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四年,南阳丹水之畔
赵志诚蹲在黏土堆砌的高炉前,用算筹拨弄着炉内的石灰石。嬴阴嫚递来一袋骨炭,指尖蹭过他掌心的老茧——那是连日锻造精铁留下的痕迹。远处,胡亥正缠着项少龙询问「螺旋翼箭」的空气动力学原理,少年腰间的「规天剑」随着动作轻晃,剑身上的π刻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蒙恬的斥侯回报,项氏叛军在博望坡囤积了三十万支竹箭。」项少龙掀开草席,露出地下的青铜沙盘,「他们依傍槐树林扎营,想必想用「万箭齐发」压制秦军冲锋。」
赵志诚用算筹在沙盘上摆出抛物线轨迹:「竹箭受风力影响大,我改良的「螺旋翼铁箭」却能稳定飞行。不过……」他敲了敲炉壁,「需要足够的精铁铸造箭簇。」
「还需三日。」嬴阴嫚望着高炉中翻滚的铁水,忽然指向天际,「白虹贯日再现!」只见日轮外晕染的淡白光环与六日前铸剑时分毫不差,胡亥立刻摸出《周髀算经》计算日地距离,袖口露出的墨家刺青闪过微光。
项少龙皱眉:「此等天象,恐被项氏借作「白虹贯日,臣弑其君」的谶语。」
「那便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天命」。」赵志诚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炭灰,「阴嫚,替我传讯蒙恬:今夜子时,命士兵在博望坡西侧槐树林埋下「霹雳火球」,引信长度按「勾股弦」比例裁切。」
子时,博望坡谷地
胡亥握着「规天剑」蹲在战壕里,剑身映着秦军士卒埋放火球的身影。嬴阴嫚替他紧了紧护腕,触到他袖中鼓囊囊的燧发枪模型:「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许用。」
「知道了阿姊。」少年撇嘴,却在看见赵志诚登上热气球时突然正色——吊篮中搭载的不是寻常气囊,而是用浸过明矾的牛皮制成的「蒸汽气囊」,下方火炉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尚方令,气囊温度已达「水沸之数」!」公输望的喊声混着橐龠鼓风的轰鸣。赵志诚摸出芯片,蓝光扫过温度计般的青铜刻度盘:「升温至「赤金熔数」,打开气囊阀门!」
热气球缓缓升空时,项伯正在中军帐内擦拭佩剑。忽闻帐外喧哗,只见一枚拖着长尾的「火球」划破夜空——那是赵志诚用蒸汽动力发射的信号弹,尾部磷粉在天幕画出量子纠缠般的曲线。
「放箭!」项伯怒吼,却见秦军阵地突然竖起青铜盾墙,盾面上竟刻着与「规天剑」相通的星图纹路。胡亥挥剑下令,三千「螺旋翼铁箭」破空而出,在夜空中划出整齐的抛物线,精准命中槐树林中隐藏的箭垛。
「怎么可能!」项伯瞳孔骤缩,只见铁箭竟如活物般绕过前排盾牌,穿透后排士兵的胸甲。更惊人的是,落地的箭簇突然爆发出火光——赵志诚在箭尾暗藏的硫磺块与地面石子摩擦,引燃了预先铺设的火油线。
丑时三刻,火焚槐林
浓烟滚滚中,项少龙拽着项伯躲过崩塌的树干:「别恋战!秦军有「呼风唤火」之术!」他护腕的齿轮突然弹出枚青铜钥匙,「走西侧密道,那是墨家早年修筑的……」
话音未落,一枚霹雳火球在附近炸开,气浪掀飞了项伯的头巾。他望着火海中若隐若现的蒸汽热气球,忽然想起二十年前亲眼见过的「木牛流马」——原来真正的「奇技」,早已不是墨家那套竹木机关。
嬴阴嫚在战壕中替伤兵包扎,忽然听见头顶传来轰鸣。抬头望去,赵志诚正操控热气球低空掠过,吊篮中垂下的青铜管道竟在喷射水雾——他用蒸汽动力原理制造了简易灭火装置,只为保护尚未成熟的槐树林资源。
「这是为何?」胡亥举剑指向火场。
「因为树能制氧,氧能助燃——但此刻,我们需要留着这些树,造更厉害的战船。」赵志诚的声音从传声筒中传来,混着蒸汽机的隆隆声,「记住,真正的战争不是毁灭,是用科学重新规划战场。」
卯时,秦军辕门
项伯凝视着赵志诚手中的蒸汽叶轮模型,喉结滚动:「此物真能让船逆流而上?」
「试过便知。」赵志诚将模型浸入水桶,转动曲柄,水流果然形成逆时针漩涡。胡亥忍不住上手操作,溅起的水花湿了他的衣袖,却换来始皇帝派来的传令官的颔首——陛下特许胡亥参与接下来的「东渡造船」计划。
嬴阴嫚站在辕门外,望着天边渐散的火光,忽然摸到袖中丝帕里的「亡秦必楚」竹简。赵志诚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轻轻抽走竹简丢进火盆:「比起预言,我更相信这个。」他摊开掌心,露出枚齿轮状的精铁吊坠,「用博望坡的槐木灰渗碳铸造,硬度比寻常铁器高五成。」
「呆子。」嬴阴嫚轻笑,却将吊坠系上他的腰带,「项氏工匠已在清点人数,项少龙说……」
「不必说了。」赵志诚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无论他们是真心归降还是假意蛰伏,我们的「规天剑」与「蒸汽船」,早已不是某个人、某个国家的私产——那是文明跃迁的钥匙。」
晨雾中,热气球缓缓降落,吊篮里的青铜罗盘指针正指向东南方的南海郡。胡亥跑过来,手里攥着块被火灼焦的木片,上面隐约可见「艅艎」二字:「尚方令,用蒸汽叶轮改造楚地楼船,需要多久?」
「三个月。」赵志诚接过木片,芯片蓝光扫过焦痕,视网膜上浮现出改良后的船坞设计图,「但你要先学会用流l力学计算船身吃水深度——就从眼前这条丹水开始。」
少年立刻席地而坐,用剑鞘在沙土上画起坐标系。嬴阴嫚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章台宫的梦境:胡亥身着龙袍站在船头,手中「规天剑」的星图与海面波光交相辉映,远处隐约可见悬挂大秦玄鸟旗的舰队。
「在想什么?」赵志诚轻声问。
「在想,或许真如你所说。」她抬头望向逐渐放晴的天空,「当蒸汽船扬起风帆时,所有的「亡秦必楚」,都会变成「大秦必兴」。」
微风卷起她的发梢,赵志诚忽然俯身,在她额角轻吻。远处,蒸汽机的轰鸣与士兵的整队声交织成奇特的乐章,那是青铜时代与工业文明的合鸣,是量子物理学家与大秦公主共通谱写的,跨越时空的交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