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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英!
阮父十分激动,一个箭步窜上来,张口就是一连串斥责:
原来你早就醒了!既然已经醒了,为什么不回家难道你不知道,青梅还需要你照顾吗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说到激烈处,他伸出手,狠狠推了阮母一把。
而阮青梅不说话,只是躲在阮父身后,抽抽噎噎地哭着。
阮母本来正与女儿说话,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被阮父这一推,趔趄着几乎跌倒,幸好阮木兰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了。
看着妈妈脸上消失的笑容,阮木兰眼中几乎冒火,上前一步就要理论,却被阮母伸手拦住。
妈,阮木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们这么对你,你难道还要护着他们
出乎意料的,阮母对她笑了笑:不,我来跟他们说。
说着,她就转向阮父,语气坚定:
阮泽,我已经决定,跟你离婚了。等我身体再好一点,就去组织上打报告。
离婚阮父好像被这个词烫了一下,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敢跟我离婚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你以为你像青梅的亲妈那么漂亮,有人跟在你屁股后面接盘吗你没有!离了我,你就是个没人要没人养的老姑婆,死了都没祖坟埋,你——
不,阮母打断满嘴脏话的丈夫,我有女儿,我的木兰考上了最好的大学,以后会有最好的工作,她要我,养我,我死了也不用进谁家的祖坟,就埋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就好。
你!
阮父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到,一向驯顺的妻子,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片刻之后,他怒视着一旁的阮木兰,开始卷袖子:
什么最好的大学!我看都是狗屁,把我好好的女儿都教坏了!一个姑娘家,不老老实实嫁人,读什么书,这就都跟我回老家去!要不然......
要不然你怎样
魏哲的声音突然响起。
阮木兰循着声音看向他,不由愣住。
魏哲今天穿得很漂亮,灰蓝色的中山装,金丝眼镜,方头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怀里还抱着一束色彩鲜艳的塑料蝴蝶兰。
在这个工业化没有完成的年代,塑料花的珍贵程度,不亚于奇珍异宝。
魏、魏主任阮父的声音一下子软了,你,你来是
魏哲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他越过阮父,又越过错愕不已的阮青梅,径直走到阮木兰母女面前,清俊面庞上,露出温尔尔雅的笑容:
我刚刚调任,现在在首都物调局工作,正巧局里新来一批塑料花草样品,我听说伯母痊愈,特意挑了这一束来,供伯母和木兰赏玩。
他将那束花递给阮木兰。
蝴蝶兰啊......
阮木兰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臧天青的对她说过的话:
我妈妈去世得很早,我对她几乎没有任何印象。只听我爸爸说,她最喜欢的花是蝴蝶兰。过两天就是她的忌日了,可惜,现在蝴蝶兰都没有开。
想到这里,她心念微动,抬手接过了那束塑料花,嘴角漾起淡淡的笑容:多谢。
魏哲心头一松:你喜欢就好。
然后,他扭过头,厌恶地看着阮父和阮青梅:
还不快滚,留在这里,难道等我叫警察吗
话音未落,阮父连连点头哈腰,阮青梅却眼泪汪汪地看着魏哲,似乎在等一个挽留。
可她很快失望了。
现如今的魏哲,满心满脑,只有阮木兰一人。
再看阮木兰身上整洁干净的的确良衬衫、蓝色毛呢裙,还有鬓边别的水晶发卡,她眼中闪过了一丝阴狠,最终还是在医院保安来了,才将她赶了出去。
吵吵闹闹的父女俩走了,魏哲和阮木兰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你调到首都来了阮木兰转移了话题,降级调配
魏哲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这就是在物调局工作的好处,除了我,谁能给你弄到这么逼真的塑料花那个毛头小子他能吗
阮木兰微微皱眉。
魏哲又发什么疯,好端端的,怎么跟臧天青竞争起来了
他不过是物调局的职员,掌握了一点稀缺的权利,竟如此自鸣得意。
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臧天青的家世,想要塑料花,都不需要开口,只要暗示一二,自然有人将最好的送到他面前。
魏哲,你......
她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走廊尽头传来臧天青的声音:
木兰,我去学校找你,你舍友说你不在。我猜啊,你一定是来医院了。果不其然,我没猜错!咦......
再走近几步,臧天青也看到了魏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