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可到处说你隐忍多年,昨夜一战是本姑娘在天有灵,助你翻盘呢。”
左凌烟嘻嘻笑道,随手将碎片一掷,那俏皮的样子着实撩拨。
却听房门口一阵惊呼,宋景昭抬眼,原来是大管家福伯差点被左凌烟扔出去的碎片砸中。
他脸色煞白,膝盖还在打颤:“二、二公子,王爷吩咐您过去一趟”
宋景昭缓缓睁开眼,目光如炬,他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
“带路吧。”
他声音平静,仿佛昨夜那场腥风血雨从未发生过。
福伯颤抖着应了一声,转身在前引路。
穿过曲折的回廊,两人来到裕王的书房。
“王爷,!您可要为鸣儿做主啊!”
“那孽障定是修了邪术!妾身亲眼看见那背后的虚影”
还未踏进房门,便听到王氏的哭诉声,夹杂着宋景鸣的哀嚎,显得格外刺耳。
宋景昭面无表情地跨过门槛。
却见宋景鸣吊着断臂窝在母亲怀里,一见他进门就直哆嗦。
而裕王正端坐在书桌后,眉头紧锁。
“儿臣拜见父王。”他恭敬地行礼。
“景昭,你可知罪?”
裕王的声音低沉而威严,端坐在高位,目光如炬,审视着宋景昭。
若是往常,宋景昭定会心中一紧,低头认罪。
但今日,那左凌烟正趴在裕王肩头做鬼脸,显得裕王的冷脸有些诙谐。
宋景忍住笑意,昭微微欠身,不卑不亢:“儿臣不知何罪之有。”
手指悄悄抚过腰间骨灰盒,盒中的寒气渗入指尖,竟令他不由得多了一分安心。
“哼!”
裕王冷哼一声,起身逼近,
\"你如今这身修为,难道就不想给我个解释吗?\"
宋景昭突然笑出声。
他想起五岁那年,自己举着木剑在雪地里练了三个时辰的剑法,最后几乎冻昏。
自己的父亲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过。
“儿臣,不知父王想要什么解释?”
他毫不畏惧地迎上裕王审视的目光:“从小到大父王又何曾真正关心过孩儿?”
“放肆!”王氏突然尖叫起来。
“王爷您看看,这孽障眼里哪还您,依妾身看就该严惩!”
她的红色长指甲直指宋景昭,却在半空被迅疾逼近的宋景昭用两根手指钳住。
顿时,王氏整条胳膊像被烙铁烫过般,泛起红痕。
“姨娘当心。”
宋景昭不过是给她个教训,很快便松开手轻笑。
“孩儿昨夜刚学会游龙九式,这真气收放还不熟练。”
往常的宋景昭,不过是怯懦的代名词,面对父亲的责难和继母的刁难,他总是默默承受,从不反抗。
但今日,他仿佛脱胎换骨,变得从容不迫,甚至带着几分戏谑。
这样的宋景昭,竟隐隐显露出不输王府世子宋景行的气势。
裕王盯着腰杆无比笔直的宋景昭:“隐忍十六载,一朝破七品,有此毅力实属难得。”
王氏闻言如遭雷击:“王爷”
“闭嘴!”裕王冷冷瞥她。
“学艺不精,怪不得谁,回去好好反省三月。”
一旁的福伯见状,十分有眼力见地叫来了侍卫将母子二人请了下去。
宋景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并无波澜。
他明白,这一切不过是王府权力斗争的冰山一角,而他,已经在这场斗争中崭露头角。
“你随我来。”说了一声后,便推开密室暗门向里走去。
密室内,灯火通明,墙上挂着幅大离舆图。
此等机密之地,放在之前,是绝不会允许宋景昭踏入的。
裕王面向舆图站定,若有所思地看向京城的方向。
对于夺权,裕王已谋划多年,如今大离皇朝局势动荡,正是他出手的最佳时机。
七品修为的宋景昭,虽不足以像宋景行那般在夺权之战中独当一面,却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裕王心中暗自盘算,如何能将这股力量最大化地利用起来。
“本王对你的关心太少了,竟不知你何时学来了这游龙九式。”
宋景昭神色一凝,这游龙九式自白胜处吸收而来,绝不能被他人知晓。
“父王倒是健忘,儿时曾带我去过皇室藏书阁一次。”
“却把我落在了那里足足七日。”
“若不是藏书阁的供台上摆着贡品,只怕如今我早已饿死。”
宋通舟威严的眸子当中流转着愧疚,方才的怀疑瞬时散了大半。
“你是说在那个时候看到了游龙九式。”
宋景昭立在原地不卑不亢。
“何止,七日的光景足够我看不少书,若当时父王对孩儿的关心能多一些,或许我不会在里面待七天。”
宋通舟脸上多了几分苍白无力,对这个儿子确实有些亏欠。
但身为父亲,身为裕王,让他无法开口承认错误。
干咳两声,他便抬起宽大的手掌在宋景昭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日后你若是愿意,父王会亲自传你武功!”
只可惜,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宋景昭微微垂眸,掩去眼底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淡淡道:“儿臣多谢父王。”
裕王似乎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点了点头,继续道:“你如今已破七品,实力大增,本王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宋景昭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分毫,恭敬道:“儿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王所望。”
裕王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对宋景昭的态度颇为赞赏。
只是眉眼之间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原本就是想牺牲宋景昭,让他联姻壮大王府的实力,也算是让他有点价值。
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不仅坚韧,还懂得隐忍,甚至有了七品上的实力。
裕王越想越满意,也不知道是出于补偿还是真的欣赏,转身打开密室深处的一个古朴铜匣。
里面,竟是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剑,剑身刻有繁复的符文,隐隐散发着摄人的气息。
裕王轻轻抚摸剑身,眼中满是追忆:“此乃你母后家族的传世佩剑,今日便赠予你。”
却见那剑在裕王手中轻轻颤动,剑身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流转着淡淡的荧光。
一旁的左凌烟“咦”了一声,忍不住伸手触碰。
“好重的怨气!”
宋景昭心中微微一动。
他自然知道这把剑的来历,这是娘亲家族的传世之宝,据说有着莫测的威力。
没想到,裕王竟会将此剑赠予他。
“父王,这”
宋景昭欲言又止,他不确定裕王此举是出于真心,还是另有所图。
裕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你母后家族世代守护大离,这把离火剑也曾随你外祖征战四方,杀敌无数。你大哥早有佩剑,如今你既有此等修为,这剑在你手中,也算物归原主。”
宋景昭闻言,再不多言,恭敬地伸出双手,接过了那把离火剑。
“多谢父王。”
剑柄入手,一股温润之感传来,仿佛与他心意相通。
其上似有无数死于剑下的亡魂正在低语。
但宋景昭握剑在手,只感到一阵温暖,并无半点阴森之感。
剑乃凶器,却也是守护正义的利器,关键在于持剑之人。
裕王见他神色坚定,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此剑伴你左右,定能助你斩妖除魔,成就一番事业。”
如此一来,也算是她的一桩心愿吧。
“父王,儿臣定不负所望。”
宋景昭恭敬行礼后,缓缓退出密室。
扮个孝顺儿子也不错,这柄离火剑,便算作他这场父慈子孝戏码的奖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