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厉
礼拜二,阿柏和陈时雨讨论了一下,决定白天暂停去帮忙,开始跟踪赖冠宇,至於下午则换另外的人来跟着,晚上的话应该不需要,毕竟对方也是需要上课的。
戴着一顶鸭舌帽,脖子处挂了一个亮橘se的耳机,他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看着赖冠宇的家。已经上午十点了,到现在还没出门,这家伙不会不用工作吧?夜间部白天又不工作,也太爽了吧。
不满地啧了声,阿柏换了个姿势。
他站在巷子内很久了,也换了好几个地点,就怕被人家发现他怎麽一直傻站在这边,很蠢也很可疑,被当成小偷什麽的就太惨了。
吃完巧克力bang,他终於看到大门开了,赖冠宇套着吊嘎踏着拖鞋,嘴边还叼着烟,慢慢地走了出来。阿柏连忙往後面闪了一下,拿下耳机收进包包内,看了一下自己穿着,确定非常路人後他才安下心。
一路尾随着,阿柏擦了擦汗水,拿起运动饮料灌了很大一口。就见赖冠宇爬上一个超长的阶梯,後面就是後山范围了,那里往左边走,可以通到安他家,往另外一边走,就是鲤鱼被捉走的水池子。
阿柏抿了一下嘴,越看越觉得这家伙很可疑。
为了怕被发现,他一看赖冠宇转向鲤鱼池那边,还故意加快脚步超过他,这条路没有岔路,就算有也在很远的地方,所以不用怕跟丢。
超过赖冠宇後,阿柏以一定的速度走着,和对方保持一段距离,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
走过了鲤鱼池,他偷偷回头瞄了眼,对方还跟着,这时候阿柏有些为难了,通过这条小路後,前面是个很大的篮球场,篮球场更过去就有两条岔路了。不知到赖冠宇到底要走哪一条,他索x站在篮球场边往里面看,拿起手机假装讲电话,好像和人约好一起打篮球。
出乎意料地,赖冠宇也停下脚步,就在阿柏不远处开始讲起手机,没多久他就收线了,然後坐在树荫下的椅子乘凉,他坐姿有点夸张,双手大开扳住椅背,脚也张得开开的,香烟就夹在手指当中,整个人仰靠在椅背上。
漫画内这动作看起来很豪迈,现实中却很难看。
腋毛也不刮一下,还好意思出来招摇。
如果阿妹在,一定会这样吐槽。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阿柏也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注意着斜对面,有两个也穿得很邋遢的男生走了过来,一个年纪b较大,大概二十三四岁吧,下巴都胡渣子,感觉很脏,另外一个留着半长的头发。
虽然阿柏常被自己妹妹骂奇怪,头发染粉红se,衣服配件颜se都很亮,可是猛一看到这三个,阿柏觉得自己真是超有品味。
那三个人笑骂了一阵子,一同离去了。
看着那背影,阿柏叹了口气。
y沉的、充满了怨恨的紫灰se雾团包裹住他们三个,随着他们的接近慢慢融聚在一起。看起来不是只有赖冠宇一个人,这两个人也是共犯。
只是为什麽?普通人会想要去把一只小鸟一只小猫开膛剖腹吗?
不会吧,又不是脑子有病。
就算脑子有病好了,会一次出三个神经病吗?
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三个人,他给陈时雨打了个电话,讲了一下最新情况,还特别强调了有三个人,而且背上的凶厉很大了,如果不快点处理可能会发生大事。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差不多该去火车站搭车上课。
和陈时雨交代一下,对方说马上派人接手跟踪,要他再跟一下子。
走了约六七分钟,有个人悄悄靠了过来。
「嗨,阿柏。」
「啊,是你喔。」看着眼前的熟人,阿柏笑了笑,拍拍对方肩膀。「怎麽会是你?」对方是陈时雨的亲戚,年纪b他大四岁,已经二十了,是个大学生,现在还在享受爽爽的暑假尾巴。
「我回来nn家玩啊,听小阿姨说需要帮忙就来了。」
「对齁,你们家多多少少都看的到。」
「嘿嘿,我们家从有族谱开始都是道士,听说有一代还做到国师耶。」
「好啦,那就换你,小心一点,他们感觉不是什麽好东西,听安说脾气很差,你不要被发现,被发现就快点闪别和他们起冲突。」
「知道了,掰掰。」
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後,阿柏拉了拉侧背包的带子,快步往车站走去。看了一下手表,距离火车发车还有七分钟,他可能要快一点了。
连奔带跑地到了车站,他喘着气,安正靠在柱子旁,还是一样淡淡的,彷佛什麽东西都进不到他眼睛里,他给人一种排拒感,好像不欢迎也不喜欢任何人靠近。
不过只要熟了就知道,这家伙只是在发呆而已。
「喂,走了啦。」擦掉脸和脖子的汗水,阿柏说。
「你今天有点慢。」
「废话,我一整个白天都跟着赖冠宇,刚刚才赶过来的。」
「有发现什麽吗?」
「他有两个同夥,身後也都有很大的凶厉,我觉得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升级,而且我看那个灰雾,已经有点绿绿的了,虽然看不太出来,不过全部变绿se就有形t了。」
「嗯……」安打了个呵欠。「那陈时雨有说什麽吗?」
「还在派人跟踪,好像说要上公文请上面裁示吧。」
「真是麻烦。」将背包甩在背後,安和阿柏把月票交给站长,被剪掉一块後,他们上到月台,车子已经到了,他们都固定搭这班区间车,应该说正中午也就这麽一班车了。
找了靠边边的位置坐下,安靠在墙边。「我睡一下。」
「你最近好像很累。」
「没办法,真的有点太c了。」
「那怎麽办?」
「真的不行看是就把早餐店那边辞掉,还是考虑晚上不要念书了。」
看安这样为生计辛苦,阿柏叹了口气。「你也真够辛苦的了。」
「没办法,讨生活呗。」
到了首都,转搭捷运,到了训练中心後,安将背包锁进柜子里,连手机都没带,只拎着毛巾和水进训练室。
老师已经等在里面了,礼拜一是初阶技术搏斗。是教导学生进行防御和攻击,也会讲解一些常见的妖怪的弱点,如果对上这些东西,应该做哪些措施,以及最好以哪些方式进行攻击。
老师让助理给每个学生发了一枚影针。「这个东西,你们知道是做什麽用的吗?」
安摩挲着手中梭子状的物品,脑袋想起某堂让人打瞌睡的老先生,他介绍过这个东西,只要将拇指按在中间的洞,然後送入气,就会改变形状。看着手上影针改变了型态,安轻轻把玩着。
「嗯,看来有人知道。」老师笑着说。「那就请这位同学替大家解说一下吧。」
看了看四周,发现老师点的是自己,安脸部有点僵y,不过因为他一直面无表情,所以也看不出来。有些尴尬地站起来,他拿起手上的影针。「只要把拇指压在中间的洞内,送入灵气,它就会变这个样子。用法是cha入敌人的影子,可以稍微定住牠。」
「没错,非常好,看来你上法器说明课很认真,我会帮你和邱老师说的。」邱老师就是一口外省腔的老先生。「就像这个同学说的,影针的确是这麽发动,也是这个用途,来,我问一下各位同学,你们觉得在什麽样情况下会需要用到这个东西?」
坐了下来,阿柏靠到他旁边。「团队合作的时候?」他非常小声地问。
安轻轻嗯了声,表示正确。
老师在上面点人,又进行一番讲解後要大家起身,他设置了一些东西,要大家站到定点去,接着从旁边滚出了一个不停弹跳着的大球。
「各位同学来试试看,三人一组,试着用手上的影针攻击大球,如果不快点成功的话大球速度会越来越快喔。」话落,老师目光开始在教室内部移动着,看着有没有哪组人员不足或者有特殊状况。
安、阿柏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男同学一组,男同学发动了影针,看着球毫无规律地到处弹动,男同学也不和他们打声招呼,直接冲了上去。
他的反应神经很不错,球t攻击了几次都落空,不过他也找不到时机下手。
在球t划过一个弧要攻击男同学时,安抓住瞬间的时机,一个箭步上前,手上影针往地上影子刺了下去,哔哔两声,球t上面的蓝se光点变成红se,接着挣脱了影针的挟制,速度更快地攻击起来。
阿柏咦了声。「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他按下影针,不像安的那麽粗,他的影针细了很多,一看就知道可能制不住眼前的东西。
「看来已经有同学完成第一关卡罗,接下来是第二关,总共有三关,我发给你们的影针是一次x消耗品,用完就不能用罗,所以请剩下的两位同学加油,完成的同学辛苦一点担任x1引怪物的角se吧。」老师在台上说着。「不过你们在店里面买的影针是可以一直重复使用的,所以不必担心。」
听完老师的解说,安看了眼阿柏,转头对男同学说。「第二关给他先,第三关我们会一起帮你。」
男同学看起来就心高气傲的,他似乎想开口反驳质问为什麽,不过眼睛扫了眼阿柏,最後点头了。阿柏那个t型和他的影针强度,怎麽看都不像可以制住第三关的样子。
阿柏偷偷做了个鬼脸,球又开始不停弹跳,安试图攻击,被灵巧地闪过了,接着球t开始攻击安。
一边闪躲一边看着附近,安对阿柏说道:「我等等让它打一下,你趁机攻击。」
阿柏有些紧张地应了声。
拉住距离,安开始往阿柏的方向移动,阿柏则开始往旁边挪移,在安完全站到阿柏最先的点时,阿柏已经绕到球t後方,在球t往前爆冲要攻击安时,阿柏手上影针往地上影子刺了下去,哔哔两声,红光闪烁着,接着换成了h灯。
松了口气,阿柏微笑着。「还好成功了。」
「接下来换我了吧。」始终在旁观看的男同学说。
阿柏连忙点头。
第三关的球速度更快,感觉力道更强,安也不好说自己能不能y扛一下而不被撞倒,最後决定和阿柏两个一起,当安危险了,阿柏就去攻击;当阿柏快被打到了,安就进行攻击,两边像耍着大球玩一样,终於在几次跑位和闪躲後,男同学顺利制住了球t,再次哔哔,球完全黯淡下来,静止不动了。
三人吁了口气。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所有人的球都停了下来,在台上的老师满意地点头。「非常好,看来大家都捉到诀窍了。」他笑了笑。「影针最好的使用方式,就是在敌人正在进行攻击时,所谓的螳螂捕蝉,h雀在後,当然真的对上敌人可不是这麽简单,进行偷袭时也有被敌人反扑的风险,所以时机要抓得非常准,否则还没支援队员成功,自己可能就先慷慨赴义了。」
班上同学轻声笑着。
「一定要记好,影针不是万能,遇到很强的对手还是快逃,这个东西顶多让牠顿一下,没办法完全制住牠,有些很强悍的魔兽、妖兽是完全不受影响的,各位一定要好好记住这点。」
一个同学举手了。
「请说。」
「老师,我想请问这个东西应该去哪里买?训练中心有卖吗?」
「有啊,地下一楼有出售,也不太贵,一个六百五的样子,大家可以买一两个以防万一。」
六百五还不贵?
安皱眉。
「和朋友的小命b,六百五应该很便宜吧。」老师又说。「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休息一下,喝个水上个厕所,下一堂课我们会讲解当遇到飞行妖物该怎麽办。」
※※※
下课,安赶到学校去,他看了一下,赖冠宇已经先到了,他脸上似乎有着瘀青,不知道是被谁打的。他身後的凶厉还是老样子,不过有越来越暴戾的迹象,要就是这些凶厉已经积纂够实力要反扑了,要就是这家伙six不改又去nve待动物。
安觉得以人道立场,他应该去制止的,不过没有看到他们行凶的过程,他贸然指责似乎一点用也没有。对於人,他只在乎自己认识的、认同的,对於动物他却更多了一些情感,大概是小时候没什麽玩伴,几乎都是村里的狗啊猫啊陪他长大。
他很清楚动物的可怜。
可能心情好,人类会喂一些剩菜剩饭给猫狗,可是真的下大雨做台风,他们不会让小动物有个避难的地方,常常台风过後会看到b较小的就si了,对他来说,那是很复杂的感觉。
是因为他是人,所以有人收留他,如果他不是,那他下场可能也和这些幼崽一样,si在路边也没人会看一眼说一声可怜。
拿出课本,看着日间部同学工整的笔记,安手撑着脸颊歪着脑袋放空着。
今天阿柏又传简讯来说要去住他家了,对此安并不反感,他不是真的孤僻到不喜欢人、讨厌人的接触,阿柏这个老实的笨蛋他也不讨厌,觉得相处起来蛮有趣的。
不过他妹妹到底要闹到什麽时候,哪有一直把哥哥赶出去的?
放学,安走出校门口,出乎意料地阿柏居然站在外面等他。
「你不是说等我到家再打给你?」
「……」阿柏的脸se不是很好看。
看他好像没要讲话的意思,安也就不问了。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我妈回来了。」阿柏忽然说。
「是喔。」
「我跟她大吵一架,就跑出来了。」
安挑眉,很难想像阿柏会跟人大吵。「怎麽了?」
「就我妹那个三八。」愤愤地踢了地上的石头,阿柏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她自己一直闹要我去住你家,我妈回来知道我都不在家,她就骂我啊,说我怎麽可以让妹妹一个人住,我就说阿妹一直要我去朋友家,她完全不理我,就一直骂我,自己有房子被赶出去我已经够烦了,她又不听我讲只会骂我,我最後生气就跑出来了,两个nv人一个样子。」
「……」
「我真的很烦,她自己要在外面工作,明明也可以通车,她就不要,y要住外面,说什麽b较方便,要我照顾妹妹,问题是刘翰铃那个三八会听我的话吗?她从小就恶霸,说要什麽就要什麽,电视从来都不给我看,真的很烦!」
「那之後你打算怎麽办?」安问。
「既然她那麽不想给我住,我搬出来啊,我又不是没工作,後陵房子也不贵,租一间也可以,至於我妈,她这麽任x,那就给她任x啊,她可以任x我也可以,我为什麽每次都要迁就她们两个,她们有谁替我想过!」说着说着,阿柏气得踢了电线杆两脚。「想到我就堵烂!」
「回去喝啤酒,走。」安说。他不是很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这情况自己该说什麽,说不要生气了都自己家人,这话太恶心了他说不出口,说了阿柏也听不进去,说那就搬出来吧不要管她们了,这话又太不负责任,他更说不出口。
「喝什麽啤酒,买高粱啦!」阿柏怒。
「……」安沉默了一下。「喝啤酒都会醉,你确定你要喝高粱,你不是很讨厌厚酒?」
「……」阿柏瞪了他一眼。「啤酒就啤酒!去买小菜啦!」
「那白天赖冠宇他们有怎麽样吗?」安又问。
「嗯……他们好像真的很流氓,时雨姐说她亲戚被打了。」
「这麽嚣张?」
「好像是他们抓到一只狗,还把狗绑起来,用打火机去烧牠,阿义看不过去就去阻止,结果就被打了,不过还好伤没有很严重,狗狗也送去医院了,只有大腿有点烧伤。」阿义就是陈时雨那位亲戚。
「有报警吗?这算nve待动物吧?」
「有,不过警察好像不太想管,觉得这是小事,後来怎麽样我就不知道了,阿义说会去找动物保护协会的吧,不知道。」
「找了有用吗?」安淡淡地说,他了眼手表,已经十点半了。「被罚了又怎麽样,只要下次不被抓到就好了,普通人也不会多管这种闲事,反正si的是几只猫几只狗几只麻雀,谁会管这个,不彻底给个教训,下次还是会再犯,他们感觉都有病。」
看着好像有点愤慨的安,阿柏露出一点点惊讶的表情。「是没错啦,不过还是要先帮他们处理凶厉,总不能放着吧。」
「嗯。」安随意地应了声,把玩着今天下午买的影针。
「你真的去买了啊。」
「买了两个,以备不时之需,反正也不贵。」
「骗人,你那表情看起来就像在说很贵。」
「我要赚两天才够赚这两个的钱,当然很贵。」安忍不住说。「那老师不是说,拿来保命,六百五算便宜了。」
正当他们经过车站,要走往大马路时,一阵清脆的高跟鞋撞敲击马路的声音由远至近传了过来,那声音很特殊,像是在很空旷的室内传出的,後陵地方小,车站不大,不可能有这种类似回音的效果。
安和阿柏不自觉停下脚步往车站内部看过去,对後陵来说十点半已经算很晚了,路上没什麽车子,车站内也几乎清空只剩下流浪汉,空荡荡的室内有些y森。
那个脚步声踏上了阶梯,慢慢地走了过来,昏h的灯光下,走来的是个穿着黑se皮质迷你裙,套着一件红se短版骑士外套,看起来很有型的nv人。
但这些不是x1引安的重点,真正引住他目光的是nv人手上抱着的娃娃,非常jg致漂亮的nv娃娃,大概有六十几公分高,一头银灰se的卷发,略抿着的嘴,那双琉璃般漂亮的眼睛像是有灵魂似的──她在看着安。
这个认知让安有些不爽,又觉得有点诡异。
&人走了上来,看了他们几眼,与他们擦身而过。
待nv人走远了,阿柏才缩着肩膀。「哎唷那个娃娃……」
「好像活的一样。」
「你也这麽觉得?」
安点头。「算了走吧,再晚就没地方买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