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四时好 > 是大师啊

对于时岁好的请求,明夷笑着表示自己的确不想要一个饿死了的新伙计,并贴心的为她送上了一份豪华的——白粥咸菜。
海碗、大碟,碗是粉釉云风纹高足大海碗,碟是八瓣团花描金粉琉璃盘,没钱买不起,有钱也不一定买的到的好东西。
时岁好是穷,但不代表她没眼光。
这样金贵的碗碟,别说是装白粥咸菜了,就算是往里面装上废土残叶,那也是算豪华的。
也不知是这精致碗碟带来的心理作用,还是时岁好实在是饿得发慌,一顿早膳风卷残云,竟然还吃出了不一样的鲜味儿。
时岁好心里记着毛家那边的事情,虽然对自己吃白粥吃出鲜味有些不解,但也没耗费时间去问明夷,瞧着鹤瑞堂内除了明夷之外并没有别人,端着碗筷去水池边小心翼翼的洗了,便就往毛家的方向去了。
“大人。
”时岁好的背影刚刚消失在拐角处,鹤瑞堂通往后院的帘子便被挑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娃娃脸的伙计。
“为何要给她吃养神芝煮的粥、丹木叶腌的菜?她不是阴差阳错的成了器皿吗?”娃娃脸伙计不能理解明夷的行为,没什么多余表情的可爱脸蛋上写满了不解。
明夷依旧躺在躺椅之上,手中的话本看得津津有味:“木安,你也说了,是阴差阳错,而且……”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妖丹入了她的体,我可不得先养着她。
”木安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话,见明夷并没有再和他细说的打算,歪了歪脑袋,转身掀起门帘,又回到了后院。
这时,快步往毛家去的时岁好已经快走到毛家了。
之前她夺命狂奔,背后带着个纸脑袋和一堆白纸蝴蝶,是切切实实的发生,被街坊们看见的。
好奇心害死猫这种事情,在四时庵为中心的街坊之间是不存在的,故而没有人追上来看热闹。
但这会儿主人公时岁好回来了,可不就拦住问了嘛!“阿好!”最为激动的就是胡屠户,他整个人有一种惊魂未定、心虚不已、充满忐忑的激动感,小碎步跑到时岁好面前来后,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时岁好的眼睛:“那满天飞的白纸玩意儿,究竟是咋回事儿啊?”方才买黑狗血的时候,眼睛瞪的跟牛眼睛似的。
这会儿问她个问题,心虚气短的到处瞟,就是不敢看她。
时岁好既不瞎又不傻,自是明白胡屠户这是心虚了。
她不是啥以德报怨的人,纸扎人发飙之前骂了泼过去的猪血骚,虽不知黑狗血究竟有没有用,但目前来看,胡屠户高价卖给她们猪血,就是错的,也是纸扎人发狂的原由。
“哟!胡叔怎么不敢看我呀!我这浑身上下虽然狼狈了些,但好歹拼尽全力把邪祟引走,又把邪祟灭了呀!”时岁好两手往腰上一掐,歪着脑袋去对胡屠户的眼睛:“说来还要感谢胡叔呢!若不是胡叔卖了我们假黑狗血,那邪祟这会儿估摸着还没发狂,还没能够让我灭呢!”时岁好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不高兴的样子,嘴角也挂着可以说是甜美的微笑,语气甚至算得上平和,但胡屠户越听,脸上的表情越虚,略黑的皮肤都透出来一阵红意。
周围的人起初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如今听着时岁好的话,鄙夷的目光瞥向了卖假货的胡屠户,议论声也随之而起。
而有那反应快的,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去年冬天胡屠户大肆兜售的黑狗血。
“好你个胡三!卖给阿好除邪祟的黑狗血都是假的,那去年卖给我们防邪祟的那些,绝对也是假的!一壶卖我们二十文!你个黑心肝的!”最会节省着过日子的莲花嫂最先喊出这些话,且一边说,一边将菜篮子塞到旁边的小儿子手中,挽起袖子就要和胡屠户说道说道。
这时候,去年冬天和胡屠户买过黑狗血的人全都反应了过来,纷纷丢下手里的东西围了上来。
没过多少时间,时岁好就被围上来的人挤到了外围去。
胡屠户让那些被他坑过的邻里围住,在人群之中,整个人更显狼狈。
敢赚黑心钱,良心这种东西其实应当是没多少的,遇上这种被找说法的事情,按理说应当是先去怨怪别人,尤其是怨怪将事情完全点破的那个人的。
可是,时岁好带着邪祟在他们的面前晃了一圈,最后自己又全须全尾、只是略显狼狈的回来了。
这在他们的眼中、心中,就变成了能人异士。
如今妖怪邪祟这种东西是亲眼看见的真的,那能人异士自然是不能得罪。
从长远来看,指不定哪天就要求到时岁好的面前,所以胡屠户内心是不敢去怨怪时岁好,甚至还有将卖假黑狗血赚的三文钱还回去的念头的。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怨怪的人,便只能狼狈的在邻里的围攻下艰难躲避。
看着胡屠户狼狈的模样,时岁好心里气顺了。
“呀!胡叔这可真忙!我还有事儿要处理,就不跟胡叔多聊了啊!莲花嫂子、陈二婆、王婶!你们也先忙啊!”笑盈盈的留下这么一句话,时岁好心情大好的拐了两个弯,走进了毛家。
毛家依旧是她跑走时的模样,除了青禾,其他人都晕着。
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几个晕了的人,全都被青禾搬到了床上、塌上去。
青禾比时岁好小几岁,本就生的纤细瘦弱,再加上亲眼见邪祟的惊吓,艰难的将家人全都搬动安置好后,一下子就脱了力气。
她本想出去找一找时岁好的。
毕竟,若不是她求助的话,时岁好也不会被那样凶残的妖怪追着跑。
可是脱力之后,她的手脚软的像面条一般,努力了好久都没能站起来。
家中其他人都晕着,后来隔壁四时庵的元夕跳过墙来安慰她,但一只猫儿又不会说话,并不能疏解她的情绪。
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看见时岁好的身影之后,更是像决堤了似的,根本收不住了。
“哇啊啊!阿……阿好……阿好姐姐!”青禾一下子哭的上气接不上下气,哭声不夸张的说,能将房顶给掀下来。
认识青禾这么久,时岁好还是头一次见着这样的她,眼见着小姑娘往起来爬都有些困难,时岁好赶紧跑到了她身边,一把将她抱住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你看我这不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嘛!”她抱住青禾安慰着,还不忘吹捧自己一番,完全忘记了刚刚被纸扎人追着时候的害怕:“你阿好姐姐我可是祖师爷都眷顾的人!你时大叔、我师傅的本事,那可都交给我了!若不是胡屠户卖了我们假货,你阿好姐姐我能将那邪祟就地斩杀呢!”时岁好没有一点点心理负担的吹着牛,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
被她温暖的怀抱一抱,青禾的心里其实已经没有那么慌了。
但哭的太过投入,这就导致了她一时半会儿收不回去,甚至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时岁好只能继续安慰。
但好在的是,这样大的哭声,将毛家人一个又一个的唤醒了。
最先醒来的就是毛婶子,她有一种听见哭声且判断出是小女儿在哭,从而急醒来的感觉。
“小禾!小禾!”毛婶子嘴里叫着青禾的名字,两只手抓着空气,一个猛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而坐起来后,睁开眼睛的毛婶子又有些茫然:“我,我,我好了?”显然,之前中邪昏迷后和纸扎人缠斗的事情,毛婶子是记着的。
“娘……娘!”青禾激动的喊了一声。
毛婶子顺着声音看过来,瞧见了鼻涕眼泪满脸的青禾,也看见了身上凌乱但神情镇定的时岁好。
她赶忙跨过旁边还昏着的毛大叔从床上下来,急步奔到两人面前。
时岁好也成功的瞧见了毛婶子头上的沙漏,已经恢复正常,且年份从被纸扎人吸食过的三年,变为了和之前不一样的十一年。
——感情那纸糊的玩意儿缠上毛婶子的时间不短,还挺能吸啊!就是不知道,还回来的究竟是不是全部了。
时岁好神色变了变。
与此同时,她又想到,纸扎人可不是什么天生就有生命力的东西——这玩意儿背后不会还有人吧!而在她思考的功夫里,毛大叔、毛大哥和毛大嫂全都醒了过来。
与没有瞧见纸扎人大变身的毛婶子不同,这三人的惊恐是拉满的,哪怕醒过来、家里什么都没有,都没能让情绪迅速稳定下来。
若不是他们叫嚷的声音扰了毛婶子安慰青禾,被毛婶子半暴力的阻断,时岁好的耳朵怕是还得多受点折磨。
只是,在毛婶子的神威镇压下安静下来的毛大叔他们,在看见完完整整的时岁好的那一秒,便就再次的恢复了聒噪。
“阿好!”毛大叔当时是正面对着纸扎人的,整个爆裂变身,他看得最清楚,如今时岁好没事人一样,在他心中的形象一下就拔高了:“不!大师!大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