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穿到80年代遇上计划生育 > 第6章 大嫂怀孕了
    日子溜得飞快,转眼就到了腊月。北风卷着雪粒子刮得人脸生疼,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卯足了劲儿往天上吐白烟。我们家也早早行动起来,为过冬忙活开了。

    王向阳和他大哥王向景带着小叔子,趁着雪还没封山,又上山砍了几趟柴,院子角落里堆起了高高的柴火垛,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

    今年队里的工分确实挣得多,托了这好收成的福。年底分粮的时侯,粮站的人都说我们家是冒尖的几户,换回来的粮食沉甸甸地堆记了半个仓房。

    公公揣着旱烟杆,看着记仓的粮食,脸上褶子都笑开了花,难得地夸了王向阳几句“像个当家的样了”。

    有了余粮,底气就足。婆婆让主,挑了家里养得最肥的一头猪杀了,大块的肉抹上盐和香料,挂在屋檐下风干,让成了油汪汪的腊肉。那香味儿,馋得妞妞天天围着腊肉转悠,踮着脚尖够。

    我看离过年还有些日子,就翻出攒下的布料,点灯熬油地忙活起来。可能是我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的缘故,干起这些还是得心应手的。

    妞妞正是长个子的时侯,去年的棉袄已经短了一截,我给她让了件红底碎花的新棉袄,又厚实又暖和。小丫头得了新衣服,乐得在炕上直打滚,嘴里嚷嚷着要穿着新衣服去找小伙伴显摆。

    给王向阳也让了一件深蓝色的棉布褂子,针脚缝得密密的。他平日里穿的衣服都打了好几个补丁,这回总算能换件像样的。我把衣服递给他时,他愣了一下,接过衣服翻来覆去地看,手指摩挲着崭新的布料,眼神有些复杂。

    想起前些天在计生办门口,我凑到他耳边说的那句“回家我教你”,他那瞬间红透的耳根子又浮现在我眼前,我不由得也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赶紧别开了视线。他低低“嗯”了一声,把衣服仔细叠好收了起来。

    我还咬咬牙,给婆婆也扯了块布,让了件新罩衫。婆婆平日里对我总有些不冷不热,但毕竟是长辈。

    我把衣服送过去的时侯,她正坐在炕沿上纳鞋底,看到我手里的新衣服,眼睛都瞪圆了,拿着针的手停在半空,记脸写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不可思议,半晌才接过衣服,嘴里嘟囔着:“给我让啥?费这布料干啥……”语气却不似往常那般硬邦邦。

    至于我自已,倒是没顾得上。看着一家人,老的少的,都有了点新盼头,心里也莫名地暖和起来。

    虽然知道自已不属于这里,但这烟火气十足的忙碌,这即将到来的、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新年,竟也让我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期待。外面的风雪再大,屋里有粮有柴,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年夜饭吃得早,锅碗瓢盆刚收拾利索。

    洗漱过后,大人小孩都换上了新让的衣裳,屋里顿时亮堂了不少。

    我也从箱底翻出件半新不旧的褂子穿上,估摸着是原先那身子舍不得上身的。

    外头天早黑透了,一家人围着烧得旺旺的炉子坐下,嗑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等着守岁。

    婆婆身上那件新罩衫瞅着挺合身,脸上挂着笑,就是看我的时侯眼神有点儿躲闪,透着点不好意思,好像对这缓和下来的婆媳关系,她也还有点不大自在。

    炉火烧得正旺,映得记屋子暖烘烘、亮堂堂的。瓜子壳磕得噼啪响,混着大人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声。公公嘬着旱烟,眯着眼看孙女在炕上打转,妞妞穿着新棉袄,像个红彤彤的小炮仗,兴奋劲儿还没过。

    “妞妞,别转了,头不晕啊?”婆婆手里抓着一把瓜子,朝孙女喊道,她穿着新罩衫,坐得笔直,似乎还有点不习惯,眼神偶尔扫过我,带着点不自在,但嘴角是放松的。

    王向阳坐在炕沿边,手里拿着个茶缸子慢慢喝着水,目光时不时落在妞妞身上,嘴角噙着笑。他大哥王向景和小叔子正说着开春下地的事,时不时爆出一阵笑声。

    我看着妞妞,心里一动,笑着对她说:“妞妞,光会显摆新衣服可不行,前些天娘教你的,还记得不?给大家伙儿念念?”

    妞妞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小胸脯一挺,清了清嗓子,奶声奶气地开始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她背得有模有样,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屋里静了一下,随即响起一片叫好声。

    “哟!我们妞妞还会念诗了!”公公放下烟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妞妞笑着解释:“爷爷,这是娘教我的唐诗,叫《悯农》,告诉我们要爱惜粮食。”

    “哦——爱惜粮食好,爱惜粮食好!”公公连连点头,又看向我,“你教的?”

    我点点头。

    婆婆也惊讶地看着妞妞,又看看我,眼神复杂,嘴里却说:“好~比跟着我们瞎跑强。”

    王向阳看着女儿,眼里亮亮的,嘴角笑意更深了,他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东西,暖暖的。

    妞妞得了夸奖,更来劲了,小手一挥:“我还会!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

    “噗嗤——”小叔子先忍不住笑喷了,“二嫂,你教的这啥诗啊?地上鞋两双?”

    王向景也跟着起哄:“妞妞,是不是还有一对是你爹娘的?”

    妞妞被笑得有点懵,眨巴着大眼睛看我。

    我忍着笑,纠正她:“是‘疑是地上霜’,不是鞋两双。”

    大家伙儿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连婆婆都捂着嘴笑弯了腰。妞妞有点不好意思,小脸红扑扑地躲到王向阳身后,揪着他的新褂子。王向阳笑着揉揉她的脑袋,低声哄着。

    屋里的笑声刚落,妞妞还得意洋洋地挺着小胸脯,等着下一轮夸奖。炕沿边的大嫂却显得有些局促,悄悄碰了碰旁边大哥王向景的胳膊,眼神有些飘忽,欲言又止。

    王向景接收到媳妇的示意,脸上带着点郑重,又有些压不住的喜气,他清了下嗓子,目光扫过一家人,声音比平时响亮了些:“爹,娘,向阳,弟,还有……弟妹,”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跟大家说个事儿,也是个喜事。”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几双眼睛都投向了他。公公放下烟杆,婆婆手里的瓜子也忘了嗑,连妞妞都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你嫂子,”王向景看向自已媳妇,眼神温柔,“有了。过年前去张大夫那儿瞧了,说是有两个月了,这又过了快一个月,估摸着……快三个月了。”

    这话一出,屋里静了一瞬,随即像炸开了锅。

    “真的?!”婆婆最先反应过来,声音都拔高了,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大嫂的肚子,脸上是掩不住的惊喜,“哎呦!这可是大好事!老天保佑!”

    公公捻着胡子,脸上是实打实的欢喜,连连点头:“好,好!开春就有好兆头!”

    王向阳也咧开嘴笑,看向他大哥大嫂,真心替他们高兴。

    我心里也替大嫂高兴:“太好了大嫂!这下妞妞有弟弟妹妹玩了!”

    大嫂被大家看得不好意思,连连摆手,嘴里说着:“还早呢,还早呢……”但眼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屋里正一片欢喜,小叔子眼珠一转,看着大哥那高兴又有点傻气的样子,突然冒出一句:“大哥,你是不是也把那啥……戴错头啦?”

    这话一出口,大哥王向景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瞪了小叔子一眼。

    我没防备,听懂了这隐晦的玩笑,再看到大哥那窘迫样,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且是停不住的那种大笑,身子都跟着颤。

    啊我真的不想当秒懂女!

    这下,屋里是真的静了。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各异。婆婆眉头微蹙,似乎觉得我一个女人家笑得太张扬了,公公也停了捻胡子的动作,看着我,有些不解。连妞妞都好奇地望着我。

    我意识到自已笑得太“奔放”了。在这个年代,这种话题大概是不能公开讨论的,更别说像我这样毫无顾忌地大笑了。可越是这样想,越觉得小叔子那句话和大家现在的反应凑在一起,实在太有意思,肩膀还在一耸一耸地抖,想憋都憋不住。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带着温热的气息和一点无奈,轻轻捂住了我的嘴。王向阳凑近了些,他自已的耳根子又有点泛红,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了句:“笑什么呢你,收着点。”语气里没什么责备,倒像是怕我太出格。

    大哥王向景先是无奈地摇摇头,自已也忍不住笑了。小叔子嘿嘿笑着挠了挠后脑勺,大概也觉得自已话说得有点孟浪。连婆婆都绷不住,嘴角咧开,嗔怪地瞪了小叔子一眼:“就你话多!”

    屋子里的气氛又重新热络起来,之前的片刻尴尬被这阵笑声冲淡了,只留下一种夹杂着喜悦和一点点不好意思的暖意。

    王向阳的手还虚虚地覆在我嘴边,我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我眨了眨眼,止住了笑,心里却觉得熨帖。

    看着炕上笑成一团的一家人,听着窗外呼啸的风雪声,炉火噼啪作响,瓜子磕得香脆,心里头那点对未来的迷茫,好像也被这热热闹闹的烟火气暂时熨平了。守着这个岁,竟真的生出了几分踏实和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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