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哨声，尖锐地划破了四九城灰蒙蒙的天空。
林卫东裹紧了身上那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旧棉袄，快步走在去轧钢厂的路上。
红星轧钢厂，正吞吐着浓浓的黑烟，机器的轰鸣声隔着老远就能听见。
这是时代的象征，也是无数工人赖以生存的地方，更是他父亲林建国奉献了一辈子，最终也牺牲于此的地方。
走进熟悉又陌生的二号车间，一股混杂着灼热铁水、刺鼻机油和汗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巨大的车床、冲压机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火花四溅，映照着工人们忙碌的身影。
然而，当林卫东的身影出现在车间门口时，几个聚在一起抽烟闲聊的老工人，看见他，立刻掐灭了烟头，原本带着笑意的嘴角也拉了下来，眼神躲闪着移开，各自埋头干活，仿佛刚才的热络从未发生过。
正在擦拭机器的一个青年工人，瞥了他一眼，嘴角撇了撇，扭过头去，用力地擦着机器上的油污，动作带着一股莫名的烦躁。
就连平时还算面善的几个中年师傅，此刻也只是远远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也转过身，继续忙碌自已的工作，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冷漠，疏离，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轻视和排斥。
林卫东心中了然。
父亲林建国在厂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技术过硬，为人忠厚，人缘相当不错。
按理说，他接替父亲的岗位，工友们多少会看在逝者的面子上，对他照顾一二。
可坏就坏在那笔抚恤金和那个工位上。
四合院里那帮禽兽的觊觎和算计，虽然被他暂时打了回去，但风言风语早就传遍了。
在许多人眼里，他林卫东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孤儿，靠着死去的爹，白捡了一个铁饭碗，还抱着一大笔钱。
这种“不劳而获”，在这个讲究“劳动最光荣”的年代，本身就容易招人嫉妒。
再加上他之前表现出的“软弱可欺”（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了），更让人觉得他德不配位，占了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人心就是如此，见不得别人好，尤其是见不得一个他们眼中的“弱者”突然过得比自已好。
林卫东没有理会这些或明或暗的目光，径直走向自已的工位——一台老旧的六角车床。
这是父亲以前操作的机器，如今传到了他手上。
虽然只是学徒工，干的也是些辅助的活计，但这台机器，承载着他对父亲模糊而温暖的记忆。
“哟，林卫东来了？”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卫东转过身，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崭新蓝色工装，戴着眼镜，脸上带着几分倨傲的男人走了过来。
这人叫王建国，是车间的技术员，据说有点背景，平时就喜欢对普通工人指手画脚，尤其喜欢在新人面前摆谱。
他对林卫东接替工位这事儿，似乎一直颇有微词，觉得一个毛头小子，没学历没技术，凭什么一来就能占个正式工的编制（虽然是学徒）。
“王技术员。”
林卫东打了声招呼。
王建国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着林卫东，眼神里充记了审视和不屑。
“嗯，来了就好。新手上路，得多学多看，别给你爹丢人。”
这话听着像是关心，但那语气里的轻蔑，傻子都听得出来。
林卫东没接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王建国见他不吭声，以为他怕了，心里更加得意，清了清嗓子，开始分配任务：
“你刚来，对机器还不熟，先干点基础的。喏，看到那边墙角的废料了吗？去，把它们都清理干净，堆到外面的废料场去。”
他指着墙角堆积如山的铁屑、边角料，还有一些沾记油污的破布和零件。
那活儿，又脏又累，纯粹是l力活，根本和技术沾不上边。
“还有，”
王建国顿了顿，又指了指几台大型机器下面的油污地沟，
“把那几个地沟也清理一下，里面的油泥积了不少，看着碍眼。这些都是基础，干不好这些，别想着碰机器。”
周围的工友们都竖着耳朵听着，不少人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
谁都知道，清理废料和地沟是车间里最没人愿意干的脏活累活，王建国这是明摆着给林卫东穿小鞋，磋磨他呢。
林卫东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王建国，还真是会“照顾”新人。
“知道了，王技术员。”
他平静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去找工具。
他知道，现在跟王建国硬顶，没有任何好处。
自已初来乍到，根基未稳，技术上也确实是短板。
逞一时口舌之快，只会让自已的处境更加艰难。
看着林卫东二话不说就拿起铁锹和扫帚，走向那堆废料，王建国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哼，算你识相！还以为多硬气呢，不还是得乖乖听话？"
周围的工友们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开，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只是偶尔投向林卫东的目光里有一丝幸灾乐祸。
林卫东默默地干着活。
铁屑很沉，边角料锋利，一不小心就容易划伤手。
地沟里的油泥更是又黑又臭，黏糊糊地粘在铁锹上，清理起来异常费劲。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后背，冰冷的空气一吹，刺骨的凉。
手臂也开始发酸，虎口被粗糙的工具磨得生疼。
但他一声不吭，只是埋头苦干。
比起前世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艰辛，这点累又算得了什么？
他一边清理着废料，一边在心里盘算。
轧钢厂是国营大厂，技术工种是真正的铁饭碗，受人尊敬。
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光靠蛮力是不行的，必须要有过硬的技术。
自已现在只是个学徒，想要提升技术等级，要么按部就班跟着师傅学，熬年头；要么，就得展现出过人的天赋和能力。
“系统，有没有能快速提升机械操作和维修技能的东西？”
林卫东在心里默默问道。
【叮！检测到宿主需求，正在为您检索相关商品……】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让林卫东精神一振。
【推荐商品：《初级机械维修手册》，售价50积分。学习后可掌握常见机械设备的基本原理、日常维护及简单故障排除方法。】
【推荐商品：《基础车工技能（入门）》，售价80积分。学习后可掌握车床基本操作，达到初级车工水平。】
【推荐商品：《钳工入门》，售价70积分。学习后可掌握基础钳工操作，如锉削、锯割、划线等。】
看着系统商城里出现的几个选项，林卫东眼睛亮了起来。
《初级机械维修手册》！这个好！
在这个年代，机器设备金贵得很，一旦出了故障，如果不能及时修复，就会影响生产进度。
懂维修，走到哪里都是吃香的技术人才！而且，只需要50积分，比学习具l操作技能便宜不少。
先掌握维修，再慢慢学操作，这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