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我也去。”
黄蓉从屋内走出,开口说道。
“好。”
“先梳洗一番,再一起出门。”
李长生点头应允,瞥见黄蓉还有些迷糊,便温和地说。
他自然知道黄蓉住在隔壁。
昨夜得知自己住此,她便将隔壁收拾妥当搬了过去。
“嗯,好。”
黄蓉低眉颔首,脸颊泛起浅红。
李长生随即去提水洗漱。
洗漱完毕,他朝李府正门走去,黄蓉紧随其后。
刚至门口,便见万余百姓聚集,远处更有数千江湖中人围观。
锦衣卫已有数百人在场,尽力维持秩序以防踩踏。
“见过大人。”
沈炼见李长生现身,赶忙上前施礼。
“什么事?”
李长生问。
黄蓉也饶有兴趣地看向沈炼。
“属下刚问过,才知城北贫民听说许多江湖人士入京,又传言大人受贿数十万两,想寻大人的麻烦。”
“城北贫民知晓后十分愤慨,相约前来感谢大人的恩德。”
“还告知江湖中人,大人是清廉官员,绝非传闻中的贪官。”
沈炼虽觉奇怪为何李长生府上有这般美貌女子,却未深究,只深深吸气,表情震动地答道。
黄蓉听罢亦露出惊异神色,这么多百姓竟是为了感谢大哥而来。
这种事别说见,听闻都未曾有过。
李长生心中有底,迈步走出大门。
“是李大人来了!真的是李大人!”
“没错,我也曾见过李大人,他当年是从咱们外城北边走出的。”
“李大人啊,您真是活菩萨再世啊!要不是您,我们一家虽然不至于饿死,但也快揭不开锅了。
多亏您的大恩大德,让我们能吃饱饭。”
“李大人,有人说您是大贪官,可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哪怕您真是大贪官,也一定是位爱惜百姓的大贪官。
像您这样的清廉官员,我们老百姓可是求之不得呀!”
“你胡说什么!李大人怎么会是大贪官?他把皇宫赏赐的银子全都换了米面粮油分给咱们,自己一分没留,家中一贫如洗。
这样的官员,哪里像是贪官?”
人们看到李长生出现,激动得纷纷高声呼喊,随即成千上万的京城百姓跪倒在地,一边叩头一边谢恩。
而数千名江湖人士则满眼震撼,他们从未想到大明竟有这样的官员,能让百姓如此敬重。
若非亲眼所见这一幕,他们绝不会相信。
许多江湖中人因百姓的真情流露而满脸羞愧。
这帮人听闻李长生家资巨富,受贿无数,便来到京城,妄图从他那里获取利益。
可他们见到的却是怎样一番景象?
你跟我说这是受贿数十万两白银的贪官?
哪有什么能让万民顶礼膜拜的贪官?
这分明是大明前所未见的清官,一位深受百姓爱戴的清官!“诸位快请起,不可如此,不可如此啊……”
李长生满面惊愕,难以置信自己只是为京城外城北区的贫民捐赠了些许粮米,竟引得这般盛况。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快步上前扶起众人,感慨万分地说。
黄蓉伫立原地,凝视着逐一扶起百姓的李长生,觉得他愈发伟岸,仿佛被圣光环绕。
李长生能扶起多少百姓?
他扶起数十人后,望见仍有万余人跪伏于地,不禁苦笑,真心实意地道:“诸位快起身,此乃折杀我也。
我亦出身外城北区。
双亲早逝,深知贫苦滋味。
陛下见我家境贫寒,赐予五万余两银子与一处宅院。
我本欲推辞,然陛下心意难违,我只好接受。
宅院自当入住,以免辜负圣恩。
但银钱无用,我已换成粮米分发给诸位,略表心意。
不过,这些银钱皆是陛下所赐,大家莫要只感激我,应铭记陛下恩德。”
李长生话音刚落,围观的数千江湖人士无不默然,以崇敬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是他们头一回钦佩的大明官员。
他们从未料到世间竟有这般廉洁、心系黎民的清官。
此刻,他们的羞愧之情愈加浓厚。
随后,若有人胆敢在众人面前诋毁李长生为卑劣之徒,必遭群起而攻之。
一名老者率先高呼:“多谢李大人恩泽,多谢圣上厚恩……”
顷刻间,万余民众齐声呼应,声音震天,仿若雷霆,连京城内外皆可闻其声响。
待情绪稍缓,李长生面向人群,深深一揖,道:“诸位情谊,在下铭记于心。
请各自归去吧。”
“不错,纵使他人言语可轻视,唯独李大人与圣上的教诲,我等不敢忘!”另一名壮汉附和。
“正是如此,切莫让李大人忧烦,我等今日前来只为感恩。”众人心意相通,争先恐后地站起,并扶持身旁的老幼起身。
人群散去时井然有序,无需锦衣卫维持秩序,也无踩踏之虞。
片刻之间,万余民众便已尽散。
目睹百姓离去,数千武林人士亦相继向李长生拱手作别,虽不知他是否察觉,却也是表达敬意。
与此同时,诸多暗中窥探的势力之人见状随之撤离,内心均被眼前盛况震撼不已。
待所有人散尽,沈炼走近李长生,恭敬言道:“昨夜行刺大人者,经我北镇抚司彻查数次,确为嵩山派所为。”
“可知他们受何人指使?”李长生平静问道。
他隶属于嵩山派之外的江湖门派,并无任何瓜葛,因此绝不可能是嵩山派意图刺杀他的目标。
即便有人说他与塞北明驼木高峰一样,是为了江湖传言中的数十万两白银,这也并非事实。
像嵩山派掌门左冷禅这样的霸主级人物,怎会为了区区几十万两银子,就对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佥事的他下手?他岂非担忧,一旦事情败露,整个嵩山派都将因此覆灭?
所以,左冷禅绝不可能为财所动!
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左冷禅迫不得已,必须对他动手。
……
这正是身为一派掌门的左冷禅与众不同的地方,与塞北明驼木高峰这样的独行侠截然不同。
“属下尚未查出真相,请大人原谅。”李长生的话语让沈炼满脸愧色。
“还未查出?”李长生冷笑一声,“不必再查了!”
沈炼闻言,立即单膝跪地,坚定地说:“请大人降罪。”
李长生摆了摆手,“起来,我并无责怪之意。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们无法查明嵩山派背后的指使者,我们便直接攻打嵩山派,不就知道了吗?”
“死人不会开口,活人总能说话吧?”
李长生轻轻一笑。
“属下明白了!请大人下令,属下愿率血刀卫踏平嵩山派!”
沈炼目光冰冷,声音充满杀意。
他早已对嵩山派人刺杀李长生之事深感愤慨,不仅是他,整个血刀卫以及锦衣卫南北镇抚司都已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血洗嵩山派。
想起昨夜陆柏等四人被血刀卫带回北镇抚司时引起的巨大骚动,沈炼当时就恨不得直捣嵩山派。
不仅如此,当南镇抚司的卢剑星与青龙等人得知此事后,也都连夜来找沈炼商议,表示如果北镇抚司缇骑不足,他们南镇抚司同样可以派出五个千户所支援。
“回北镇抚司准备妥当,本官亲自带你们踏平嵩山派!”李长生挥了挥手。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沈炼领命,转身带着数百缇骑离开。
不过,沈炼特意在李长生府邸留下了一队缇骑守卫,若非顾虑李长生可能责备他留人过多,他甚至想直接在李府驻扎一个千户所。
看着沈炼留下的一队缇骑,李长生摇头叹息,转头看向黄蓉。
“大哥,你是要去嵩山派吗?”
李长生注视着黄蓉,她便柔声询问起来。
先前李长生与沈炼交谈时并未避开她,因此她全听在耳中。
得知嵩山派竟敢派人行刺李长生,她满心愤慨,拳头攥得死紧,真想狠狠教训那嵩山派一番。
“没错,我稍后要去趟嵩山派。”李长生对黄蓉说道,“你且在家等候,我不久便会归返。”
黄蓉乖顺地点头:“好的,大哥,我知晓了,自会在此等你回来。”
李长生右手一扬,手中忽现一枚五两银锭,递给锦衣卫的小旗:“带着这笔银子,接下来黄蓉姑娘将在我的府邸做客,若她有什么需求,尽管为她购置便是。”
“大人,这银子属下不敢收。”锦衣卫小旗摇头拒绝,神色坚定,“属下自有积蓄,大人若有赏赐,只管吩咐兄弟们购买即可,却不能接受您的馈赠!”
“收下!”
“无论是谁购物,皆需付钱。”
“难道我让你替人采办、进餐还需向百姓付钱,唯独对你特殊,可以不付费吗?”
“或者你是想让我压榨手下?”
李长生瞪视小旗,语气严肃。
“……大人息怒,属下这就收下。”
锦衣卫小旗苦着脸接过银锭。
黄蓉听着二人的对话,忍俊不禁,觉得甚是有趣。
“好了,都安排妥当了,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他们,不够的话,等我回来补上。”李长生又对黄蓉嘱咐道。
“嗯,我明白,大哥只管安心。”黄蓉微微颔首,目光期待,“大哥定要早些归来。”
“定会如此。”
李长生点点头,朝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方向走去。
此时,文渊阁内。
一人急匆匆闯入文渊阁,朝少詹事杨廷和奔去,满脸兴奋地喊道:“大人,有大事发生!”这人自是专司文渊阁消息传递的吏员。
顿时,文渊阁内鸦雀无声。
众吏员齐刷刷望向此人。
杨廷和微蹙眉头,低声呵斥道:“这里是何处?这般喧哗,岂不打扰阁中诸公?”吏员猛然醒悟,轻声走近杨廷和,将一纸条递上。
“此为教训!即便天塌下来,也不可如此莽撞。”
杨廷和嘱咐一句后接过纸条,展开查看。
可这一看,他神色突变,满是惊愕。
读罢,杨廷和立刻起身,大踏步迈向文渊阁内的小室。
内阁首辅刘健等人也望向疾步而来的杨廷和,显然听闻了方才的骚动,皆无心继续手头工作。
“刘公,请过目。”
杨廷和把纸条交给刘健,低声说道。
刘健眉头微皱,接过纸条阅读,意识到可能出了大事。
其余内阁成员如谢迁等,则目不转睛盯着刘健,想知道究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