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宦海浊清录 > 第9章 赤崁鬼影
    台湾府衙的梆子声混着潮汕口音的报更,沈砚之踩着\"戍守澎湖\"碑的残片跨进赤崁楼。月光透过荷兰人留下的玫瑰窗,在郑成功画像上割出十字血痕。江若昭的匕首突然抵住他后腰:\"沈大人可听过'五层七阁十二险'?\"

    话音未落,地面六角砖突然塌陷。沈砚之抓住壁龛里的妈祖神像,神像左眼竟弹出枚带倒刺的倭铅弹。弹头刻着记文\"甲\"字——正是雍正密旨中的暗杀令编号。

    地宫甬道的砖墙渗出咸腥海水,沈砚之的犀角灯照见墙缝嵌着的鲨鱼齿。江若昭的护甲刮过齿尖,带起串火星:\"红毛鬼的'鲨阱',踩错砖就会\"突然扯住沈砚之后领,他靴尖前的砖面已裂开蛛网状细纹。

    暗处传来齿轮咬合声,荷兰式水钟突然倒转。沈砚之将倭铅弹塞进钟摆凹槽,整面墙翻转露出郑氏银库。成箱的\"永历通宝\"中混着把燧发手铳,枪柄镶的玳瑁片上刻着法文:\"赠吾儿昭,1644。\"

    \"令堂倒是风雅。\"沈砚之举起手铳对准江若昭,瞥见枪管内的膛线竟是太极八卦纹,\"就是不知这'昭'字,是永历年号的昭,还是雍正密档里的\"

    江若昭突然甩出匕首击落烛台,蜡油引燃墙内硫磺。火光中浮现《台湾舆图》,热兰遮城位置标注的朱砂符咒,竟与粘杆处虎符纹路吻合。

    鹿耳门的天后宫飘着檀腥,沈砚之扮作漳州香客挤进醮坛。三牲供桌上的全猪突然爆开,猪腹里滚出成串的\"乾隆通宝\"——比现今年号早了十年。乩童的桃木剑突然指向他:\"天孙降罪,要取狗官心头血!\"

    香客中窜出十二名头戴\"忠\"字面巾的汉子,手中链镖竟用宝济局银丝打造。沈砚之踢翻醮坛,香灰里飘出张黄符,朱砂画的却是简化版《皇舆全图》。他突然用闽南语高喊:\"妈祖托梦说银船在蚊港!\"

    人群霎时静默。老庙祝的拐杖突然裂开,露出半截燧发枪管:\"沈大人可知'三箭誓'?\"枪口硝烟中,神龛后的郑成功碑轰然倒塌,碑底压着成捆的\"反清复明\"血旗。

    安平港的夜雾里,法国三桅战舰\"贞德号\"的铜炮泛着冷光。沈砚之攀上桅杆时,望见舱室内摆着暹罗乌木箱——正是龙首渡失踪的毒盐箱。突然,甲板翻板开启,穿清宫服饰的法国传教士捧着《尼布楚条约》抄本走出。

    \"沈先生来得正好。\"传教士的京片子带着宣武门腔调,\"这箱'雪花膏'要送往热河行宫\"突然被江若昭的匕首抵喉,\"神父可认得这个?\"她亮出的十字架吊坠内侧,刻着法文\"路易十五致爱女\"。

    战舰突然鸣炮示警,沈砚之在震荡中撞开货舱。成箱的罗刹火枪上盖着户部关防,最底层的油布裹着具木乃伊——缠尸布上记文记载的,竟是康熙三十五年失踪的施琅副将。

    圆明园西洋楼的汉白玉廊柱映着血月,沈砚之的朝珠缠在路易十五赠的镀金望远镜上。法国传教士冯秉正捧着《坤舆全图》,手指在台湾海峡位置掐出青紫指痕:\"沈大人可知,这'东宁'二字在巴黎宫廷,读作'波旁的东方新娘'?\"

    突然,海晏堂的十二生肖铜首通时喷水,水雾中浮现江若昭的等身油画。画中她身着凡尔赛宫装,胸前的金钥匙却刻着\"养心殿御制\"。冯秉正的十字架突然炸裂,掉出张发黄的羊皮纸——1789年法王与郑克塽后人签订的密约副本。

    自鸣钟房的鎏金座钟齐齐敲响子时,沈砚之按住\"乾隆八年制\"的珐琅怀表,秒针竟在逆跳。江若昭的护甲撬开表盘,齿轮间夹着片人皮,刺记巴洛克l法文:\"太子港的银船载着波旁玫瑰。\"

    \"好个借尸还魂!\"沈砚之踹翻铜壶滴漏,水银泻地时显出台湾府衙的平面图。冯秉正突然用拉丁语诵经,经文中夹杂着粘杆处暗码:\"寅时三刻,万花阵。\"

    突然,机械天鹅从水法机关中跃出,鹅喙吐出血红丝绢。江若昭就着月光辨认,竟是雍正笔迹:\"诛法兰西妖女,赏三等公。\"丝绢触到西洋香水,突然显形她襁褓上的橘氏家纹。

    万花阵的琉璃墙突然翻转,露出三十门红衣大炮。冯秉正的法式佩剑劈开假山,山l内藏的竟是长崎佛龛里的通款转轮手枪。沈砚之闪身躲过霰弹,铅丸击碎\"坦坦荡荡\"匾额,匾后掉出暹罗毒盐的提货单。

    \"看看这个!\"江若昭甩出妈祖庙黄符,符纸遇法国香水燃起青烟。烟雾凝成《台海防务图》,鸡笼山位置标注着法文\"皇家银库\"。突然,十二生肖铜首喷出毒火,亥猪首的眼珠弹射而出——正是木乃伊怀中的沈阳故宫玉琮。

    冯秉正扯开法袍,胸口纹着江若昭的等身肖像:\"1684年,路易十四的情妇乘'安菲特里特号'来华\"他突然抽搐,耳孔爬出条金线蛊,\"她留下的不是丝绸订单,而是个女婴!\"

    沈砚之的朝服补子突然开裂,掉出雍正密旨:\"伪朱三太子嫡女,诛。\"江若昭的匕首却先一步刺穿密旨,刀尖挑着《尼布楚条约》记文本——条款夹缝用血写着\"昭昭乃朕骨血\"。

    海晏堂突然地动,喷泉池底升起玻璃棺椁。冯秉正癫狂大笑:\"这才是你的生母!\"棺中贵妇手握《圣经》,扉页夹着片带血鹰羽——与沈砚之的粘杆处刺青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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