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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一尊一尺二寸高的白玉美人雕像亭亭然立在梳妆台上,面目体态正是方宝芹的模样,其顾盼流连之姿仪、衣袂飘举之风采,栩栩如生、灵动若仙,令人爱不释手。
方宝芹一边细细欣赏着,一边十分诧异地问画雀:牟大掌柜派人送来时,可称这是陆一诺大师亲手雕刻的这才几天的工夫啊!陆大师的手工竟是如此神速
画雀在旁含笑解释道:牟大掌柜说了实话,还请小姐你多多谅解——他早在几个月前就让陆一诺评出了‘京中十大淑女’,然后让他一一雕出真人玉像,再待机相送。小姐你和上官雪衣都榜上有名,所以陆大师从那时起就为你俩雕好了玉像。
这个牟大掌柜……方宝芹微微一笑,将目光从自己的真人玉像上徐徐移开,投向窗口之外,这尊玉雕确也不错,好好收着吧——但白公子手中的那尊‘嫦娥’玉像才是更有价值的。
画雀双眸亮光闪闪:小姐你放心。我相信白公子一定会将那尊‘嫦娥’玉像送给小姐你的。
希望一切如你所愿吧。方宝芹慢慢垂下了明亮如星的目光,落在面前一张纸笺上,那上面写着自己娟秀的字迹,正是《诗经·郑风》里的佳句: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她禁不住秀发轻扬,又慢慢吟起了白居易所作的那首《花非花》: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正在这时,方宝棠清清朗朗的声音忽地传了进来:小妹这‘花非花,雾非雾’可指的是心间一团情丝萦绕不去
方宝芹急忙转过身来,出到外间,向方宝棠娇嗔道:兄长又来取笑我了!
方宝棠托着一具礼盒,徐步前来,浅浅笑道:高正思苦苦求着为兄,要将他精心搜集到的紫晶钗、温玉环、贝叶集等奇珍异宝转赠给小妹你。你可愿接受
方宝芹连那礼盒瞧也不瞧,便一口答道:兄长,请代小妹退回去吧。从今而后,他们所送之礼物,小妹再也不会轻取分毫了。
方宝棠缓缓放下礼盒,悠悠一叹:你为了白清卓竟是如此毅然决然
不错。方宝芹双眸凝亮如星,我已选择了我所钟爱的。其余的奇珍异宝再好,我亦是寸心不改。
方宝棠沉吟微顷,又道:父亲大人虽不会再逼迫你嫁与萧虎臣,但高正思是他的得意门生,父亲又觉得他甚为可靠,你可否再权衡一下
兄长,我们一齐到园子里散一散心吧。方宝芹将纤纤玉手往外一引,这里边有些闷。
方宝棠点了点头,随她而出。
他俩走到后花园,望着秋高气爽的湛蓝天空,漫步在落叶如金、飘飘扬扬的林荫小道上,彼此的心境变得空明澄澈起来。
方宝芹说道:兄长,您觉得似高正思、邬涤尘这般华而不实、言不顾行、追末弃本的清流之士,真的值得深交真的值得为伍吗您看这两三个月来,黄启祥案爆发,李成梁假密函案爆发,包天符被刺案爆发,哪一桩哪一件不牵扯着我大明的国运本来正是他们献智献勇之大好时机,可是他们都干了什么以私为念、党同伐异、吵吵嚷嚷、废话连篇、毫无建树!我都为他们感到脸红!
方宝棠连咳数声,沉言道:父亲大人已经警告过他们了,在九月十九日午门献俘大典顺利举办之前,不许他们再发杂音了!
可是他们从根子骨儿上生出的虚荣、浮华、浅薄,着实让小妹看之不起。方宝芹缓缓说着,一抬头望见后山顶上那一座醒目的圆顶小白亭,忽向方宝棠幽然讲道,兄长,您还记得去年年初后山那座小白亭竣工之时,您请了邬涤尘、吴承信、高正思他们来取名斗艺一事吗
方宝棠也眯眼望着那座小白亭:记得,记得。那时你也在场嘛。邬涤尘第一个出来抢答,给小亭取名为‘挺然’。
方宝芹唇角微微挂笑:我记得他当时解释过取名‘挺然’二字的寓意。他说,欧阳修有云:‘刚劲独立,不袭前迹,挺然奇伟。’他又说,宋代词人严仁有‘连州翼然亭’之赞,方府再多一个‘挺然亭’,更见雄壮兀立之势。当时连兄长您也是拍掌叫好的!
方宝棠瞅着她:小妹,你记得真清楚。
方宝芹又答道:然后是吴承信第二个答题,取的是‘莹玉’二字。
吴承信自己当时是这样解析的:此亭上下皆以白石砌成,通体明润,故而可称‘莹玉’。方宝棠回忆道。
不错。方宝芹慢慢敛起了颜色,高正思最后取名为‘积雪亭’,你和父亲当时称赞他这二字有‘高洁秀逸’之意象,对吧
方宝棠点头道:你记得不差。邬、吴、高三人虽不及白清卓之才艺超凡,但他们毕竟也是文士出身,才气还是自有几分的……
方宝芹却微微红了脸颊:兄长可知,这世间所有文字之意象,皆是作者人心之映射乎况且,我让画雀在暗中探察,却听得席间休息时他们三人私下里偷偷议论,俱是以浮华之词而掩饰内心之淫欲!
方宝棠深深一怔:他……他们私下里另有说法
兄长请看,那亭浑圆之顶、白石为体,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同时色者亦见色、淫者亦见淫。小妹请问兄长:世间女子之身上,有何物可称‘貌似挺然’有何物可称‘温莹如玉’又有何物可称‘状若积雪之丘’方宝芹目光灼灼如电,话语也来得甚是尖锐。
方宝棠闻言,微一思忖,立刻领悟过来,顿时满脸涨红,避开了宝芹的咄咄目光,不禁圆瞪双眼,叱道:原来他三人竟怀有如此之秽念,居然以此等隐晦伪饰之词公然在府中戏弄我等!
文人好色而生欲,本也无可厚非。柳永的艳词还写得少了方宝芹悠悠道来,只是他们自命清流,而如此小节不谨,又如何立得起什么大节!所以吴承信遭人暗杀,死地竟在风月场所,岂不是正应了他当时的莹玉(音同‘淫欲’)二字!
方宝棠长长一叹:难怪你当时将他三人所取的亭名统统摒弃不用,自己取了‘芳云’二字,取‘白亭在山,飘逸如云’之意象。原来,你是不想这三人取名得逞后拿出去成为笑柄啊!
方宝芹淡淡说道:所以,从那以后,这些所谓的清流之士在小妹心目中便是一落千丈。而小妹遇见清卓公子之后,才识得他果是魁杰英特、伟岸不凡,言谈举止是铿锵豪迈、沉雄激越,真是奇男子大丈夫!小妹确也是芳心暗许于他了。
是啊,白清卓的豪言壮举也深深地影响为兄了。方宝棠慨然讲道,明年我会参加科考,然后自请外放州县,去多历民情庶务,不再纸上谈兵。
他讲到这里,忽又顿了一下:可是,小妹,你也知道父亲大人对白公子的态度……你准备怎么办
方宝芹正视着他,一字一句坚定地答道:古人有云‘善不吾与,吾强与之附;不善不吾恶,吾强与之拒’!
方宝棠听罢,他的眼圈一下红润了,许久方才微微哽咽着说道:此事何至于此你不必这般果决。父亲那里,我会去帮你死命争取的。
朱门碧户层层开,冠盖千乘叠叠来。
鹤舞鹿鸣诸贤载,紫陌青杨映瑞彩。
汉鼎唐樽升永泰,华夷归心万民拜。
大展威仪耀远塞,凤歌天籁圣德怀。
白清卓在一张洒金沉香檀丝纸笺上面工工整整地写完了这首长诗,喊来顾少伦和李井方,一边请他们观阅此诗,一边不无自得地问道:这首《咏午门大典》写得如何
顾少伦看罢,白眼一翻:歌君之功、颂君之德,情真词畅,文采斐然。怎么你还准备到九月十九去午门上当众朗诵
白清卓笑一笑:这是我给礼部上官大人奉送的一件礼物。他应该会感到满意吧
李井方转了转眼珠,笑道:上官小姐那么亲近你,可这位上官大人对你却并不太上心啊……你准备和他主动交好
他们正谈之间,门仆来报:引凤堂大掌柜东方胜前来请见白参将。
白清卓眼底的亮光微微闪动:请他进来。
不多时,一身锦服的东方胜领着几个下人进了阁室,向白清卓行礼道:白参将安好在下问礼了。
还好,还好。白清卓笑意盈盈地迎了过去,听闻东方掌柜近来在忙于协助礼部筹办午门献俘大典,为何会拨冗来东霖院见我
东方胜谦和地答道:白参将,上官尚书已经建议陛下将您列为大典上的要员席次,与许国尚书、王一鹗尚书、石星尚书等同座观礼。同时,上官尚书特命在下前来为您量身织造典会礼服,请您不要推辞。
哎呀!上官大人的这一番美意实在是令白某感激不尽啊!白清卓听得喜笑颜开,回身取了那张洒金纸笺,双手捧着向东方胜递来,正巧我近日构思拟写了一篇歌天之功、颂天之德的长诗《咏午门大典》,恰要呈给上官尚书以彰圣德呢!你今天来了,便代我将它带给上官尚书。
东方胜接过那纸笺细细看罢,不禁喜极而呼:好诗!好诗!尚书大人见后必是万分满意!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卷好了纸笺,又向身后一招手,那几个下人过来,拿出尺带将白清卓的腰领身材量了个仔仔细细,还认认真真地记录下来。
看着白清卓竟能得到一件典雅华丽的钦定礼服,顾少伦和李井方都忍不住向他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临别之际,东方胜还颇有意味地对白清卓讲道:上官大人谈起过,待他稍稍空闲时,会邀请白参将到府一聚。
这一下,让顾少伦和李井方更是瞠目结舌:难道上官平芝见到白清卓近期如此春风得意,也要意欲延揽他为自家的东床快婿了
而且,东方胜刚刚走后,上官雪衣的侍女小芸又提着一箱食盒入府来了。她亦毫不避嫌,当着闻声赶来的凌兰的面,喜滋滋地对白清卓说道:我家小姐为白公子做了几道您最爱吃的菜肴、点心,请白公子笑纳。
白清卓这一次没再推辞,吩咐顾少伦接了下来。
同时,他从腰间摸出当日上官雪衣所送的温玉香囊,托在掌中,眼含期盼之色,向小芸说道:小芸姑娘,上官小姐送我的这只香囊有几处线头绽露开了,有劳你带回去请上官小姐缝好了再送回。她的香囊,白某一直是从不离身的。
小芸听罢,神情竟然一呆,缓缓接过那只温玉香囊,忽地流下泪来,又急忙拭去泪水,眉开眼笑地讲道:好的!好的!小芸一定把这温玉香囊带将回去——白公子,您终于对我家小姐好起来了!也不负我家小姐对您的一片深心。
凌兰、顾少伦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待小芸欢天喜地地离开之后,凌兰实在是憋不住了,用手掌摸了一下白清卓的额门:二师兄!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热症烧坏脑子了怎么突然对上官家如此热络了
白清卓涩涩地笑了,正欲开口回答,突然间门仆又来禀报:何远大人和罗乞泰联袂登门请见白参将、李参军。
这段时日,为了有助于捕谍查案,白清卓是把罗乞泰这条暗线借给了锦衣卫的。如今,他和何远居然联袂同来求见,必是在某一线索上取得了重大突破!白清卓一念至此,心头暗动,抬头向李井方使了个眼色。
李井方立刻会意,出去调了可靠人手,在阁室四周监控,不许闲杂人士靠近窃听。
安排结束后,白清卓才让顾少伦亲自去将何远、罗乞泰带了进来。
果然,他俩一进阁室,白清卓就见到了何远和罗乞泰眉眼间掩饰不住的浓浓喜色。
今晨院子里喜鹊直叫,你俩可是带了什么‘好宝贝’过来白清卓不动声色地问道。
清卓兄,三才巷那边有大好消息!何远虽是兴奋至极,但讲话却丝毫不乱,三才巷那里,可能是我们此番抓奸捕谍的重要突破口!我太高兴了!
白清卓闻言,双眸顿时精芒一亮,看向了罗乞泰:乞泰,你们不是一直派人在那里蹲守吗你来谈一谈。
罗乞泰也是眉飞色舞,侃侃而道:白参将,你是知道的。三才巷里,先前有包天符鬼鬼祟祟在那里出没过。这段时日,我们和锦衣卫联手查案,何大人又提到有一部分官绅为了购买升仙丸也曾在三才巷出没过。于是,我们追查倭国奸细的线索和锦衣卫追查升仙丸源头的线索都重合在了三才巷这个点位上。根据何大人和我们的共同研判,倭国奸细很可能就是利用升仙丸操控一部分官绅的幕后黑手。所以,我们应该抓住三才巷这个突破口,联合行动,顺藤摸瓜,一查到底。
你们研判得很对。看得出来,你们也确是下了一番苦功。白清卓深深赞叹,但是,要找准那根打入三才巷的楔子却很不容易——否则,乞泰他们那边早就下手了,也不必一直拖到今日。
那根楔子,我们锦衣卫那边已经找到了。何远兴奋地搓着自己的双掌,现在我们就是要集合各方面的精干力量,好好地打一场硬仗!
白清卓和李井方对视了一眼,开口问道:如此说来,何大人必是胸有成竹了
凌兰也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何远。
何远脸上一热,却装得平平静静,娓娓谈道:不错。只要沿着三才巷挖下去,必是一条大鱼。但要捞捕这条大鱼,便须得准备好一张大网!‘顺天府’的人,我们暂时不予动用。兵部暗卫队王七三那边,我锦衣卫去打招呼,让他们随时投入支援。只有东霖院这边,白参将,李参军,你们可要大力支持何某与锦衣卫啊!
白清卓正欲答话,李井方却容色一凛,抢过了他的话头:何大人,我们可以调动东霖院里最精干、最可靠的高手全力协助你们。但我们也有一个重要情况必须禀报给司礼监和锦衣卫。
何远知道辽东镇东霖院一直对当初顺天府的打压猜疑有所不满,便笑着说道:你们又是在指责顺天府唐鉴他们吧你放心,唐鉴他们已被上面警告过了,不许他们再对东霖院有所妄动,违者革职严办!
我们不是针对顺天府,而是指向另外一个人。李井方收起了平日的轻松诙谐之色,肃颜说道。
何远的面色也渐渐凝重了:是谁
白清卓咳了一声,劝李井方道:你下来后再向何君细细禀报。他不会忽视你的意见的。
李井方却道:此时此刻若不当着何大人的面讲清楚,东霖院的兄弟们岂可带着怨气去打‘硬仗’
何远只得正色道:你但讲无妨。
李井方沉肃言道:当日吞胡宴上,李如松遭到刺杀,萧虎臣也遭到了刺杀。但萧虎臣的遭袭,与李如松将军相比,却颇为蹊跷。那日在宴会现场,出现了一前一后两个针对他的杀手。蓝袍蒙面人和玄衣蒙面人。蓝袍蒙面人表面上似在刺杀萧虎臣,但刀刀并不致命。而当后边的玄衣蒙面人出现来刺杀萧某人后,他居然还帮萧某人一齐抵挡!这不是让人匪夷所思吗我们认为,那个蓝袍蒙面人分明是萧虎臣用来扮演苦肉计的幌子!如果再深思下去,萧虎臣就有可能是那日刺杀李如松将军的真正幕后主谋。希望司礼监和锦衣卫要掌握这个情况。
何远听罢,踌躇了一下,郑重回答:你的这番揣测,我们可以接受,但必须以真凭实据为佐证。这事到此为止,你们查到了新的证据再来禀报吧。
李井方显得面若渊潭:你们既已知晓,我们也会认真追查。一旦查出某些人竟是倭国奸细的内应,我们决不会轻饶,也希望朝廷不可姑息!
那是自然。何远迎视着他,缓缓答道。
白清卓咳了几声,插话进来:井方兄,你的这个推测,我也有过。但是,我们都不能先入为主。万一倭国奸细在那日吞胡宴上就是要故意对李如松痛下杀着,而对萧虎臣则轻轻放过——这‘一轻一重’之术,其目的就是要刻意挑起辽东镇与蓟镇之间的相互猜疑和内斗呢
李井方闻言,顿时一怔。
白清卓双目澄亮地正视着他:在推敲案情时,我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在真正定案时,我们必须有据可依、有证可明。当日李督帅假密函、李督帅假字条,那是何等的以假乱真我们最后是如何破获的井方兄,你难道忘了吗
李井方双眉一颤,敛去了激烈之色,向白清卓垂头说道:清卓,你提醒得对。
场中的气氛这才又缓和了下来。
白清卓拿出瓷瓶慢慢呷了一口药汁,回到了正题:目前自然是查办三才巷的案子最为要紧。何远,亮出你的底牌吧——那根楔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何远双目精光四射,滔滔讲道:近日,我们暗中查获了一个长期服食升仙丸的官员,他是工部员外郎屈从礼。他在狱中交代了到三才巷后会再去一个名叫丽影别院的地方购买服食升仙丸的情况。他还谈到自己有一次在丽影别院里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包天符的声音。而在那丽影别院里,有一位绝世美姬非常厉害,总是能从他们嘴里套出各方面的军国庶务消息——
他讲到这里时,白清卓的眉头微微一皱,却未发话,则是继续听何远讲下去:所以,我们把屈从礼定为最好的‘楔子’。现在,屈从礼被我们捕获的消息还没有对外泄露。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士假扮成他打入三才巷内部,并顺势追查到‘丽影别院’这个窝点。
假扮成他为什么不让他亲自去打入李井方愕然问道。
白清卓摆了摆手,看着李井方讲道:让屈从礼这种被升仙丸控制了大半心智的人亲自回去打入潜伏,谁敢对他放心呢只能找人假扮成他——你们无须担心,锦衣卫的‘易容换装’术也是非常高超的。
何远听到他讲出了自己想要讲的话,也淡淡笑了。
然后,白清卓环顾了周围的诸人,向何远问去:什么样的人士才是你们认为最合适的
第一,这个人身材要与屈从礼相当;第二,这个人也一定是官宦出身,熟悉官场那一套举止言辞;第三,这个人还必须艺高胆大,能在高手如林的险境里游刃有余。
白清卓轻笑了一声:你就直接说出他的名字吧!
何远灼亮的目光盯向了他身边站着的一个人:我们认为顾少伦顾县令是最合适的人选。
顾少伦一下跳了起来:哎呀!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你就是要公报私仇,把我一个人送进死地!
不料,白清卓干脆利落的一句话截住了他:何远,我也觉得他最为合适,你没有选错。
白清卓!你可是我师叔也!顾少伦一怔,大叫起来。
小顾,你听我说,追查倭国奸细,是钦案;追查升仙丸源头,也是钦案。你若能帮助何大人他们破了这两个钦案,一定算是立了大功。那个时候,朝廷奖赏你连升两级都不在话下。光大顾氏门楣,就在你这纵身一搏了!白清卓十分认真地向他劝了过来。
顾少伦瞪了他一眼:每到紧要关头,你总是推我出去做最艰苦最危险的事儿!上一次萧虎臣府门外我和郑北雄大战三百回合,真力都消耗了一小半,我调息了好几天才完全恢复过来……
白清卓看了看李井方,板着脸孔对顾少伦说道:李如松将军后来确是奖赏了你一百两黄金,可是我把它们送回南兵营去了。不过,你忘了我传授给你易筋洗髓的法门了吗你到最后吃亏了吗
顾少伦把嘴巴张得比鸭蛋还大:你……你……你真是我平生所见的脸皮最厚之人!我不和你说了!
白清卓把目光投向了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的凌兰:小兰,你和何远一起带他下去易容换装吧。他若再絮絮叨叨,你这个小师叔就代我狠狠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