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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云成章
深冬的贵阳裹着层薄雾,苏棠在绣坊里调试着新染的靛蓝色丝线,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顾沉舟的消息:"顶楼露台,有惊喜。"她攥着丝线的手微微发颤,自从那晚工地雨棚下的告白,两人之间横亘着一层微妙的暧昧。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寒风裹挟着细密的雪粒扑面而来。顾沉舟站在临时搭建的钢架旁,鼻尖冻得发红,却笑得灿烂:"抬头。"苏棠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只见数十盏苗族传统灯笼悬在半空中,暖黄的光晕里,雪花像被施了魔法般缓缓飘落。钢架上缠绕着她设计的苗绣纹样灯饰,在雪幕中勾勒出流动的银饰图腾。
"甲方说星空民宿的夜景不够震撼,我想"顾沉舟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或许该让真正的星光为你加冕。"他小心翼翼地展开手中的图纸,那是民宿顶层观景台的最新设计——穹顶被改造成可开合的苗绣天棚,每一块绣片都能随着电机转动拼接出不通的图腾。
苏棠的眼眶瞬间湿润,记忆突然闪回上海。那时她蜷缩在出租屋修改设计稿,在电话里向顾沉舟抱怨:"要是能把苗绣的灵动融入建筑就好了,可谁会为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买单?"此刻,他竟将她随口的梦想,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实。
项目进入攻坚期,苏棠和顾沉舟几乎住在了工地。深夜的工棚里,她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绣制天棚小样,顾沉舟则在一旁反复计算结构承重。有次她困得打盹,针线不小心刺破指尖,血珠滴在绣布上晕开。顾沉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她的手含住伤口,抬头时目光灼热:"别总这么拼命。"
变故在春寒料峭时悄然降临。顾氏集团突然陷入资金链危机,上海总部发来紧急召回令。苏棠在办公室撞见顾沉舟和他父亲激烈争执,老人的拐杖重重砸在地板上:"和周氏联姻是唯一的出路!你非要为了个乡下丫头毁掉整个家族?"
当晚,顾沉舟出现在绣坊,西装皱得不成样子,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他沉默着将苏棠抵在绣架旁,滚烫的吻带着近乎绝望的侵略性。苏棠在窒息般的亲吻中尝到咸涩的味道,分不清是他的眼泪还是自已的。
"我拒绝联姻了。"顾沉舟的声音在她颈间闷闷响起,"但集团需要注资,我可能要回上海一段时间。"他掏出个锦盒,里面是枚银质的苗绣纹样戒指,"等我解决完一切,就回来向你提亲。"
苏棠攥着戒指站在空荡的工地上,看着顾沉舟的车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她咬着牙接下了星空民宿的全部监工工作,白天在工地和工人周旋,深夜就着台灯绣制天棚。每当思念泛滥,她就戴上那枚戒指,在月光下一针一线绣出他们的未来。
三个月后的黄昏,苏棠正在调试天棚的电机系统。突然,所有灯光通时熄灭,黑暗中响起熟悉的脚步声。顾沉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跋山涉水的疲惫:"我把集团迁到贵阳了,现在能正式请苏设计师,和我签一份终身合作协议吗?"
苏棠转身的瞬间,整个观景台的苗绣天棚缓缓展开,璀璨的星光透过绣片的镂空倾泻而下,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银河之中。远处的苗寨传来芦笙悠扬的旋律,仿佛在为这对跨越山海的恋人奏响最动人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