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推开临时办公室的门，一股刺鼻的油漆味立刻钻入鼻腔。他皱了皱眉，拉开窗户。装修公司承诺的“环保材料”显然名不副实。对面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王岩从门口探进头：“林总，咖啡机坏了，要不要叫人来修？”
“算了，”林默揉了揉太阳穴，“下楼买杯星巴克吧。”
默然传媒的筹建比他想象中复杂得多。租下国贸中心的办公区只是第一步，装修、设备采购、资质申请、团队组建…每一项都牵扯大量时间和精力。更让他头疼的是，签下小雨后，他发现自己对如何运营一个艺人几乎一窍不通。
林默烦躁地划着手机屏幕，浏览各大招聘网站。就在这时，一则新闻标题吸引了他的注意：《互联网寒冬来袭，多家大厂掀起裁员潮》。
“这倒是个机会…”他自言自语，随后拨通了猎头公司的电话：“帮我联系最近被裁的高管，特别是人力资源和内容运营方面的。”
挂断电话，林默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黑卡，冰凉的触感让他安心。自从有了这张卡，他已经习惯性地抚摸它来缓解压力。黑卡是他的秘密武器，让他有信心冲进任何行业。
但金钱真的能解决一切吗？林默并不总是确定。有时候他会突然陷入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管理一家公司？这种焦虑感像潮水一样涌来，然后又被他强行压下。
门外传来敲门声。王岩拿着一杯咖啡进来：“林总，张薇小姐到了。”
“带她进来吧。”林默深吸一口气，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领带。
片刻后，一位身着深蓝色职业套装的女性走进办公室。她个子不高，约莫三十五岁左右，短发利落，步伐坚定。让林默意外的是，她并没有露出求职者常有的拘谨或讨好的表情，而是带着评估的目光打量着这间简陋的办公室。
“林总您好，我是张薇。”她伸出手，握手力度适中。
林默示意她坐下，王岩端来两杯水后悄悄退出。
“张总监，感谢你抽空过来。”林默开门见山，“按理说，像你这样的人才，应该不缺好工作。”
张薇微微一笑，从包里取出一枚口红，在手背上试了一下颜色，然后若无其事地放回包里：“确实收到了几家大公司的邀请。”
这个小动作让林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可能是她缓解紧张的习惯。
“那为什么会考虑我们这样的创业公司？”林默问道。
张薇喝了口水，手指在杯沿轻敲：“大公司有大公司的问题。政治斗争、部门墙、创新乏力…我在科技公司呆了十年，亲眼见证过太多有才华的人被体制磨平棱角。”
“所以你想尝试新环境？”林默若有所思。
“与其说是新环境，不如说是寻找价值感。”张薇直视林默的眼睛，“我想做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继续成为大公司招聘流水线上的一颗螺丝钉。”
林默欣赏地点点头，递给她一份文件：“我调查过你的背景。‘寻星计划’招募了二十八位顶尖技术人才，创下行业纪录。更难得的是，你招聘的员工离职率全公司最低。”
“您调查得很细致。”张薇挑眉。
“做任何决定前，我都会做足功课。”林默停顿了一下，“我想邀请你担任默然传媒的人力资源总监，负责公司的人才招募和团队建设。”
张薇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继续问道：“林总，冒昧问一句，您为什么选择进军传媒行业？”
这个问题让林默有些措手不及。他准备了很多关于薪资待遇的谈判预案，却没想到对方首先关心的是公司愿景。
“说实话…”林默犹豫了一下，决定不用准备好的官方说辞，“最初是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了有才华的人，想给她提供更好的平台。但后来我发现，内容产业的潜力远超我的想象。”
外面传来钻孔的噪音，打断了林默的话。两人同时皱眉，林默走到门口，对施工人员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回到座位，林默继续说道：“默然传媒不会是传统意义上的经纪公司。我的目标是打造一个融合内容创作、技术支持和商业变现的全产业链平台。”
“听起来很有野心。”张薇评价道，“但传媒行业的竞争异常激烈，巨头已经占据了大部分市场份额。”
“正因如此，我们需要差异化竞争。”林默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们将专注于发掘真正有才华的创作者，而不是靠流量明星快速变现。当然，这需要更长的投资周期和更专业的团队。”
张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您需要懂技术、懂人才的hr，而不是传统娱乐圈的人脉型经纪人。”
“没错。”林默看着张薇的眼睛，“我需要的是能建立人才梯队、设计激励机制的专业人士。你具备互联网大厂的经验，又了解人才成长规律，是理想人选。”
张薇沉默片刻，突然问道：“林总，您能给我多大的权限？”
“人事决策的完全自主权。”林默毫不犹豫地回答，“只要在预算范围内，你可以自行决定招聘标准、薪酬体系和激励机制。”
“包括否决您推荐的候选人？”张薇锐利地追问。
林默一愣，随即笑了：“只要有充分理由，当然可以。”
张薇的表情略微放松：“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传媒行业既讲人脉又重资历，您作为行业新人，如何确保公司能站稳脚跟？”
这个问题直指要害。林默手指下意识地敲击桌面，思考了片刻：“首先，资金不是问题；其次，我们不走常规路线，不与巨头正面竞争；最重要的是，我们将投资于技术和内容本身，而不是靠关系和资源垄断。”
说到一半，林默突然发现自己的语速变快，语气也不自觉地强硬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暴露了内心的不安，便深吸一口气，放缓语调：“当然，这也需要像你这样的专业人士给予指导。”
张薇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她思考了片刻，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我有三个要求：足够的招聘预算、参与公司战略决策的权利，以及合理的股权激励。”
“前两个没问题。”林默点头，“至于股权…”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我已经准备好了，5的公司原始股权，四年锁定期，分期解禁。”
张薇接过合同，快速浏览一遍，眼中闪过惊讶：“这个比例…超出了行业惯例。”
“我相信早期团队的价值。”林默说着，但心中却闪过一丝犹豫：是不是给得太多了？如果她拿了股权后表现不佳怎么办？
但职业素养让他没有表现出这种犹豫。相反，他补充道：“当然，期权行权需要达到一定的业绩目标。详细条款在附录中。”
张薇仔细阅读了附录部分，若有所思：“这些考核指标很有挑战性。”
“但并非不可实现。”林默微笑。
张薇从包里取出一支钢笔，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抬头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
“立刻。”林默松了口气，“第一个任务，帮我组建一支运营团队，尤其是能够打造新签艺人夏小雨的专业人员。”
“夏小雨是？”张薇问道。
“一位钢琴主播，非常有才华。”林默简短介绍，“具体资料我会让王岩发给你。”
张薇起身告辞，临走前突然转过头：“林总，冒昧问一句，您之前有过管理经验吗？”
这个直白的问题让林默一时语塞。他本能地想说“有”，但面对这位坦率的新同事，他选择了诚实：“实际上，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创业。”
出乎意料的是，张薇笑了：“那我们扯平了。这也是我第一次加入创业公司。期待我们的合作。”
送走张薇后，林默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办公椅上。他盯着天花板，意识到自己刚才在谈判中并不如想象中游刃有余。事实上，他几次差点被张薇的问题问住。
“管理果然没那么简单…”林默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王岩敲门进来：“林总，装修公司负责人想请您确认一下材料样板。”
林默揉了揉眼睛：“让他稍等，我马上过去。”
站起身，他的目光扫过办公桌上凌乱的文件。默然传媒是他的第一个正式商业项目，也是黑卡系统之外，他真正需要靠自己能力去运营的事业。
财富来得太快太容易，以至于他时常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掌控这一切。但现在，有了张薇的加入，至少在人才方面他不用太过担心了。
“一步一步来吧。”林默自言自语，拿起外套准备去看材料样板。
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想起了一个问题。转身回到办公桌前，他拨通了王岩的电话：“对了，我住的那栋公寓，物业和房东联系方式给我一下。我想考虑长期租下来，或者…”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或者直接买下来。”
挂断电话，林默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签下张薇只是开始，接下来他需要建立完整的公司架构，制定清晰的业务方向，还要为小雨策划第一场个人演奏会…工作量大得惊人。
黑卡带来的财富让他可以迅速获取物质资源，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他需要证明的不仅是花钱的能力，更是创造价值的能力。
林默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张薇发来的信息：“林总，我今晚整理了一份招聘计划，明天可以讨论吗？另外，如果方便的话，能否提供一下夏小雨的演出视频？我想了解她的风格，好匹配合适的运营团队。”
看着这条短信，林默感到一种久违的踏实感。至少在这一刻，他不再是依靠黑卡的暴发户，而是一个有着明确目标、正在组建团队的创业者。
他拿起手机回复：“明天上午九点，我们详谈。”
按下发送键，林默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施工噪音。他望向窗外，不远处的一栋大楼正在紧锣密鼓地施工，钢筋水泥之间，工人们忙碌地穿梭着。
“每一个帝国都是从一砖一瓦开始的。”林默低声说道，目光落在桌上那张写着“默然传媒组织架构”的空白图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