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浑身一颤,那股精神洪流暂时压制了他高烧带来的混沌与恐惧。
求生的本能被强行点燃。
【锋芒毕露】激活!
【破甲专精(初级)】激活!
【灵犀一点】超负荷运转!
陈晨几乎是夺舍般控制着赵四的身体,不,是“手把手”地教导。
作为经历了黄巾之乱的雄剑剑灵,陈晨也继承了诸多剑术修养。
“右手抬高三寸,对!左脚前半步,稳住!对,就这样,刺!”
赵四的动作依旧笨拙,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童操弄着与身高不符的武器,四肢僵硬,反应迟钝。
但那柄剑,却在他手中展现出惊人的威力。
第一个冲上来的恶奴,是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他举着一根削尖的木矛,怪叫着当头刺下。
在他眼中,赵四就是块砧板上的肉,马上就能夺下那柄宝剑。
“蠢货,破绽百出,还抢头功。”陈晨冷哼。
赵四的手臂以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方式诡异地一抬,剑身精准地格开了木矛。
手腕一翻,剑尖顺势前送。
“噗嗤!”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牛油,又像是布帛撕裂。
剑尖准确无误地刺穿了那恶奴的咽喉。
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那恶奴捂着脖子,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下一个!”陈晨的意念冷酷。
赵四的身体在陈晨的引导下,以一种完全不符合他病弱状态的、略显滑稽的敏捷,转向第二个敌人。
那人使的是一把锈迹斑斑的腰刀,见同伴被杀,怒吼一声,当头劈来。
“侧身,削他手腕!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赵四踉跄着侧过身,雄剑带起一道凌厉的寒光。
“当啷!”火星四溅。
锈刀应声而断!
剑势不止,在那人惊骇的目光中,斜斜掠过他的胸膛。
那人身上那件聊胜于无的破旧皮甲,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切开,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啊——!”惨叫声划破林间的寂静。
剩下的五六个恶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这个病得快死的年轻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凶悍?那剑也太锋利了!
“一起上!砍死他!他肯定是回光返照!”横肉头领色厉内荏地吼道,自己却悄悄往后缩了缩,寻找逃跑的机会。
赵四在陈晨的“遥控”下,如同一台初学乍练却威力十足的杀戮机器。
每一次挥剑,都简单直接,角度刁钻,却又精准致命。
剑光闪烁,格挡,反击。
不是刺穿咽喉,就是洞穿心脏,要么就是卸掉对方的胳膊。
那些恶奴手中的简陋武器,在雄剑面前不堪一击,纷纷断裂、崩飞。
几个呼吸之间,地上又多了几具扭曲的尸体,剩下的也已胆寒。
“鬼……鬼啊!他不是人!”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剩下的两三个恶奴怪叫着,丢下武器,屁滚尿流地逃向林子深处,连滚带爬,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陈晨没有追击的打算,赵四这破败的身体也撑不住了。
【叮!斩杀敌人x5,获得兵魂煞气5点。】
【剑灵能量微弱恢复。】
【煞气储备:5/100】
战斗结束。
赵四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摔在血泊和尸体之间,溅起一片污血。
强行激发潜能的代价是巨大的。
他本就高烧不退,伤口流脓,此刻身上又添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刀伤,是混战中被对方临死反扑砍中的。
其中一刀砍在左肩,深可见骨,鲜血汩汩地冒着,染红了半边身子。
他的呼吸变得微弱,几乎不可闻,脸色惨白如纸,眼看是真的不行了。
“啧,提前报销了。”陈晨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不过,总算清理了些垃圾,也算发挥了点余热,没白瞎那点煞气。”
剑灵空间内,林清雪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从赵四的濒死绝望,到陈晨的强行介入,再到那场短暂却血腥无比的屠戮。
她的小脸煞白,精神体微微颤抖,像是受惊的兔子。
这就是陈晨……这就是他追求的战斗吗?
高效,冷酷,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
每一个动作都为了最快最有效地杀死敌人,没有任何花哨。
可怕。
太可怕了。
但……
她看着那些倒毙的恶奴,他们死前的狰狞与贪婪还历历在目。
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赵四。
如果不是陈晨,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赵四和……她自己。
这几天在剑灵空间内,林清雪也搞清楚了剑灵的存在,是需要煞气供养的,而刘备的仁德和自己的圣母心,就是过去煞气最大的障碍。
虽然赵四的下场依旧凄惨,但至少,他暂时活下来了。
她一直信奉的那些仁义道德,在这一刻,再次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碎片。
她对陈晨的观感,变得更加复杂。
厌恶?恐惧?还是……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林清雪发现自己无法再单纯地用“恶”来定义他。
至少,陈晨在绝境中,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微弱的生机,哪怕这生机是用如此血腥、如此直接的方式换来的。
她的心,乱了。
如同一团被搅乱的毛线球,再也理不清头绪。
血,温热的,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在赵四身下汇聚成洼。
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胸膛几乎不见起伏。
高烧与重伤,早已将他的神智烧得迷迷糊糊。
涣散的瞳孔里,映不出山林的颜色,只有一些模糊的影子。
“水……”
“莲儿……”
“爹……想你……”
破碎的音节,混着血沫,从他干裂的嘴唇溢出。
那是他远在千里之外的家,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陈晨在剑中发出的指令,再也无法穿透他迅速沉寂下去的意识。
赵四的生命,如风中残烛,即将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