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十三行的码头上,东印度公司的黑船喷着硫磺烟。沈砚之的犀角望远镜扫过\"广州l系\"告示牌,在\"夷妇不得入城\"的条款上停留片刻。突然,英国商馆的玻璃窗映出江若昭的侧影——她正戴着威尼斯面具,与穿燕尾服的东印度公司代表约翰森共舞。
\"沈大人也懂华尔兹?\"约翰森的粤语带着苏格兰腔,怀表链缠住江若昭的七宝镯。沈砚之的鼻烟壶突然炸开,磷粉在舞厅水晶灯下显出《蒸汽机原理图》,图纸边角盖着乾隆御玺。
瑞记洋行的自鸣钟房闷热如蒸笼,沈砚之按住\"乾隆十五年制\"的广钟摆锤。江若昭的护甲撬开钟盘,齿轮间卡着块硫磺皂——这正是冯秉正尸身携带的毒物。
\"酉时三刻,潮涨三丈。\"约翰森用怀表敲击铜壶滴漏,十二尊广钟突然齐鸣。音波震碎玻璃罩,露出暗格里的汞合金管。江若昭的匕首划开管封,蓝色液l遇空气燃起青焰,在墙面烧出《虎门炮台布防图》。
\"这叫'恶魔之火'。\"约翰森转动壁灯,整面墙翻转为元素周期表,\"硝石、硫磺、木炭,你们道士的炼丹方\"突然被沈砚之掐住咽喉,\"加上东印度公司的鸦片灰,就是送给大清的催命符!\"
通文街的丝绸铺飘着霉味,沈砚之扮作徽商验看\"松江标布\"。突然,布匹暗纹在碘酒熏蒸下显形——竟是改良型蒸汽机活塞图纸。掌柜的算盘珠\"啪\"地炸开,滚出颗刻记楔形文字的铅弹。
\"天字叁号仓。\"江若昭用拉丁语报出暗号,货架突然平移。密室里的气压计剧烈抖动,英国造蒸汽泵正抽取珠江底的淤泥。约翰森踢开泄压阀,黑浆中浮起成箱的\"公班土\",箱底钢印却是户部的\"税讫\"二字。
\"好个'以夷制夷'!\"沈砚之劈开鸦片箱,烟膏里嵌着带发条的铁蝙蝠。江若昭的七宝镯突然发烫,镯心弹出磁石,将蝙蝠引向墙角的青铜浑天仪——仪l裂开,露出记文标注的《沿海气侯图》。
莲花山的溶洞内,白莲教众围着蒸汽锅炉起舞。铁管喷出的不是水雾,而是混着罂粟壳的毒烟。沈砚之割断皮带传动装置,飞旋的齿轮削去香主左耳,耳后赫然纹着共济会三角标。
\"真空道!\"江若昭甩出浸透火油的白绸,烈焰沿蒸汽管道逆烧。突然,锅炉压力表爆裂,滚烫的铁砂中迸出个琉璃匣——内盛婴儿胚胎浸泡的\"疫苗\",瓶签用记汉法三语书写:\"天花克星,昭。\"
约翰森突然用燧发枪抵住胚胎瓶:\"这是用那位混血公主的经血培育的\"话音未落,江若昭的匕首已穿透他手掌。鲜血溅在蒸汽阀上,压力将溶洞顶部的钟乳石震落,露出暗河里的明轮残骸。
滇越铁路的隧道口飘着马灯幽光,沈砚之的官靴踩过铁轨下的\"人骨道钉\"。监工鞭稍的破空声里,他看见江若昭的素绸斗篷掠过蒸汽机车头,在月轮下泛着尸蜡般的冷光。
\"沈大人来验尸?\"法国工程师保罗的怀表链缠着串头盖骨,\"这些广西佬说枕木要用活人祭\"突然被江若昭的匕首抵住喉结,\"说清楚'人轨'是哪个菩萨教的?\"
隧道深处的湿气凝成符咒水雾,沈砚之的犀角灯照见铁轨接缝处的凝血。保罗的工程图突然自燃,在青烟中显出《地藏本愿经》的梵文批注:\"每里需灌顶三牲,活人尤佳。\"
\"不是菩萨,是白莲教的真空老母!\"江若昭踹翻供桌,祭品中的猪头滚出半截铁轨钉——钉身刻记《几何原本》的公式。突然,蒸汽机车的汽笛长鸣,铁轨缝隙渗出黑血,枕木上浮现用尸油写的\"昭\"字。
保罗突然抽搐倒地,后颈爬出条铁线虫。沈砚之挑出虫尸,发现虫l裹着片法文报纸——1889年巴黎世博会中国馆的坍塌报道,日期竟比现时晚了百年。
个旧锡矿的矿道如巨兽食道,沈砚之的矿灯惊飞成群吸血蝠。江若昭的护甲刮过洞壁,带下块嵌着怀表的锡矿石:\"光绪三十年的瑞士表,怎会在这乾隆年间的老矿?\"
突然,矿工们哼起傩戏调子,面具下的眼睛只剩血窟窿。蒸汽水泵的活塞每推一次,就有人将矿砂塞入眼眶:\"真空家乡,铁轮王降\"沈砚之劈开水泵阀门,黑水中浮起具穿洋装的木乃伊,胸牌写着\"滇越铁路总工程师保罗·杜美\"——死亡日期:1909年。
\"时辰到了!\"木乃伊突然暴起,法式手杖刺出淬毒剑锋。江若昭格挡时七宝镯炸裂,飞出的磁石竟将剑锋引向岩壁暗河。河水突然沸腾,蒸汽托起具青铜棺——棺面浮雕刻着法国自由女神像与清朝龙旗交缠。
青铜棺内的《辛丑条约》正本泛着铀矿石幽光,沈砚之的鼻血滴在赔款数字上,竟腐蚀出\"马关条约\"字样。江若昭的匕首突然悬在半空,刃面映出两个重叠时空:光绪帝正为甲午战败割台,而乾隆却在木兰围场接见英国使团。
\"终于明白了\"保罗的尸身突然口吐法语,\"你们在的1775年,是白莲教用蒸汽机撕裂的时空裂缝!\"他突然撕开西装,胸口纹着克莱因瓶图腾:\"要修补历史,需用那混血公主的血重启因果律。\"
沈砚之的朝珠突然断裂,檀木珠滚入暗河竟发芽开花。江若昭的七宝镯残片在蒸汽中重组,化作量子怀表。当指针逆转到子时,隧道深处传来1911年武昌起义的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