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
方闯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再说一个“不”字。
下一秒自己就会变成蛇窟里那些畜生的开胃小菜。
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死不如赖活着。
方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如捣蒜。
“做!我做!”
“姑奶奶,您吩咐,我保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女子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她没再多言,只是转身,赤着双足,莲步轻移。
朝着洞穴更深处走去。
那袅娜的背影在昏暗的蛇窟中,竟有几分诡异的妖娆。
方闯哪敢怠慢,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
他一边走,一边飞快地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摸着。
很快,他扯了两块不知从哪件破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
聊胜于无吧,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又翻找片刻,一根约莫手臂长短。
手指粗细的乌黑铁钎被他紧紧攥在了手中。
这还是他当初为了以防万一。
本想着或许能当个武器,没想到今天却要用在这种地方。
他又被自己鼻子里塞的布条给呛得咳了两声。
蓝姬你个骚狐狸。
等老子出去了,不给我生三个儿子都对不去老子!
女子在一处相对宽敞些的洞窟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的光线比入口处还要昏暗几分。
即便方闯已经用布条塞住了鼻子,依旧让他阵阵作呕。
“便是此处。”
女子淡淡开口,侧过身。
伸出玉白的手指,朝着洞窟深处指了指。
方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一开始还没看清,只觉得黑黢黢的一片。
他运起一丝微薄的灵力汇聚于双目。
这才勉强看清了洞窟内的景象。
瞳孔地震,嘴巴微张。
鼻子里塞着的布条差点没被他惊得喷出来。
“我操……”
一句粗口,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承认,是他想多了。
先前他还以为所谓的污秽之物。
甚至是什么邪恶的祭祀残留。
他都做好了面对血肉模糊,白骨森森的心理准备。
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眼前这般壮观的景象。
妈的,整整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排泄物!
不,或许用山来形容更为贴切。
一座由无数蛇类排泄物堆积而成的。
散发着浓郁到令人窒息的恶臭的屎山!
一眼望不到边际。
简直就是生化武器!
方闯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下,被一万只苍蝇同时钻了进去。
这一刻,刚刚那女人在他眼中的冰冷滤镜。
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形象。
也咔嚓一声,彻底塌陷了。
看来再美的女人,再像仙女的女人,也得处理这种破事。
哦不,这他娘的是蛇拉的。
冰山美人总不会亲自处理这些吧?
所以才找到了倒霉的他。
话说回来,反正他是没见过哪个仙女需要解决这种生理问题的。
不过按道理来说,一般修炼者因为炼化天地灵气。
身体杂质极少,是很少会进行这种事情的。
可眼前这……
这他妈得是多少蛇,拉了多少年。
才能堆积出如此恐怖的规模?
方闯鼻子里面插着两个小布团。
站在那座屎山面前,渺小得像一只误入巨人厕所的蚂蚁。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些,便是你要清理的东西。”
她顿了顿,似乎是觉得方闯的表情太过呆滞,补充了一句。
“动手吧。在我失去耐心之前。”
方闯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那唾沫都带着一股子想象中的臭味。
他看了看手中的铁钎。
又看了看眼前那座望不到顶的“山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他娘的,是用铁钎能解决的问题吗?
这不得请愚公过来移山?
“那个……仙子,您看,能不能……”
他想说能不能给件像样点的工具,或者干脆让她施个法术什么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子冰冷的眼神打断了。
“要么动手,要么死。”
妈的,算你狠!
方闯心里骂了一句,认命地转过身。
他深吸一口气——透过布条都能闻到那股穿透灵魂的恶臭,熏得他眼泪直流。他抡起那根可怜的铁钎,闭上眼睛,像是要上刑场一般,猛地朝着屎山边缘戳了下去!
“噗嗤——”
方闯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冲动,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撬动一小块下来。
那排泄物经过不知道多少年的堆积,下层早已变得如同胶泥般坚韧。
铁钎撬上去,只带下来零星的碎块,对于整座大山来说。
简直是九牛一毛,不,是九牛一根毛上的细菌!
“快点。”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方闯不敢回头,只能加快了动作。
他一下又一下地戳刺、撬动,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衫。
鼻子里塞的布条早就被熏透了,失去了作用,那股味道直冲天灵盖,让他头晕眼花,几欲作呕。
时间在这种绝望的劳作中缓慢流逝。
第一天,方闯清理的区域,还没有他躺下的地方大。
第二天,进度依然缓慢,他的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虎口也被铁钎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第三天,他开始怀疑人生。
他堂堂一个穿越者,身负系统,居然沦落到在这里给人掏大粪,还是蛇的!
这传出去,他方闯还有何面目立足于修真界?
女子就如同一个冰冷的监工,始终站在不远处。
既不帮忙,也不离开,只是偶尔在他动作稍有迟缓时,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
“别浪费时间。”
方闯的耐心和体力都在被飞速消耗。
他甚至开始产生幻觉,觉得那些黏腻的排泄物仿佛活了过来。
化作无数条蠕动的小蛇,要将他吞噬。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干到了第七天。
方闯已经麻木了。
他的动作变得机械,眼神空洞。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挥动铁钎这一个本能。
体力早已透支,全凭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意志力在支撑。
这天下午,他照例将铁钎狠狠刺入屎山深处,准备撬动一块较大的。
已经有些风干的部分。
他一个踉跄,整个人朝着屎山扑了过去!
“操!”
方闯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出手臂乱抓。
他的手掌按在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区域,却感觉触感有些异样。
并非之前那种黏腻胶着的恶心感,而是有点空!
他定了定神,忍着恶心,用铁钎小心翼翼地拨开表层的污秽。
很快,一个不大的、黑黢黢的洞口出现在他眼前。
洞口似乎很深,隐隐有气流流动的声音传来。
方闯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心头。
他娘的,这该不会是个排污口被堵住了?
就像是堵塞的下水道一样!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他绝望的心。
他屏住呼吸,将铁钎伸进洞口试探了一下。
里面似乎是空的,但洞口边缘被厚厚的排泄物堵得严严实实。
“有门儿!”
方闯精神一振,也顾不上恶心了。
扔掉铁钎,直接用手开始抠挖洞口边缘那些堵塞物。
那些东西又干又硬,还带着一股陈年的恶臭。
但他此刻却像是发现了金矿一样兴奋。
一块较大的硬块被他拽了松动。
紧接着,仿佛连锁反应一般,洞口周围的堵塞物开始松动。
“哗啦啦!”
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从洞口传来!
方闯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靠近洞口的部分蛇粪。
开始如同流沙般向下塌陷,被吸入那个不起眼的洞口之中!
起初只是涓涓细流。
但随着堵塞物被气流和后续涌来的“洪流”冲开。
那洞口的吸力越来越大,范围也越来越广!
“轰隆隆!”
仿佛水库开闸泄洪一般!
整座屎山都开始剧烈震动,大量的排泄物如同泥石流般汹涌而下!
那场面,壮观,且极其恶心!
黑褐色的洪流在洞窟内咆哮,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方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堪称奇迹的一幕。
那座困扰了他整整七天的屎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
霍霍!
跟他妈流水似的,直接全部吸进去了!
这效率,比他用铁钎挖一万年都快!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那座曾经一眼望不到边的屎山。
就只剩下地面上薄薄的一层残留,以及空气中依然浓郁不散的恶臭了。
方闯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脸上又是泥污又是汗水。
还沾着不少可疑的褐色斑点,但他却笑得像个傻子。
活下来了!
终于他妈的结束了!
他歇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爬起来,走到那依然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女子面前。
“仙子,屎……哦不,污秽之物,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就是这地上还脏得很,您看能不能施法弄点水来,冲洗一下?”
女子看了看几乎被清空的洞窟。
又看了看狼狈不堪的方闯。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抬起了手。
一股清冽的水流凭空出现。
如同温顺的灵蛇,在她的指挥下,开始冲刷洞窟的地面。
水流所过之处,污秽被迅速带走,露出了灰白色的岩石地面。
很快,整个洞窟被冲洗得干干净净。
虽然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异味。
但比起之前已经是天壤之别。
做完这一切,女子收回了手,水流也随之消失。
方闯看着焕然一空的洞窟,心中百感交集。
这十天,简直是他人生中最黑暗、最屈辱、最恶心的十天。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
一步一步挪到了十天前进来的那个地方。
“终于!终于可以走了!”
方闯喃喃自语着。
等他来到入口的时候,蛇群好像散开了似得,并没有他进来时候那么壮观。
“那个地方该不会就是原本那些蛇生活的地方吧?”
方闯暗自猜测,这时女子从身后走了过来。
那眼神,绝对是十分满意!
“你很不错!比上一个强多了!”
女子的声音都带着些许的喜悦。
方闯听得一愣,比上一个强多了?
哦,是那个被他埋掉的人。
“多谢仙子夸奖!这是小子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