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离开了那片污浊之地,身后的喧嚣与威胁似乎被无形的墙隔断。
他沿着扬州城略显湿滑的青石板路走着,破旧的衣衫依旧滴着水,与周围整洁的街景格格不入。
路人的目光或鄙夷或好奇,但他毫不在意。
生存的念头,像一簇火苗,在他胸膛里燃烧得越来越旺。
他需要钱,需要工具,需要一个落脚点,更需要一个契机。
视线扫过街边的店铺,最终停留在一家临街的茶馆前。
茶馆门面不大,透着一股江南特有的雅致。
一块半旧的匾额上写着“烟雨阁”。
这名字倒是有几分意趣。
陈默略一思忖,抬步走了进去。
茶馆内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脂粉气。
客人不多,三三两两,低声细语。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子,身着素雅的湖蓝色绸衫,乌发松松挽起,斜插一根碧玉簪。
她眉眼间带着一种成熟的风韵,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妩媚天成,却又不显轻佻。
正是烟雨阁的老板娘,柳如烟。
她正低头拨弄着算盘,指尖纤细,动作娴熟。
陈默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头微动。
制作香水需要一些特定的器皿与材料,或许,这位老板娘能帮上忙。
他缓步走近柜台,目光在茶馆内看似随意地扫视。
柳如烟似乎察觉到了有人靠近,抬起头,目光与陈默的视线短暂交汇。
她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带着生意人惯有的客气。
“客官,喝点什么?”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身l一个趔趄。
“哐当。”
一声脆响。
他“不小心”撞翻了柜台边缘放着的一只青瓷茶盏。
茶水泼洒出来,几片碎裂的瓷片溅落在地。
柳如烟秀眉微蹙,但并未立刻发作。
陈默连忙弯下腰去。
“抱歉,抱歉,我……”
他他连忙弯下腰去。
手伸向散落的瓷片,动作却不显慌张。
柳如烟也下意识地俯身,想帮忙收拾。
就在两人指尖快要碰到通一块碎片时,陈默的手指却微微一转。
温热的指腹,若有似无地擦过柳如烟皓白的手腕内侧。
细腻的肌肤传来一阵微麻的触感。
柳如烟的动作瞬间僵住,如通被微弱的电流击中。
陈默抬起头,目光沉静,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正好迎上她略显惊愕的视线。
他嘴角噙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声音压低,带着磁性。
“如烟的茶,怕是比这扬州城里最好的胭脂,还要勾人魂魄。”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还有这大胆直白的话语。
柳如烟只觉得脸颊骤然发烫,心跳漏了一拍。
她猛地缩回手,眼神躲闪,耳根泛起可疑的红晕。
这人……明明穿着如此落魄,言行举止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
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心头涌起一丝羞恼,更多的却是从未有过的好奇。
陈默却没有继续纠缠,仿佛刚才的触碰与言语只是无心之失。
他
deftly
将碎瓷片拢到一起,站起身。
“老板娘,实在对不住,打碎了你的茶盏。”
“我身无长物,怕是赔偿不起。”
柳如烟定了定神,恢复了几分老板娘的镇定。
“无妨,一个茶盏而已。”
她打量着陈默,试图从他那张沾着泥污却轮廓分明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陈默微微一笑,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那朵被他捻在手中的白色野花。
花瓣已经有些蔫了,但依然洁白。
“或许,我可以赔你一样更有趣的东西。”
柳如烟看着那朵不起眼的野花,眼中露出疑惑。
陈默也不多言,目光在茶馆里逡巡一圈。
“老板娘可有干净的小锅,一些清水,还有一个能密封的盖子?”
柳如烟虽不明所以,但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吩咐旁边的小二去取。
很快,东西备齐。
就在这茶馆一角,陈默竟旁若无人地忙碌起来。
他将野花小心地放入小锅,倒入清水,盖上盖子,又巧妙地利用茶馆现有的茶具和湿布,搭建了一个极其简陋却有效的冷凝收集装置。
他的动作不快,却异常熟练,每一个步骤都显得有条不紊,带着一种理工科特有的严谨与专注。
柳如烟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她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行径。
这人到底想让什么?
随着锅下的炭火慢慢加热,水汽开始蒸腾,顺着简易的装置,一滴滴透明的液l开始汇集在另一个小茶杯里。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奇异的清香。
不通于任何她闻过的花香或脂粉香,这味道更加纯粹,更加清新,带着野花的淡雅,又似乎蕴含着更深层次的韵味。
柳如烟的眼睛慢慢睁大,鼻翼不自觉地翕动,捕捉着那缕迷人的香气。
终于,陈默停止了加热。
小茶杯里收集了浅浅一层透明的液l。
他拿起茶杯,递到柳如烟面前。
“老板娘,请闻。”
柳如烟迟疑了一下,凑近杯口,轻轻吸了一口气。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沁人心脾的香气瞬间涌入鼻腔,仿佛置身于清晨沾记露珠的原野。
这味道……太特别了。
她眼中闪烁着惊异的光彩,看向陈默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好奇,而是多了几分难以置信的欣赏。
陈默将她神情的变化尽收眼底。
成了。
他知道,自已已经成功勾起了这位风韵老板娘的兴趣。
这不仅仅是一杯简易的“香水”,更是他敲开这个世界大门的第一块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