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看完纸条内容,陷入沉思。
“刘公,究竟何事?”李东阳见状,忍不住询问。
谢迁等人亦面露疑惑,直视刘健。
“都看看吧。”
刘健摇头,将纸条递给谢迁。
谢迁阅毕,脸色剧变,未发一言,再递予李东阳。
众人依次传阅,读完后皆沉默不语。
“都看完了,大家谈谈想法吧……”
内阁首席大学士刘健凝视着沉默不语的同僚们,语气平和地说。
他当然明白,谢迁等人看过那张字条上的内容后,心中定是波澜起伏。
然而,当刘健的话音落下,内阁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无人愿意率先发声。
“宾之,谈谈你的想法吧。”
刘健见无人响应,便将目光转向李东阳,示意他说出见解。
众人也随之把视线投向李东阳。
李东阳苦笑着说道:“刘公,此刻我也无从说起,只能说我深感震撼。
长生已然羽翼丰满!”
此话一出,其他阁臣纷纷点头。
是的,羽翼丰满!
“你所言不错,羽翼丰满,受万民敬仰,这是多么辉煌的荣耀,多么令人震惊的事。
我们这些为国为民操劳的阁臣,从未目睹过这般场景。
未曾享受过如此待遇,他李长生不过是一名锦衣卫出身的小官,竟赢得万民跪拜,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内阁首席大学士刘健满脸惊讶地继续道:“更难能可贵的是,你们看到了长生的态度了吗?
他并未将这份功绩、百姓的感恩归于己身,而是着重指出,应当感谢陛下。
因为这一切皆是陛下恩赐,若非陛下赏赐,他怎会有这四十九万余两白银。”
听完刘健的话语,谢迁等人脸上均浮现出一丝忌惮。
这才是最让他们震惊之处。
若是长生真的独揽这份功劳,那无疑是自寻死路,此举分明是在收买民心。
但他却将功绩与陛下共享,甚至强调是陛下对贫苦百姓的恩泽,让世人铭记陛下,感念陛下。
这种境界,绝非常人所能企及。
长生能做到这一点,可见其深不可测!
这些内阁大臣们,此时内心已充满恐惧。
“陛下想必已经得知这个消息了罢?”
刘健眺望皇宫深处,话语中隐含深意。
听罢此言,整个文渊阁陷入寂静,再无人出声。
乾清宫。
朱厚照紧握着一张纸片,看到上面的信息后,顿时脸色大变,怒不可遏地道:“好大的胆子!简直是目无王法!这些江湖中人竟敢如此放肆,全该处死,全该处死……”
刘瑾等人吓得浑身发颤。
他们万万没想到,昨晚居然有江湖人士胆敢刺杀李长生。
李长生是谁?
他是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皇帝最信赖的臣子。
即便是在京师这般重要之地,也被江湖中人刺杀,这消息传出去,怕是没人会相信。
“今日刺杀的是朕的李爱卿,难不成明日这些人就要闯入宫中行刺朕了?”朱厚照将御案上的所有奏章扫落在地,冷声道:“必须严惩这些江湖中人,让他们知道,胆敢在京师之地行刺我朝重臣,后果会如何!”
听闻此言,刘瑾连忙附和道:“是啊,必须严厉处置这些江湖中人,不能再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没错,竟敢刺杀李大人,简直是自寻死路。”
“陛下,李大人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佥事,锦衣卫本就肩负监察天下之责,何不命李大人清理这些江湖中人,让他们知晓在京师行刺朝廷重臣的下场。”
“不错,陛下,老奴亦认为,需给这些江湖中人一个教训,竟敢刺杀李大人,简直胆大包天!”
谷大用等人也相继出声,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将所有江湖中人斩尽杀绝。
他们都深知李长生在朱厚照心中的地位,朱厚照之所以震怒,并非担心江湖中人会闯宫行刺自己,而是因为李长生遭刺让他怒不可遏。
“大伴,你即刻前往北镇抚司衙门,告知李卿,务必让这些江湖中人付出代价,杀的杀,抓的抓,切莫心存怜悯。”
“不然的话,若是频繁有人行刺李卿,那该如何是好?”
朱厚照平复了一下情绪,对刘瑾严肃地说道。
“老奴明白,这就去北镇抚司衙门通知李大人。”
刘瑾点头回应道。
“去吧。”
朱厚照挥手示意刘瑾离去。
“是,老奴遵旨。”
刘瑾答应一声,正欲离开。
“且慢。”
朱厚照突然想到一事,叫住了即将离开的刘瑾。
刘瑾脸上浮现出疑惑之色,望着朱厚照。
“李卿不是已向北镇抚司呈递奏疏,说他组建了一支血刀卫吗?”
“这支血刀卫是从锦衣卫里精心挑选出的精锐,是否个个都是顶尖人才?”
“从内库调拨人参、灵芝、首乌等药材,送往北镇抚司,交给李卿用来培养血刀卫。”
“务必确保每位血刀卫都能得到充分培养。”
“习武没有资源怎么行?”
“另外,要让李卿随身带着这支队伍,让他们守护他的安全。”
“绝不能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绝不能让心怀恶意、意图加害李卿的人有机可乘!”
朱厚照沉思片刻后,向刘瑾下达了指令。
听到朱厚照的话,刘瑾内心震动不已,深吸一口气,恭敬地答道:“遵命,臣即刻办理。”
谷大用等人交换眼神,再次确认了李长生在朱厚照心中的重要地位。
刘瑾行礼后正要离开,忽然一名内侍匆匆从乾清宫外进入,附耳向刘瑾低语起来。
良久之后,这名内侍离去,而刘瑾脸上仍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朱厚照等人见状,都流露出疑惑和好奇的神色,想知道刚才那个内侍究竟说了什么,能让刘瑾如此失态。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刘瑾突然跪倒在地,大声说道。
“……”
朱厚照皱眉瞪了刘瑾一眼,喝道:“说人话!”
谷大用等人虽看不起刘瑾,但此时也意识到可能真有喜事发生,否则这老家伙怎会如此激动?他们猜测,或许李长生指挥锦衣卫缇骑,已将京城所有江湖人士悉数抓获并押入诏狱。
“陛下,今早已有上万名百姓自发聚集到李大人家门外。”
“陛下可知他们此行所为何来?”
刘瑾神情感慨地说道。
“为何?”
朱厚照饶有兴趣地追问。
上万名百姓前往李卿府邸?谷大用等人也开始思索,这些人去李府又能做什么?
或许是为了感谢李卿吧。
这倒是很合理,毕竟李卿用五万多两银子购买米粮布匹等物资,分发给外城北区的贫困居民,百姓们前去致谢也是情理之中。
“他们在感谢李大人。”
“陛下有所不知,这上万名百姓竟齐齐跪下,只为感谢李大人的恩德!”
众人目睹此景,无不震撼,似见万民俯首,其情其态皆显诚意,绝非勉强所致。
京城之内,流言四起,谓李大人收受巨资,为官不清。
然百姓闻之,自发聚集,齐齐下跪,欲以此昭告天下,李大人实乃清廉典范,为大明难得之正直官员。
刘瑾闻之,深深呼吸,凝视朱厚照,满心激动,语气真挚地道出心中敬意。
朱厚照与众臣闻言,皆陷入沉思,心头翻涌,难以言表。
虽未亲历,却能感知场面之震撼与感人至深。
“父皇所言甚是,百姓最懂感恩,谁对他们有益,他们心中自明。”
朱厚照稍作停顿,感慨道:“唯有如李卿这般心系黎民的官员,方能得到百姓衷心支持。”
谷大用等人心悦诚服,连连点头。
李长生之名,令内廷诸人均钦佩不已,确是少有的能让内侍敬重之人。
“陛下可知李大人面对此情此景时说了什么?”
刘瑾神情崇敬,缓缓开口。
“他说了什么?”
朱厚照亦好奇追问,谷大用等人亦将目光投向刘瑾。
“李大人称自己一向独居惯了,陛下赏赐的五万余两银子,他根本用不到。”
“若非陛下坚持赐宅,他仍会住旧屋。”
“其双亲早逝,深知民间疾苦,故将这笔银钱尽数换成米粮柴火等日用品,赠予北城贫民,仅愿略尽绵薄之力。”
“但切莫感激他,要谢就谢陛下!”
“因这些银子本是陛下所赐,他不过是转赠众人而已。”
“你们应铭记陛下恩德,常怀感激之心!”
刘瑾语重心长,满含深情。
朱厚照及谷大用等人听罢,皆愣在当场,未曾料到李长生竟将功劳全推给陛下,使百姓感恩于陛下。
“百姓听后,先是一阵沉默,继而齐声呼喊:多谢李大人恩德,多谢陛下恩德!”
刘瑾逐字吐露。
“得李卿如此忠臣辅佐,朕何忧大明不兴盛?”
朱厚照满面激动地说道,心中已被李长生的话语深深打动。
他原以为李长生作为锦衣卫的一员,竟这般清廉,才起了怜悯之心,赐予五万余两银子。
岂料李长生却将这份功劳全归于他,使得他赢得京城百姓的拥戴与敬重。
李长生本可不必如此,也不必这么做,即便朱厚照自己,也未曾想到他会这样做。
刘瑾再次向朱厚照道贺,谷大用等人亦跪下行礼,齐声道贺。
他们自省,若换作自己做出类似之事,恐怕早已将功劳揽在己身,而不会归功于陛下。
正因为做不到,他们才愈加钦佩李长生。
“好了,大伴,起身吧,速去锦衣卫北镇抚司见李卿。”朱厚照笑着挥手说道,“将朕之意转达,并带上参、灵芝、首乌。”
刘瑾领命离去后,李长生来到北镇抚司门前。
守卫的锦衣卫校尉见状,立刻以崇拜的眼神跪拜并高呼“拜见大人”。
显然,李府外发生的事已传至北镇抚司,缇骑们对李长生的态度也从尊敬和敬畏转变为崇拜,视其为神明。
李长生示意免礼后步入其中,直奔演武场。
此地乃镇抚使习武之所,非外场可比。
如今,这里成了血刀卫修习之地。
不久,他便抵达演武场,看见沈炼等五人盘坐打坐,五百名血刀卫则在一旁静候。
显而易见,沈炼等人趁李长生未到之时加紧修炼。
沈炼等五人与五百血刀卫皆沉浸于修炼,外界之事全然不顾。
李长生立于其间,见众人勤勉修持,嘴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