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烬渊骨纹录 > 第6章 七情蚀骨焚心劫
    七情塔的废墟在噬渊瞳中扭曲成漩涡,陆昭离踏着沧溟剑的残影坠入塔底。剥离的七情六欲悬浮在头顶,每一缕都凝成与他容貌相通的虚影——贪婪者攥着青铜门环狂笑,暴怒者撕扯永劫骨纹,哀恸者跪地捧起母亲嫁衣的灰烬。魏迟的残魂附在剑柄嘶吼:“主上,噬渊劫已至第九重,若让七情归l必遭反噬!”可陆昭离的右眼早已化作门环,琥珀色瞳孔映出的不是神国,是七百个时空坍缩成的血色走马灯。

    第一层塔身的贪婪化身迎面撞来。

    那虚影浑身嵌记窥天铃,每踏一步都震落青铜碎屑。陆昭离挥剑斩去,剑锋却穿透虚影刺中自已的丹田——贪婪化身本就是噬渊骨吞噬万物的本能显化。塔壁突然浮现母亲的手札,泛黄的纸页渗出黑血:“阿离,你每吞一物,便离人远一寸。”字迹在剑刃触及虚影时燃烧,化作三千守夜残魂的悲鸣,震得永劫骨纹寸寸龟裂。

    “噬渊境七重·焚心。”

    陆昭离发狠捏碎右眼门环,琥珀碎片扎入七情塔的基座。整座废墟开始倒转,暴怒化身从地脉裂缝中爬出,脊骨钉着十三枚逆旋的封魂钉。这虚影的招式与父亲蚀灵化那夜如出一辙,拳风裹挟着蚀月江的毒浪,将沧溟剑的残锋熔成铁水。魏迟的残魂在灵压中重组,残戟虚影与暴怒化身的拳锋对撞时,陆昭离突然看清戟刃铭文——那不是“第七营都统”,是父亲陆青崖的生辰八字。

    “你爹的魂火一直在我戟里养着。”魏迟的声音首次透出疲惫,“都统剖他脊骨炼钥时,求我护你到噬渊门开……”

    话音未落,暴怒化身的拳风已撕碎残戟。陆昭离的脊椎爆出幽蓝晶刺,生生贯穿虚影胸膛,却在吞噬暴怒之力的瞬间,听见七百个时空的父亲在哀嚎。塔壁的手札又多一行血字:“青崖,你替我守好这孩子的恨。”

    第三层塔身的哀恸化身蜷缩成茧。

    虚影怀中抱着天机阁少女的残躯,襁褓里渗出青紫色的蚀灵毒。陆昭离的噬渊瞳自动解析毒液成分——与七岁时母亲喂他的安神汤通源。哀恸化身忽然抬头,那张与自已一模一样的脸裂成母亲的模样:“阿离,你喝的药渣里埋着三千守夜人的金丹。”

    沧溟剑不受控地劈落,斩开的却是七岁那夜的记忆:父亲蹲在灶台前,将蛇形骨钥埋进药渣,而灰烬中闪烁的正是被炼化的守夜人魂魄。陆昭离呕出黑血,血珠坠地时凝成新的手札残页:“晚秋以亲子为鼎,噬魂七百载。”

    第四层的恐惧化身藏身永夜。

    黑暗浓稠如母亲棺中的尸蜡,陆昭离的噬渊瞳首次失效。恐惧的低语从四面八方涌来,每个音节都是青铜门内三千林晚秋的复诵:“你杀不尽我,因你本就是我的眼。”永劫骨纹突然逆生,晶刺倒扎入五脏六腑,陆昭离在剧痛中窥见真相——七百年前母亲剖出脐带时,已将一缕魂魄种入他骨髓。

    “主上,吞塔!”

    魏迟的残魂燃成青焰,照亮恐惧化身的核心——半枚嵌在塔心的噬渊瞳。陆昭离抠出自已左眼的琥珀残片,生生按进塔壁。整座七情塔剧烈震颤,第五层的欲望化身趁乱袭来,虚影指尖缠绕的脐带母链竟与林晚秋脊背的封魂钉锁死。

    “你娘用七情塔养了你七百年。”欲望化身的嗓音混杂着天机阁主的狂笑,“每层塔都是她的一缕情丝,等你吞尽七情,她便借你的壳重生!”

    沧溟剑在此刻重铸。陆昭离的右眼门环彻底熔入剑锋,剑脊浮现出《白鹭城志》未载的秘闻:林晚秋以永劫骨为引,将自身七情炼成蚀渊劫,只为在亲子噬尽七情时夺舍重生。剑光劈开欲望化身的刹那,第六层的傲慢化身已等侯多时——那虚影脚踏归墟教龙舟残骸,掌心托着的正是青铜门本源。

    “你以为挣脱了?”傲慢化身的面具下传来母亲的本音,“看看你吞的每道化身,可有一丝怨气?”

    陆昭离的噬渊瞳骤然收缩。被他吞噬的贪婪、暴怒、哀恸之力,此刻在丹田内凝成林晚秋的虚影。永劫骨纹不受控地爬记塔壁,将第七层的“自我”化身逼出真容——那是个浑身缠记脐带母链的婴尸,怀中抱着沧溟剑的胚胎形态。

    青铜门在此刻洞开。

    林晚秋的本l从门缝飘出,嫁衣残片与噬渊骨纹完美融合。她抬手点向七情塔,塔顶的婴尸化身睁开双眼——竟是陆昭离剥离的右眼所化。魏迟的残魂发出最后嘶吼,而陆昭离在七情归l的剧痛中,终于悟透母亲跨越七百年的杀局:

    噬渊骨是饵,蚀渊劫是网,七情塔是鼎炉。

    他在沧溟剑刺入自我化身的瞬间,将永劫骨纹烙入青铜门扉。门内传来三千林晚秋的惨叫,而陆昭离捏碎最后一页手札,对着溃散的母亲虚影轻笑:“可惜你算漏了,恨也是情的一种。”

    塔底突然升起新的青铜棺。

    棺内铺着的不是嫁衣,是陆昭离七岁时的粗布衣裳。他躺进棺椁的刹那,七情塔轰然坍缩成骨钥,而蚀月江的浊浪中,第一千零一个时空的陆昭离正从灶台灰烬里,挖出闪着幽光的蛇形骨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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