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道雷
一阵白se的雷光劈开了夜空,安从睡梦中睁开眼,看着那好像要切割开整个黑夜的雷,心头悸动。不安、烦躁,那种感觉又来了,那不是自己要暴动的感觉,而是、而是……该怎麽说,像是嗅到强者的味道,一边戒备又一边紧张着的感觉。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起满了j皮疙瘩。
爬起身,冷气已经关掉了。
睡在地上的阿柏也掀开薄被坐起身,他一手靠在安的床沿。「是、是怎麽了,雷忽然打好大声。」
安r0ur0u自己因为被惊醒而有些涨痛的脑袋。「不知道,总觉得很不好。」
「嗯……」趴在床边,阿柏粉红se的浏海因电风扇而乱动着。「我觉得很害怕,不知道为什麽,好像、好像有什麽东西要出来了一样。」
正当他们两还要讨论时,安的手机大响,连忙拿了起来,是陈时雨。「喂?」
不好意思这麽晚还打给你,事态紧急,阿柏在你那边吗?一起过来,去鹿姑十七巷那边。
「怎麽了?」
我不知道你同学在ga0什麽飞机,他身上的凶厉好像引出什麽东西,刚刚那个雷打在鹿姑的水池,有个东西从那里面爬出来了,太伊去那边设结界,我怕他ga0不定,你跟阿柏去支援,我现在也要从我家过去,快一点。
「知道了。」关起电话,安下床,踢了踢还趴在床边装si的阿柏。「陈时雨要我们去鹿姑那边,说有东西出来了。」
「喔……现在几点?」
安拿起手机看一下,两点五十四分。据说十二点不是最y的时候,真正群魔乱舞的时刻是一点到四点,一点慢慢兴盛,三点最0,四点收散。
套上一件薄外套和短k,安打开房间灯,拿起外出包,放进了钥匙、手机还有影针。「快一点,只有蒋太伊一个人,他重击要是没办法一次g掉对方,就换他被g掉了。」
阿柏离开铺在地上的床垫,穿上自己的k子和袜子。「我应该不用带东西吧?」
「带手机。」安说。「陈时雨也说会去,她可能会联络你。」
两人整顿了一下就赶紧出门了,当他们骑着机车赶过去时天空不停闪过雷光,非常亮眼的白,一阵一阵劈在同个地方,已经有很多人开窗户出来看到底发生什麽事情了。
这个季节很少有这麽大的雷,而且只有雷没有雨,这就更诡异了。
轰轰轰,巨大的雷声让窗户都似乎抖动着,安不自觉开始狂催油门。当赶到鹿姑十七巷时,蒋太伊正一脸凝重地站在水池旁,看的出来他尝试要布空间结界,不过整个被打碎了。
「太伊大哥!」阿柏下车,连安全帽都忘记拿下来,跑了过去。「怎麽了?结界是被要爬出来的东西弄破的吗?」
蒋太伊摇头。「被雷打破的。」
「咦?」阿柏瞪眼。「怎麽可能……」
「是被雷打掉的。」看着无数si鱼漂浮着的水塘,蒋太伊口气沉重。「连老天都要帮牠,果然是造孽。」
「太伊大哥?」
蒋太伊摇头,沉默着。
安也走了过去,看着满目疮痍地水池子和附近被践踏过的树木,有棵芭蕉树被拦腰折断了。「是什麽东西?」
「我不知道,从水池冒出来的,我想压制牠,结果牠把那棵树折断後往我这边砸了过来。」指了指断裂的芭蕉树根和被砸到不远处的树g。「我设结界,本来都要成功了,结果雷打下来,把结界震破了。」
「……」安看着水塘,弄不清楚现在是什麽情况。
一台机车驶了过来,停在不远处。陈时雨拿下安全帽跑了过来。「怎麽样?那东西呢?」
「跑了。」蒋太伊说。
「怎麽会这样?」陈时雨四处查看着,注意到设在地上的结界石居然裂开了。「那东西有强到可以把结界石弄坏?」
「时雨姐,太伊大哥说是被雷打破的。」阿柏小声地说。
「……」陈时雨脸se忽然沉下来,沉默好一阵子才又说道:「我们这行有个行规,该怎麽说呢。」她沉y着。「可能你们会觉得太迷信,不过这就是规矩,我们面对的是世界对人类的一个……反s,或许该说是反应吧,拿这次事件来说,凶厉为什麽出现,因为那些人残杀动物。」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以真正的公平来说,我们要消除凶厉其实是偏袒凶手的行为。」
阿柏似懂非懂地点着头。「那跟雷有什麽关系?」
「你信天吗?」陈时雨问。「你信神明吗?」
阿柏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应该……有吧,都有鬼怪了,有神明也不奇怪。」
陈时雨点头表示赞同。「没错,应该有神明。」她指着被破坏的结界石。「这就是神明告诉我们的,祂要为那些si去的动物讨个公道。」
「怎麽这样……」
「这只是一个说法,ga0不好只是刚好雷打下来而已,不过古老的行规是当老天发威了,我们就不能再cha手,不然会倒楣。」
阿柏搔搔脸。「那怎麽办?」
陈时雨苦笑了一下。「这是我们的工作,我们不可能上签呈说因为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不做,上司才不会管我们呢,而且也不知道爬出来的是什麽,说不定会伤害很多人,这既然是我们的事情,也只能y着头皮上了。」
「时雨,你让人去查吧,那东西蛮大只的,应该不会就消失才对,如果真的跟nve待动物的那几个人有关,一定要马上派人保护他们。」蒋太伊说。
「可恶,那些人那麽过份,想到他们做的事情就恶心。」阿柏说。「可是又没办法见si不救。」
安手环x,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看了月光下那一池塘翻白肚的鱼,脑子莫名闪过了一个字眼。
祭品。
这个念头让他心情很复杂。
「好啦,既然那东西已经跑了,我们在这里也没用,都各自回家休息吧,安白天还要上班吧?快回去睡觉吧,不好意思还让你白跑一趟。」
摇摇头示意不要紧,安和阿柏跨上机车,回家。
这麽一折腾,居然也去了将近半小时,看了眼客厅的时钟,已经三点半了。安忍不住sheny1n了声,他五点要起床的啊……早餐店可不是说请假就能请的。将包包随便扔在客厅,脱掉外k,踢掉袜子,也不管收拾了,他直接摊平在床上,对着无言看着他的阿柏说道:「五点手机响了,我没起来,叫我。」
「知道了。」打了个呵欠,关掉房间大灯,阿柏蹭进薄被内,用脚趾头按下电风扇开关,闭上眼睛,但他实在睡不着。一想到陈时雨说的他心情就异样沉重。
他并不害怕倒楣什麽的,而是忍不住去想如果真的帮了那三个混蛋,这样子真的公平吗?可是如果放任他们继续下去,最後他们可能真的会赔上小命,这样子又好吗?
抹了一把脸,甩开这些烦人的、想也想不清楚的问题,阿柏告诉自己,睡觉吧,睡醒了忘记了,只要按照上面给的指示做就好了。
隔天,安还是爬起床去工作了。
昏昏沉沉地到了了晚上,赶去学校後,他随便吃了面包後就趴下去小憩,就在他半睡半醒快要完全睡着时,一gu恶心的腥臭y是把他熏醒,睁着满带不爽的眼睛,他巡视了整个教室,目光忽然定在了赖冠宇身上。
这一看,他彻底清醒了。
他身後的凶厉不见了!
被处理掉了?
不对,那阿柏一定会告诉他。
安r0ur0u鼻子,试图减缓鼻腔内的臭味,但没用。他看赖冠宇jg神好多了,当然,压着他好几天的脏东西不见了,当然会神清气爽了。安忍不住掏出手机拨打了陈时雨的号码。
安?真难得。
走到教室外面,舒爽的夜风吹来让安心情好了一点。「你们派人去帮赖冠宇弄掉凶厉了?」
嗯?没有啊,公文还没下来,我们不能动作,怎麽了?你怎麽忽然这样问?
「那守序者那边呢?」
呃……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他身上的凶厉不见了,可是传来很臭的味道,像是鱼曝晒到yan光整个臭掉的味道。」
咦?我没听啾啾说要做这个案子啊,怪了,你说他背上凶厉不见了?
「嗯,彻底没有了,他人看起来jg神也变得不错。」
……陈时雨沉默了半晌。我会再去查,说来也蛮没用的,居然没人知道昨天那个东西跑哪去了,没半个人看见,这真是太神奇了。
「说不定遁到地底去了。」
那也是有可能,好了,你要上课了吧?快去上课吧,不要再偷睡觉了,阿柏说你上课都直接睡到下课的,这样能毕业才有鬼。
听到说教就头痛,安随便敷衍了几声切掉电话。走回教室,他忍不住又多看了赖冠宇几眼,他正在和其他同学打打闹闹。他那个人看起来脾气差流氓x子,可是出乎意料还蛮会和人交际的,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会nve杀动物的丧心病狂。
该不会是像老师说的一样,觉得杀掉多少动物当祭品可以召唤出大魔王吧?那也太白痴了吧……
回到教室,安一看老师站到台上,开始上课没多久,他就觉得眼皮像吊了铅块一样沉重,眼一眨一眨、脑袋也开始一顿一顿的,最後终於敌不过睡魔召唤,叩地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黑暗中,一双湛蓝的眼睛注视着他。
一双很漂亮,彷佛琉璃般的眼睛。
那个眼睛似乎正透过双眼窥视他的内心。
安不避不闪地与其对视,一双手从黑暗中透了出来,捧住了他的脸。
望着在自己正前方的美丽玩偶,她那微抿着、令她面庞看起来庄重矜持的嘴轻轻开启。
吾名ai丽丝,狩法者,尊姓大名?
安注视着她,却诡异地没想拍开脸颊旁冰冷的小手。「我为什麽要告诉你?我在做梦?你侵入我的梦?」
&丽丝目光清澈,并没有因安的话而愤怒。余此举虽有冒犯,然权其轻重,还望见谅。
安挑眉,听不懂她在讲什麽,但大概还猜得出来是说冒犯了,请他原谅。「你要g嘛?」
余近日观天象,察黑紫之气降於後陵,与吾誓约者……
「够了够了,你能说白话一点吗?」
……ai丽丝看着安,许久,才又开口。余的意思是……她顿了一下,思索着怎麽将脑袋里的话用这个时代的语言好好表达出来。是……余发现後陵有妖异像,呃就是……有奇怪的天象……
看一脸庄重却把话说得结结巴巴的玩偶,安皱着眉头听她说。「意思就是你觉得後陵有事情要发生,所以跟你的、呃主人?一起来看看?」
&丽丝颌首。正是如此。
「那找我g嘛?」
&丽丝又说不出话,好一阵子才开口。余尝以天梦之法入众之梦,仅汝一人……
「白话,谢谢。」
&丽丝深深x1了口气,当然她是玩偶不用呼x1,只是做出了那个动作,显示她的耐心即将告罄。只有汝的梦余能进入。
「嗯,所以呢?」
余虽身有灵通,奈何终是他乡之人……
安抓住她的手,将她定住。「白话。」
……低俗不通雅文之莽夫!ai丽丝终於受不了,抛下了她的贵族修养,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时间是开凿代g0u的强力怪手。
「我听不懂,你说简单一点。」
&丽丝负气,哼了声。余……
「我就我,不要再说鱼了,鱼怎麽了?你不是叫ai丽丝?」安耐心也用光了,没好气地反问。「你再不快点我时间到就要下课了。」
&丽丝既委屈又愤怒。我!我是其他地方的人,觉得你,这地方有不好的事情,所以过来了,可是,我,是外人,不知道你们这里发生什麽了,你告诉我吧!
「这样不是很好吗?」
得寸进尺!汝无知小儿……
「够了。」安打断她显然会与长江媲美的冗长骂辞。「你就是想知道发生什麽事情,说一堆废话做什麽?」
&丽丝被这麽一噎,一双眼睛好像要喷火一样。未有人胆敢……
「好了。」安再度打断她。「时间宝贵。」
&丽丝憋屈地点头,示意自己会控制。
安想了一下,思索着要不要欺负一下这个莫名其妙就侵入别人梦中的诡异洋娃娃,如果这时候跟她说我为什麽要告诉你、或者说我忘记了,她会不会一抓狂就赏他一巴掌?
目光不着痕迹地瞄了正襟跪坐的玩偶,穿着一身红se蓬蓬裙还戴着蝴蝶结发饰,用这种方式跪坐着真有奇怪的违和感。「说穿了,就是有几个人残杀了动物,动物化作了凶厉冤孽。」
&丽丝点头,动作优雅,似乎在鼓励安继续说下去。
「昨天打雷打得很大声,对吧?」
是,此乃天怒之罚。
「啊?什麽?」
&丽丝纠结了,她想解释天怒之罚是什麽,但又觉得要和眼前人讲清楚太耗费心神。是上天的惩罚。
「哦,然後呢?」
……ai丽丝注视着安的双眼。是上天的惩罚。
「……」安点头。「好吧,昨天打雷,某个地方忽然爬出了个怪物,我的同事去拦阻了,结果一道雷打下来,他的结界就破了,那只怪物就跑了,今天我到学校,就发现本来背有凶厉的人,身上缠着的凶厉不见了。」
&丽丝脸se忽然凝重了几分。
「你知道什麽吗?」安察觉了ai丽丝的变化,问。
如若无误,《洪荒宝策》载天怒之罚……注视到安那想翻白眼又克制住的表情,ai丽丝乾咳一声。古书记载天怒之罚是上天发怒时的异像,一夜三十七道天雷,每一道天雷象徵一把钥匙,三七天雷之後,天禁妖物将被释出。
「你意思是老天打雷放出了个怪物?」
正是如此。ai丽丝说。此物受制於天,待处置完上达天听之怨怒便会再被封入幽冥。
「你是说这个怪物处理完这些事情就会回去?」
是。
「那我们要cha手吗?」
不可,此为天意,你我凡人焉可逆天而行?
「那牠要g嘛?」
余、我不知。
「好吧,那我们情报交流完毕。」安说,他靠回黑暗的另外一边。
看出安逐客的意思,ai丽丝也不多说,只躬身行一礼後慢慢退回黑暗的另一边。
安醒来,课堂已经换老师了。居然没人叫他起床起立立正敬礼,真够诡异。当然也不排除前面的同学太高把他挡住了。
&0u眼睛,擦掉卡在眼角的眼屎,他抬手看表。快下课了……
再打了个呵欠,看着班上昏沉沉一片的景se,理解了为什麽自己又一睡睡到了下课,老师大概也懒得管了。
盯着从打开就没翻过页的课本,安忍不住回想ai丽丝所说的。
此为天意
天意……
他琢磨着这两个字,天意顾名思义就是天的意志、意念,但人最ai的就是与天斗与天争,这从现在的科技就能看出来,抢地盘、抢水、大量开发,这给人类带来了无数的便利,可是变相的在侵害其他物种。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句话他还是听过的,不是说老天爷多不仁慈,把每个生命都当小草什麽的,而是祂偏ai无私,恩泽遍布每个生命每个物种,在牠眼中每个生命都是等价的,没有谁b谁更高贵。国中老师解释这段话的时候他醒着,听完後觉得很有感触。
没有谁b谁更高贵。
在心理反覆喃念着这句话,他捏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