

    沈昭昭看向银杏,银杏小声道,“姑娘,大姑娘她下午就过来了,说知道您病了,要来看您,我说了您还晕着,她也不肯走,就非要在院里等着。”

    方知月来看望她?

    她们的关系何时好成这样了?

    感受着那双断腿处的刺痛,沈昭昭只觉得荒谬和难堪。

    这辈子,她或许再也站不起来了,曾经那个策马疆场的梦也彻底碎了。

    她该怨谁呢?她要怨的人太多了,其中也少不了方知月。

    方知月从来清冷不争不抢,可是那天,是她非要与自己比试骑射,也是她自己没有抓紧马缰才从马背上落下来。

    方知月没有开口指责,只是捂着小腹,落着清泪,坚韧又凄婉,就引得无数人为她冲锋陷阵。

    那些人把她从马上拖下来,上前死死擒住她,逼着她跪在方知月面前,后来,他们又断了她的双腿。

    这样的屈辱。

    方知月难道觉得这些她都会忘记吗?

    外头碧游的声音更加刺耳,“大姑娘,您何必要来讨好这样的东西,二姑娘就是看不惯您被那么多人喜欢,就连她的未婚夫如今都对您体贴备至,她该看您更不顺眼了,大姑娘,你就别等了,若是等得太久,伤了腹中的孩子,小国公爷该心疼了。”

    方知月再次无奈开口,“碧游,你不要再说了,二妹妹她”

    话音未落,门被打开,沈昭昭坐在雕花木椅上,绝美的面容惨白无比。

    “二妹妹,你醒了。”方知月起身,莲步轻移走进屋内,每一步都走得优美生香。

    沈昭昭目光落在她似炫耀的步子上,实在提不起多余的力气应付她,“方知月,你若是想来看我死没死,那就让你失望了。”

    方知月顿住,面上有些难堪。

    碧游忍不住回声,“二姑娘,你的嘴也太脏了,我们姑娘是好心才来看你的,不是上赶着来被你侮辱的。”

    “二妹妹,你误会我了。”

    方知月眼眶有些红,声音也在发抖,就那样直愣愣地站着,清冷坚韧,宛若寒冬的绿梅,“二妹妹,我是因为担心你才过来的,今早母亲给我传信,说父亲要退了你和阿战的婚事,让我嫁给阿战,我是你的嫡姐,知道你对阿战的心意,也知道自己是个寡妇,配不上阿战,这次来见你,是为了跟你保证,我绝不会跟你抢阿战的,父亲那边我会替你求情,阿战那边,我也会替你多哄哄他,让他不要同意跟你退婚。”

    她说得情真意切,眼底都是愧疚,身子也摇摇欲坠,看起来比沈昭昭这个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的人还要羸弱。

    若是被别人看到了,定会觉得她又被欺负了。

    沈昭昭看向她,面无表情,淡声反问,“你要替我做这么多事啊,那你为何不替我断了双腿呢?”

    方知月身子猛然一抖,死死咬唇,倔强地不肯哭出来,“二妹妹,是大哥和父亲非要断了你的腿,我根本拦不住。”

    沈昭昭果然提起这件事了。

    她在怪她。

    可是她腹中还怀着孩子,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他们?

    她与父亲和大哥并无血缘,她在侯府不过是个客人,也实在开不了口跟他们求情。

    碧游见自家姑娘被逼得快要哭了,心底的怒火压也压不住,她上前把方知月挡在身后,怒视着沈昭昭。

    “二姑娘,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去猜测我们姑娘,你从小被父母疼爱,被大哥独宠,哪里知道我们姑娘活得有多艰难,二姑娘是你犯了错,怎么还指望我们姑娘去替你求情,我们姑娘又不是侯府的亲生姑娘,做事都要小心翼翼才行,哪里能开得了口替你求情?”

    “碧游,你不要再说了。”

    方知月不想把事情闹大,她这次来看望沈昭昭,是想与她交好的。

    她想的好好的,若是沈昭昭对她的态度好些,她是愿意不计前嫌原谅她的。

    却没想到

    碧游却不顾她的阻拦,执意想要宣泄,她就是看不惯沈昭昭这副全天下都欠她的样子。

    “姑娘,人家这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子,就是根本没想见我们,您难道看不出吗?”碧游的声音尖厉刺耳,“亏您还想着她,特地带了银丝碳来让她御寒,这银丝碳多珍贵啊,可是小公爷特地寻来,让您做温室养花用的。”

    “碧游!住口!”方知月捂着小腹,焦急地嗔她。

    看到她是真得着急,碧游这才悻悻嗫嚅了一声,“我看,二姑娘她就是死了娘,太缺爱了,心里阴暗,才会越来越不招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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