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 小镇上的歌 > 第6章 他叫阿树

时间犹如流水,缓慢流淌,渐渐漫上青春期的浅岸。
有些事我们还没准备好该如何应对,就气势磅礴地涌向了我们。
当年,我们还是一群孩子,脚下深深浅浅的路,在我们的心底渐渐地形成了一片深深浅浅的足迹。因为那些足迹,总会让我们洋洋得意的去炫耀彼此的过去。
所以,唯有幸运的孩子才足以拥有绚烂的过去。
我和麦子站在街头上,看着人潮汹涌,看着那些五彩斑斓的车辆从我们的身边急速驶过。
有时侯,我们的心底会变得格外忧郁,因为我们不知道,自已的前程是如何被上天定义的。
可有时侯,我们也会很快乐,因为我们的身边,总会有一群人陪着我们,一起哭,一起闹。
那时的我们还未老去,我们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供我们肆意挥霍。
所以,青春时的我们,大多都是没心没肺的,我们尽情地享用着青春带来的欢喜,我们的梦境,也总是波澜壮阔。
有时侯,天空尽管会很灰暗,可我们的回忆里,却总是有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蔚蓝。
麦子更像是一个流浪的孩子,她看着我笑,然后泪水就慢慢的将她的快乐湮没了。
有时侯,我很怕,我怕失去我所拥有的一切,因为我们的相遇与别离,通样是因为一个人的存在。
那个人的名字叫顾忘
他是我的哥哥!
所以,忧伤到来的时侯,我的心很难受,我不知道,哥哥是否会离我而去。
看着柳烟姐姐一如往常的在奶茶店里,忙里忙外。那时的我,心底也格外的安定。
我想柳烟姐姐比我看得远,也比我更加的明白哥哥的一切。
所以,我的心才会慢慢地放平。
路西北照旧会去酒吧里,找赤子和阿德喝酒,可最后我的小叔叔路西北像平常一样,一脸通红地倒在赤子的身边。
而赤子则像个疯子一样,一边魏武挥鞭,一边哈哈大笑。
这些时光,似乎永远都不会离开我,那些快乐,也总是驻留在回忆里,那片波澜壮阔的时光里。
那时的天空,格外的耀眼,那时的光阴,也格外的令人怀念。
我知道,这仅仅是时间的表象罢了。
我想,我应该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因为,我太害怕面对那些让我感到痛苦的事。
所以,我总是在波澜诡谲的未来到来前让好最坏的打算,唯有那时,心底才会云淡风轻。
接乔杉放学,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乔杉是个懂事的孩子,可通样是因为她的懂事,才令我们的心,总是有些许的不安。
十三四岁的少女,只能说还是个孩子,可这种年纪,就懂得人情冷暖,实属不易。
有时侯,恍惚间,我以为乔杉就是我,而我就是乔杉。
因为,我总能在那个孩子的身上,找到某些熟悉的特质。
看着阳光下,一脸明媚的乔杉,她是一个被阳光眷顾的孩子,无论走到哪,无论天黑,还是天亮,她的身上总是有一束光,在静静闪耀。
我们都以为这种时光会继续下去,至少会如往常,虽淡如流水,却清香四溢。
可当有一天,在医院里,看到记身刀伤的赤子时,我知道,事情闹大了。
那时的赤子已经奄奄一息,像一条深陷海底濒死的鱼。
我的哥哥顾忘,手里的烟一直不断,他的眼神锋利的像一柄利刃。烟雾中,我渐渐看不清晰哥哥脸上的表情。
此时的阿德一直在打电话,阿德的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愈发的急促。
“给我查,一定要找到追杀赤子的凶手!”
可那时,南桥并没有在医院,哪里都找不到南桥。
当我急匆匆的从学校赶往医院时,我的心底早已风起浪涌,那些悲欢瞬间就淹没了我。
不争气的我,泪水又在眼眶中打颤,我很讨厌自已,我只会哭,我是个废物。
那一天,天空格外的阴霾,医院里,所有人都在,只有南桥不在。
可自打我进入医院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意识到,我心底的慌张与压抑不是因为赤子,而是因为一直都没有出现的南桥。
赤子明明已经让自已难过到哭,可若是南桥再出事呢?
所以,南桥,请你平安归来,就当是因为懦弱的我吧!
当我的小叔叔像头野兽一样,出现在医院时,他的眼里,简直能够冒出火光。
我想我的小叔叔路西北大概是真的愤怒了吧!
可那段时间,已经离着高考,没有多少天了。
但路西北似乎并不在乎这些。
直至濒临傍晚时,我们才收到南桥的电话。
南桥气喘吁吁,声音非常虚弱,“我在南城!”
哥哥指间的香烟,直至要烫到手的时侯,他才意识到,那根香烟已经燃尽了。
“南城”哥哥的指尖,轻轻地点击着桌面,直至那声音,变得越来越急促。
哥哥将手中的烟掐灭了,长吁了一口气,一脸冰冷道:“看来,我们已经找到对手了!”
之前,哥哥手下的帮派,还没占领淮安市的地下组织时,濒临淮安市有一座城市名叫南城,南城有家老牌黑帮,想要在淮安市与哥哥分一杯羹,可我的哥哥又岂会通意?
所以,南桥的电话,从南城打来,其中的意味,自然已经让人猜透。
那时的我,心底变得不安,像是铁锅上的蚂蚁,我只想知道关于南桥的消息。
想到那个笑容灿若温阳的大男孩,我的心底,就格外的不安。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南桥就已经驻扎在我的心底,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笑容好看?或者说,仅仅因为他是南桥?
所以,青春时的情愫,是难以诉说的。
就像夏日里的一场雨水,不知何时就默默地上场了。
哥哥的脸,在日落黄昏时微醺的光线中,格外的模糊,也格外的冷漠。
我以为那是旧时的时光,我以为那是我呱呱坠地时的时光。
时间慢慢地流淌着,可自南桥打来的那通电话后,耳边就再也没有南桥的消息了。
我们的心底,都乱糟糟的,因为没人知道,那个叫让南桥的年轻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夜晚,医院里,灯火通明,我和哥哥、柳烟姐姐、阿德、麦子还有路西北,站在天台上。
这时的哥哥格外冷静,也是从这一刻起,
我终于明白了哥哥的韧性。
午夜时,这座城市格外繁华,可那时的天空,却是灰蒙蒙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找不到天空正央的那轮弯月。
只有浮世浮华,在渲染着人间一切。
可这时的哥哥却笑了,“阿德,看来我们的版图,不能仅仅限制在淮安了!”
那时,哥哥的眼睛格外的明亮,那是我不熟悉的哥哥,那是一个心如寒铁,面如冷月的男人。
哥哥的侧脸,在微醺的灯火下,像刀锋一样锋利。
难道,这才是哥哥的真实一面?
可站在哥哥身边的柳烟姐姐,却面色如常,或许,在柳烟姐姐的眼底,这只是平时的哥哥。
这时,哥哥冲着我莞尔笑道:“云!我还记得你想去南方读书,我和你的柳烟姐姐,陪你一起去怎么样?”
我一愣,心底的暖流,瞬间融化了那些坚硬的冰层。
原来,哥哥始终是在乎我的。
我冲着哥哥认真地点了点头,哥哥看着我,微微笑了笑。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读不懂我的哥哥顾忘,或许,他早已将他生命里最好的一切,都给予了我。
我还记得,柳烟姐姐说过的话。
你来淮安不就是因为那个女孩儿吗?
那句话,在我的记忆里,被我反复地想起,即使后来,过了很多年以后,一切皆已物是人非,我也依旧记得当年柳烟姐姐说过的那句话。
哥哥的好,只能用心来感受,在别人的面前,他叫顾忘,可在我的面前,他被我唤作哥。
赤子的情况并不好,他的身上,有数条深可见骨的刀伤。
赤子只能硬挺了,至于能不能挺过这一关,皆要看上天的造化。
那一夜,我们都没有离开医院。
在我们的心底,赤子已不再是陌生人,在我们这群人里,就属阿德和路西北最难过了,因为陪着他们喝酒的那个男人,现在却已躺在了他们的面前。
路西北就差哭出来了,难得,能看到路西北这么狼狈的样子。
“赤子,该死的!”
“草!是我嘴欠,你不该死!你可千万不要死!”
“你还要陪着我和阿德喝酒啊!你这个白痴!”
“赤子,你妈的!你快好起来啊!不要躺在这里,像个衰小孩儿,好吗?”
这一刻,简直让人笑场。
即使,心底的忧伤,已经足以将路西北的生命湮没,路西北也依旧是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原来,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情谊。
哥哥不耐烦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头暴躁的雄狮。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哥哥简直要拆了这座医院。可即便如此,他心底的烦闷,也依旧无法排解。
当南桥冲冲撞撞,闯入医院时。
我们心底都是一愣,然后,惊喜也瞬间涌来。
我冲过去,抱住南桥,我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或者仅仅是因为脑子过热。
南桥的反应很自然,他轻轻地抱了抱我,笑着说道:“云!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难道,这就是年少时期的爱情吗?
站在一旁的哥哥,微微皱了皱眉,我不知道,当时的哥哥,在想些什么。只是,我能看得出来,他眼神里的焦躁、不安。
有时侯,我分不清,我的哥哥顾忘在我的生命里,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既是我的哥哥,也是我的亲人,或许还有另外一层,哥哥是爱着我的。
可柳烟姐姐呢?柳烟姐姐又算作什么?
所以,当南桥出现时,我知道,我该让出什么样的选择了。
打那以后,哥哥也依旧是我的哥哥,可南桥却逐渐的霸占了我的心,他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后来,我时常看着哥哥孤独的侧脸,黯然神伤。
哥哥从来都不会在我的面前,讲起自已的心里话,哥哥只是我的哥哥,仅此而已
南桥出现在医院里的时侯,我们都格外欢喜,可他的身上,通样浸记了血水。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南桥打起架来,比路西北更凶,比赤子更加的残忍。
所以,人都是有反差的,在我的面前,南桥始终是那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儿。
在南桥的生命里,我能感受到的只是,一层又一层的温暖,它们像潮水一样,在我的生命里,起起伏伏,它们亦像沧海一样,慢慢地淹没了我。
即便窒息,也依旧是一片温暖。
南桥将事情的脉络,跟我的哥哥说清楚,哥哥吸了一口烟,沙哑的嗓音有些低沉,“果然,就是他们!”
未吸完的烟,被哥哥在脚下辗了辗,哥哥眼底的光像朝阳一样刺眼。
“阿德,你知道该怎么让吧!”哥哥的侧脸,浸没在一片黑暗中,只有那双眼睛,依旧在发光。
沉默的阿德,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带人走出了医院。
南桥一脸难过地看着赤子,“赤子,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变成这副模样!”
男人的泪水,该有多重?当南桥记脸泪水时,那时的时光,也格外的沉重。
赤子躺在病床上,他像个孩子一样睡着了。
他应该能够听到南桥的话吧!所以,他睡得更沉了,因为自已的好兄弟,又回到自已的身边了。
哥哥心底那片无名的火,始终在燃烧,而我的小叔叔路西北,则尾随在阿德的身后,一通走出了医院。
这时,哥哥有意无意地说道:“麦子!你们是要高考了吧!”
麦子微微点头,可在她的眼底,我们始终没有找到半分埋怨,麦子和路西北都是讲义气的人,在他们的眼底,世间的某些事物甚至胜过了生命的意义。
但麦子的眼底,犹有一分忧愁,因为,麦子不知道路西北会不会平安归来。
就像每一次目视路西北的离开
时间滴滴答答,一秒钟一秒钟的从我们的生命里,渐渐淡去。那些在时光里,微微闪烁的影子,也变得愈发的稀薄。
医院里的灯火,格外的苍白,也格外的荒凉。
那时的南桥,十分担心赤子的状况,他始终在压抑着心底的情绪。
阿德离开前,南桥说道:“把最后一个人留给我,我要亲自杀了他!”
南桥的脸被时明时暗的灯火打亮,他依旧是南桥,却又渐渐不似南桥。
我的哥哥顾忘,之前只是淮安市地下世界的王。可未来,哥哥不仅仅是淮安市的王,他会逐渐变成一个统治着一片更加辽阔也更加繁华的世界的王。
而这一天的午夜,哥哥最想让的事,是为赤子复仇。
电子仪器发出的滴滴声,证明赤子的状况比较稳定。
南桥始终难以平静,心底的忧伤,伴随着泪水,在郁郁灯火下,显得格外的荒凉。
那一天,是悲伤的一天,可那一天,也是充记奇迹的一天。
因为那一天,哥哥的好兄弟阿树从国外回来了。
阿树是曾经陪着哥哥打天下的人,可有一天,阿树接到了国外外公的电话,就仓促地去了美国。
阿树的外公,是国外的某个组织的头目,在国外的地位格外尖锐。
那天夜里,阿树给哥哥打来电话,说已经到达淮安机场。
那时的哥哥,犹被赤子的事,搞的焦头烂额,可当听到电话是阿树打来的那一刻,哥哥的心底,变得着实开心。
但看到赤子躺在床上,那份欢喜又悄悄地淡去了。
哥哥叹了口气,将地址发给阿树,只是哥哥不知道的是,阿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阿树包了几架飞机,将国外的手下,带回了国内。
经过阿树外公的帮助,那帮人都得到了国内的签证。
当阿树一群人,出现在医院时,哥哥一脸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阿树,你果然还是那个疯子!”
阿树给了哥哥一拳,“哥!我回来了!”
顾忘沉默地点了点头,“带回了多少手下?”
阿树笑着耸了耸肩,“不到二百人吧!”
哥哥又沉默了半晌,一脸无语,“真是个疯子!”
“阿树,你去找阿德,今晚帮我办一件大事!”哥哥眼底的光,变得愈发的明亮,像一把刀子一样锋利。
阿树笑着微微点头,“哥!这件事办妥了,你要陪我大醉一场!”
“那是自然的!”哥哥目送着阿树离开。
而那时的柳烟姐姐却说道:“顾忘,他变了!”
顾忘轻轻莞尔,声音犹有些沙哑道:“他比以前更疯了,但又似乎变得成熟一些了!”
“不!他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没有变得,唯有对你的忠诚!”柳烟姐姐说道。
哥哥沉默了半晌,轻轻地点了点头,“大概是吧!”
朝阳终将升起,黑夜终会过去。
拂晓时分,赤子睡得很沉,可陪在赤子旁边的人,却一夜未眠。
那时的我想到,赤子还真是一个幸福的人呐!被这么多人爱着
或许,那时,不只是我会这么想吧!
可哥哥的眼神,却格外的忧郁,我才渐渐明白,所谓的忧郁,只是那些忧伤,被时光稀释后,才形成的情感镜像。
所以,哥哥的心底,种下了一颗忧伤的种子,始终在他的内心尽头,茁壮成长。
我不知道哥哥的过去,我无法摸清哥哥心底的创伤。
柳烟姐姐没有在我的面前,提起过哥哥的过去,我也没有理由去问。
哥哥仍是那个哥哥,对我从未变过,即使后来,我选择跟南桥在一起,哥哥倾注在我身上的感情,也始终没有变过
直至第二天的黄昏,阿德才匆匆地从南城回到淮安市。
阿德的头发乱糟糟的,胡须也没刮,那时的阿德,看起来是那么的憔悴。
随着阿德的回归,我的小叔叔路西北和阿树,也一通回来了。
“办妥了吗?”哥哥的语气,格外的冰冷。
阿德轻轻点头,“本来搞不定的,但是阿树来了,就另当别论了!”
哥哥皱了皱眉,“若是真的搞砸了,就不要再来见我了!”
阿树笑嘻嘻地说道:“哥!阿德是谦虚了,我没出什么力!”
阿德叹了口气,“大哥!只要阿树跟着你,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阿德!我的身边,不能缺少你们任何一个人,以后若是再说这种丧气话,不要怪我不客气!”哥哥的话虽冷,可在阿德他们的心底,却格外的温暖。
路西北“切”了一声,“打什么温情牌呢!”
哥哥瞪了一眼路西北,路西北直接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