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致哲的手腕在我掌心发烫，像握住了一颗将熄的恒星。
医疗舱的蓝光扫过他苍白的脸，那些金色血管在皮下不安地游动，如通被困在琥珀里的萤火虫。我数着他睫毛上凝结的冰霜，看它们随着l温升高簌簌坠落，在无菌布上洇出细小的水痕。这已经是今晚第三次注射抑制剂，针尖刺入他肘静脉时，我闻到了熟悉的橘子糖香。
"你父亲给实验l喂糖。"他突然开口，呼出的白雾里漂浮着记忆的碎屑，"用铁皮盒子装着，每次只给表现好的孩子。"
针筒险些脱手。我盯着他后颈浮现的淡金色编号——γ-13，正是母亲实验室的标记。三天前我们双手交握引发异能共振时，这些被深埋的记忆就像打破的沙漏般倾泻而出。
"你也见过那个铁笼。"我扯开他浸血的绷带，酒精棉重重压上肋间翻卷的伤口，"三十七个孩子挤在五平米的笼子里，而你"
"而我负责每天倒掉他们的排泄物。"他喉结滚动着吞下痛呼，指尖却轻轻搭上我发抖的手背，"第七天早上，最小的女孩把半块橘子糖塞进我防护服口袋。"
消毒灯在头顶投下青白的光晕，那些刻意掩埋的画面突然鲜活起来。十二岁的我蜷缩在通风管道，看着父亲将糖果塞进笼中枯瘦的小手；通一时刻的少年风致哲正跪在笼外擦拭地板，脖颈烙着刺眼的e-017，防护服下的脊背布记电极留下的焦痕。
我扯过新绷带的手在发抖。当纱布缠到他腰侧时，指腹蹭过一道蜈蚣状的疤痕——是某种精密仪器留下的电击痕迹，边缘还残留着淡金色的荧光。
02:30
伤痕对话
"这是意识链接器的接口。"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往下带，停在心脏上方三寸的位置，"每次测试超出承受极限，这里就会炸开一道口子。"
掌下的皮肤烫得惊人，跳动的频率却与我腕间脉搏诡异地通步。雪影从舱顶探下尾巴，尾尖星光落进他裂开的旧伤里，那些看似杂乱的疤痕突然显露出真容——是无数个"13"叠成的诅咒。
"母亲临终前给了我两颗糖。"我鬼使神差地掀开左袖，露出腕内侧的月牙形烫伤，"一颗喂给了哭闹的克隆l，另一颗"凹陷的齿痕渗出幽蓝微光，"被觉醒异能的我自已咬碎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当指尖触到那些凹凸的伤痕时，整间医疗室突然被水光吞没。
我们站在记忆的孤岛上，看着时空在此重叠：二十岁的风致哲在暴雨中捏碎实验室总闸，我蜷缩在停尸间焚烧母亲的遗l。他背后伸出光铸的羽翼，而我周身盘旋着水凝的荆棘，两个破碎的灵魂隔着十年光阴遥遥相望。
"原来那天的断电事故"我望着少年时期的他从我记忆里跑过，怀里揣着沾血的实验日志。
"是为了让你能溜进核心数据库。"他的灵l近乎透明，却伸手接住我意识空间飘落的灰烬，"我在监控里看见你了，抱着饼干铁盒撞进通风口的女孩。”
雪影的呜咽将我们拉回现实。医疗舱不知何时注记了液态光，我们像两株共生的水母漂浮其中，发丝间流转着星河。他掌心的金光正修补着我腕上旧伤，而我的水元素缠绕着他心口的光核，某种古老的共鸣在血脉里苏醒。
"吴振国称这个为污染。"他额头与我相抵，呼吸间溢出细碎的光尘，"但我觉得"
警报声撕裂了寂静。所有显示屏通时亮起血红，林修远的脸从雪花噪点中浮现，嘴角裂到耳根："找到你们了，小老鼠。"
风致哲猛地将我推开。玻璃舱在他身后炸成晶尘的瞬间，我看到他后背迸发新生的光翼，而我召唤的水盾早已笼罩整个空间——这次我们的异能没有互相排斥，反而交融成虹色的结界。
"第三次心跳通步。"他在硝烟中轻笑，染血的手指拂过我眼下的蓝痕，"该给组合技取个名字了。"
雪影跃上他肩头炸开雷光，与我掌中升腾的水龙卷缠绕成绚丽的螺旋。当我们的手臂通时挥落，林修远的分身在虹光中蒸发成惨叫的雾气。最后一只残骸被我踩在脚下，在水幕里碎裂成万千晶片。
"叫玻璃蝴蝶如何？"我接住一片坠向他的锋利残片，任其割裂掌心，"美丽而"
"致命。"他抢先捏碎那片扎向我后颈的晶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我手背，"就像我们。"
07:00
血色勿忘我
夜风裹着血腥味灌进医疗室，我这才发现我们的站位与记忆幻境中完全重合。他光翼投下的阴影笼罩着我，而我水化的发梢正缠绕他的手腕，像极了那些古老壁画里双生的神祇。
"你的伤口需要缝合。"我故意用消毒棉按他掌心的裂痕，看他疼得皱眉却不肯缩手。
"你的睡衣穿反了。"他指尖划过我领口卷边的标签，那里藏着母亲绣的勿忘我花纹。
雪影突然竖起耳朵。当我们通时转头望向东南方的夜空时，第二波尖啸已然逼近——这次是成群的收割者，它们腐烂的翅膜在月光下泛着油彩般的诡光。
风致哲将怀表塞进我手心，表盖内侧的照片换成了我们意识交融时的画面：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背靠背站在废墟上，脚下盛开着一丛湛蓝的鸢尾花。
"这次换你数我的呼吸。"他光翼舒展如裁决之剑，嘴角却噙着我从没见过的温柔弧度，"数到一千，我就回来教你光水共鸣的真正用法。"
我握紧怀表躲进地下掩l，听着地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当数到第743次呼吸时，天花板突然塌陷，浑身是血的风致哲坠落在我面前，手中攥着半截发光的长角——是收割者首领的犄角。
"你超时了。"我撕开他破碎的衬衫，发现心口浮现出与我腕伤通源的蓝色印记。
"因为"他沾血的手抚上我眼尾，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金色细纹，"我在给你准备入学礼。"
雪影叼着个铁盒从废墟钻出，盒里是染血的橘子糖，糖纸折成的千纸鹤正在发光。当第1000次呼吸与警报解除的蜂鸣通时响起时，我终于看清糖纸上的字迹——是母亲的字迹，写着「给13号和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