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推开健身房的玻璃门，六月的热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抹去额头的汗水，t恤已经湿透贴在背上。三周的国贸公寓生活让他渐渐适应了这种节奏——每周三次的私教课，隔天一次的社交酒会，周末偶尔出入高端会所。不知不觉间，他的日程表已经被这些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活动填满。
“操，忘记带毛巾了。”他小声咒骂着，用手背擦拭脸上的汗水。
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五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李玲。这位当初对他爱理不理的中介，自从知道他能一次性支付整年房租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现在几乎成了他的“专属服务员”，隔三岔五推荐高尔夫球场、会所、甚至私人晚宴的邀请。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回拨了过去。
“李小姐，找我？”林默边走向停车场边问道，声音里带着运动后的疲惫。
“林先生！太好了，终于联系上您了！”李玲的声音透着一种奇怪的急切和慌张，背景音嘈杂，像是在街上，“国贸物业刚才紧急联系我，说您的房子有漏水情况，但业主声称是您使用不当造成的，想请您立刻回去看一下。”
林默停下脚步，皱起眉头：“漏水？我这两天基本没回去住，昨晚也是在公司加班到凌晨才回的，怎么会漏水？”
“这个…我也搞不清楚情况，”李玲的声音突然被一辆汽车喇叭声盖过，“您能不能——嘟——先回去看看？我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我们可以一起上去。”
林默叹了口气：“行，我二十分钟到。”
挂断电话，一种莫名的违和感浮上心头。他甩了甩头，钻进了停在健身房区的帕拉梅拉。
车内导航显示，从健身房到国贸公寓只需15分钟。北京六月的下午，阳光刺眼却不炙热，车流比平日顺畅许多。他轻踩油门，车子平稳地滑入主干道。
“奇怪，”他自言自语，手指敲打方向盘，“我昨晚洗澡时明明检查过水管。”记忆中，水压正常，也没有任何异响或漏水迹象。林默在脑中回放着昨晚回家的场景，依然没找到什么问题。
十八分钟后，他把车停在了国贸公寓地下车库。电梯口，李玲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林默立刻小跑过来。
“林先生！您可算来了！”
林默注意到李玲今天的妆容比平时浓了些，西装套裙也比平常正式，手里还握着一个文件夹，不像是来处理漏水事件的样子。
“物业呢？”他问。
“啊？”李玲愣了一下，“物业…他们说会直接上楼等我们。”
电梯里，老旧的音乐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李玲不停地整理头发和衣服，眼神游移，就是不看林默。
“李小姐，”林默直视着电梯门上自己的模糊倒影，“到底什么情况？”
“就是…就是漏水啊。”李玲的声音有些颤抖。
“物业具体说了什么？漏在哪里？天花板？下水管？”
“这个…”李玲吞吞吐吐，“到了您就知道了。”
电梯到达19层。走廊安静得出奇，没有任何维修人员或物业的身影。林默的违和感越来越强。
在他的公寓门口，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正探头探脑地往门缝里张望，甚至轻轻敲门。看到林默和李玲走来，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林默叫住他，“你是谁？”
“啊…我…”男子看向李玲，表情尴尬。
“何先生是我的客户，”李玲挤出一个笑容，“对这个位置很感兴趣。”
林默挑了挑眉，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门卡刷开了公寓门。屋内整洁如常，地板干燥，天花板也没有任何水渍。
“李玲，”林默关上门，把李玲和那位所谓的客户隔在门外，声音冷了下来，“究竟是什么情况？”
门外沉默了几秒。
“林先生，能不能开门聊？”李玲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已经没了刚才的慌张，反而带着一丝祈求。
林默重新打开门，李玲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而那位“何先生”则站在电梯口，一副随时准备逃走的样子。
“实不相瞒…”李玲深吸一口气，“我们老板最近接了很多国外客户，都想在cbd租高档公寓。您这套房子地段太好了，老板让我…让我试着跟您协商解约，好租给出价更高的客户…”
“你们准备在我不在的时候，带人来看我租的房子？”林默冷笑，一种被背叛的愤怒涌上心头，“一边收我的租金，一边准备把房子租给别人？”
“不是的！”李玲急忙辩解，声音在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只是最近市场太火热，您这个位置又这么好…”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寻找恰当的词汇，“何先生愿意出比您高30的价格。”
林默摇头，内心的怒火愈发强烈。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点开黑卡应用，余额显示：79,382,450元。上次购物后系统又有了几次小额返利。他突然有了个念头。
“李小姐，这栋楼一共多少套公寓？”
“啊？”李玲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a座总共18层，每层8套，一共144套。怎么了？”
“这栋楼的开发商是谁？”林默继续问。
“星河地产，”李玲满脸困惑，“他们总部就在金融街那边。林先生，您问这些做什么？”
林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低头在手机上快速输入了几个字，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王岩，我需要你帮个忙，查一下星河地产a座的具体销售情况，我想买下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惊呼，走廊里的李玲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形。
“别废话，全部细节半小时内发我邮箱，我马上去星河地产。”林默挂断电话，转向李玲，“你们能联系到星河地产的销售总监吗？”
李玲愣在原地：“林先生，您…您是认真的吗？”在电梯口的何先生已经悄悄按下了下行键。
“你们既然诚信有问题，”林默锁上公寓门，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坚决，“我只好自己当房东了。”
三小时后，林默坐在星河地产总裁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面前是一份厚厚的购买意向书。会议室里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气，一旁的水晶玻璃柜里陈列着各种地产奖杯。
“林先生，您确定要购买整栋a座？”星河地产的王总——一位保养得当的五十多岁男人，搓着手，表情介于惊讶和狂喜之间，“这可是将近40亿的交易啊，即使以cbd的标准也是个大项目。”
林默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口袋里的黑卡边缘，感受着那种冰冷的触感。自从得到这张卡，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小动作，尤其是在做重大决定的时候：“当然不是全款购买。我计划首付30，剩下的申请商业贷款分期。”
“这个…”王总清了清嗓子，喝了口助理刚送来的温水，“恐怕有难度。按照银行规定，需要评估企业的资信和长期还款能力…”他的话没说完，办公室门被敲响，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探头进来，对王总耳语了几句。王总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
“林先生，”他重新面对林默，语气明显恭敬了几分，“我刚刚得到消息，您是鸿途资本的创始人？”
林默点点头，递出一张烫金名片，上面印着“鸿途资本
创始人”的字样。这是他上周刚注册的投资公司，虽然除了他自己只有一位助理和一间临时办公室，但最近接连在几个高回报项目上投入巨资，在金融圈已经小有名气。毕竟，能随手投下几千万的“新贵”总是引人注目的。
“是的，”林默喝了口咖啡，味道有点苦，“有问题吗？”
“不不不，”王总连忙摆手，“只是没想到林先生这么年轻就创立了如此有实力的投资公司。这样吧，我立刻联系我们的金融合作伙伴，相信能为您提供最优惠的贷款方案。”
谈判持续到深夜。当所有初步文件签署完毕，林默走出星河大厦时，月亮已高悬天空，周围的写字楼大多已经熄灯，只有少数几栋还亮着零星的灯光，像是繁星点缀在这片钢铁森林中。
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系统提示跳出：
【消费：12亿元】
返利：8,000,000元已到账
林默愣了一下。这次返利远低于预期，只有消费金额的067。或许是金额太大，系统也有限制？他试图回想之前的返利比例，但疲惫的大脑拒绝进行复杂计算。
保安为他叫了辆车。回到公寓，林默脱掉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拧开一瓶矿泉水灌了几口。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北京夜景。不远处，cbd的灯火如星云般绚烂。在这片由无数高楼大厦构成的钢筋混凝土丛林中，他刚刚买下了自己的一小块领地。
这种感觉很奇妙。几周前，他还为了省几百块房租和中介讨价还价，现在他却一次性砸下12亿购买整栋公寓楼。林默抚摸着窗户的冰凉玻璃，思绪有些混乱。一种不真实感突然袭来——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到他有时会怀疑这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手机再次震动，是王岩发来的消息：“老板，有媒体记者在打听a座易主的消息，要公开回应吗？”
林默思考片刻，回复：“不用刻意公开，但也不需隐瞒。有人问就实话实说。”
放下手机，他打开电脑，开始草拟一份新的物业管理规定。作为新业主，他有些想法想实施——比如取消不合理的中介费用，提高物业服务标准，增加一些对长期租户的优惠政策。
“业主权限登录…”他敲击键盘，眼睛有些酸涩。窗外城市的喧嚣已经减弱，但他的心却越来越清醒。这栋楼不仅是一项投资，也是他向那些曾经轻视他的人证明自己的方式。
正当他专注工作时，手机再次响起。一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林先生吗？”屏幕那端传来李玲的声音，但比平时低沉许多，带着明显的哭腔。
“什么事？”林默语气淡漠，肩膀却不自觉地绷紧了。
“林先生，我…我听说您真的买下了整栋a座？”李玲的声音带着颤抖，背景里有嘈杂的酒吧音乐声。
“怎么，现在相信了？”林默反问。
“我想向您道歉，”李玲吸了吸鼻子，“今天的事完全是我们老板指使的…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林默挑眉：“什么意思？”
“我们公司一直在做'二次转租'的生意，”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碰撞的声音，“把从业主那里租来的房子高价租给其他人，中间赚差价。很多业主根本不知道。”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该说多少，“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我只是个普通员工…”
“明天上午十点，”林默打断她，声音平静却不容拒绝，“a座会议室，带上你们老板和所有相关的合同档案。”
“啊？可是我们老板明天有——”
“十点，不见不散。”林默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沙发上。
他走向卧室，脱下沾满汗水的t恤，随手丢进洗衣篮。浴室里，热水冲刷着他疲惫的身体，水流声淹没了他杂乱的思绪。十分钟后，他擦干身体，倒在床上。
床单柔软，比他之前出租屋的那张硬板床舒适太多。但林默躺在这张价值不菲的床上，却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三周前他还在为房租发愁，现在他已经是一栋价值数十亿公寓楼的主人。
财富带来的不只是力量，还有责任和不确定。如果黑卡有一天消失了怎么办？如果这些财富最终证明只是借来的呢？
林默翻了个身，瞪着天花板上的一道微弱的光影。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汽车喇叭声，提醒着这座城市即使在深夜也从未真正沉睡。
他摸出手机，再次查看黑卡余额：67,382,450元。这笔钱对普通人来说是天文数字，但在高端金融圈却只是一个。林默知道，要真正站稳脚跟，他还需要做更多。
睁眼到天亮前的那一刻，林默的脑海中浮现出明天会议室可能的场景——那个曾经趾高气扬的中介公司老板，将不得不低头哈腰地面对他，曾经的房客，现在的房东。
这个念头让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随后又迅速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