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仙侠小说 > 江山与君皆妄 > 第3章

冬至前夜,细雪纷飞。
温雪衣站在铜镜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一身装扮。淡粉色的纱裙层层叠叠,腰间束着银丝软带,衬得腰肢不盈一握。她轻轻转了个圈,满意地看着镜中那个如出水芙蓉般的少女。
"小姐,您真要这么做吗?"贴身丫鬟小翠忧心忡忡地问,"那可是摄政王"
温雪衣唇角微扬,从妆奁中取出一支金步摇插在鬓边:"怕什么?父亲说了,只要我能接近摄政王,套出他与女帝之间的秘密,将来"她没说完,只是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小翠欲言又止:"可奴婢听说,摄政王性子极冷,从不与女子"
"那是她们不够美。"温雪衣打断她,指尖轻抚自己光洁的脸颊,"更何况"她压低声音,"父亲已打探到一些关于摄政王身世的蛛丝马迹,这可是我们的杀手锏。"
窗外,雪越下越大。温雪衣披上狐裘,对小翠道:"去打听打听,摄政王今日何时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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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
妄月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揉了揉酸痛的脖颈。窗外已是暮色四合,细雪扑打在窗棂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陛下,该用晚膳了。"青霜轻声提醒。
妄月刚要回答,忽听殿外传来一阵骚动。接着宫人匆匆进来禀报:"陛下,温小姐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妄月挑眉:"温雪衣?这么晚了"她沉吟片刻,"宣。"
温雪衣入内行礼,狐裘上还沾着未化的雪花。她解下狐裘递给侍女,露出里面精心准备的粉色纱裙,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娇嫩。
"臣女参见陛下。"她盈盈下拜,声音如黄莺出谷。
妄月目光在她过于精致的装扮上停留了一瞬:"深夜入宫,有何要事?"
温雪衣抬头,眼中含着恰到好处的忧虑:"臣女听闻陛下近来龙体欠安,特意从家中取来祖传的养心丹"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这丹药是祖父当年从西域求来的,对安神养心极为有效。"
妄月示意青霜接过玉盒:"有心了。"
温雪衣见妄月态度冷淡,眼中闪过一丝焦急:"陛下其实臣女还有一事相求。"她咬了咬唇,"明日冬至宫宴,臣女准备了一支舞想献给陛下,不知"
"准了。"妄月打断她,语气平淡,"若没别的事,温小姐早些回府吧,雪大了。"
温雪衣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却仍乖巧行礼:"谢陛下恩典。臣女告退。"
她转身离去时,殿门恰被推开。一袭白衣的风月踏雪而来,肩头还落着几片未化的雪花。
"摄政王。"温雪衣眼睛一亮,声音瞬间柔软了几分。
风月淡淡点头:"温小姐。"随即向妄月行礼,"陛下,北境军报。"
温雪衣被晾在一旁,却不肯离去。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风月的侧脸——那如刀刻般的轮廓在烛光下俊美得不似凡人。
"还有事?"妄月冷声问。
温雪衣这才如梦初醒:"臣女告退。"她缓步走向殿门,经过风月身边时,突然脚下一软,"哎呀"一声向风月倒去。
风月身形微动,不着痕迹地避开,同时伸手虚扶了一下她的手臂:"小心。"
温雪衣脸上飞起两片红晕:"多谢王爷"她声音低柔,眼波流转,"雪天路滑,王爷若不嫌弃"
"温小姐。"妄月突然开口,声音如冰,"宫门快下钥了。"
温雪衣脸色一白,连忙行礼退下。殿门关上后,妄月冷笑一声:"温小姐倒是关心摄政王得很。"
风月面色如常:"臣与温小姐并无交集。"
"是吗?"妄月起身,缓步走到风月面前,"朕怎么听说,前几日你们在宫墙下'相谈甚欢'?"
风月眉头微蹙:"臣只是偶遇温小姐,客套几句。"
妄月盯着他的眼睛,想从中找出一丝破绽,却只看到一片深潭般的平静。她突然觉得很累,挥了挥手:"北境军报说什么?"
风月呈上奏折:"骊原王近日频繁调动府兵,似有异动。"
妄月快速浏览奏折,眉头越皱越紧:"看来朕的好妹妹是铁了心要造反了。"她抬头,"摄政王以为如何?"
风月沉吟片刻:"冬至宫宴在即,骊原王必会出席。臣建议加强宫中守卫,同时"他压低声音,"可借机试探。"
妄月点头:"就依你所言。"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温雪衣刚才说明日要献舞,你怎么看?"
风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臣不懂舞"
妄月轻笑:"朕是问你,觉得她突然献舞,有何目的?"
风月垂眸:"臣不敢妄测。"
"是不敢,还是不愿?"妄月逼近一步,"摄政王难道看不出,温小姐对你"
"陛下。"风月打断她,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波动
妄月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转身走向窗边:"退下吧。明日宫宴,你需寸步不离朕左右。"
"臣遵旨。"风月行礼退下。
殿门关上后,妄月长舒一口气,额头抵在冰冷的窗棂上。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在意温雪衣对风月的示好,这不像她。
窗外,雪依然在下。远处,她看到风月的身影穿过庭院,白衣在雪中格外醒目。而更远处,一抹粉色身影悄悄跟了上去
妄月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窗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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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宫宴,太极殿内灯火通明。
文武百官依次入席,觥筹交错间,气氛热烈。妄月高坐龙椅,一袭明黄色龙袍,威严不可逼视。风月作为摄政王,坐在离她最近的位置,一袭白衣在一众华服中格外醒目。
"骊原王到!"
通报声响起,殿内顿时安静了几分。只见一位身着绛红宫装的女子缓步入内,容貌与妄月有七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阴鸷。
"臣妹参见皇姐。"骊原王妄雪行礼,声音甜得发腻。
妄月面色如常:"平身。赐座。"
骊原王入席后,目光不时扫向风月,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风月恍若未觉,只是安静地饮酒。
宴至半酣,温丞相突然起身:"陛下,小女雪衣准备了一支舞,想为陛下助兴。"
妄月唇角微勾:"准。"
乐声响起,温雪衣着一袭轻纱舞衣翩然而入。她身姿曼妙,舞步轻盈,确实下了一番功夫。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目光始终不离风月,每一个旋转、每一个回眸都似在向他倾诉情意。
百官窃窃私语,温丞相面露得意。妄月冷眼旁观,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舞至高潮,温雪衣突然一个旋转,向风月的方向"不慎"跌倒。风月眉头微蹙,出于礼节伸手虚扶了一下。
"多谢王爷。"温雪衣借机抓住风月的衣袖,眼中满是仰慕,"王爷若喜欢,雪衣可以"
"温小姐。"妄月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舞跳得不错。"
温雪衣慌忙松开风月,向妄月行礼:"谢陛下夸奖。"
妄月环视众人,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温小姐年已及笄,是该考虑婚事了。"她顿了顿,"边关大将赵毅战功赫赫,至今未娶,朕看你们很是般配。"
殿内一片哗然。温雪衣脸色瞬间惨白:"陛、陛下"
温丞相慌忙出列:"陛下!小女年幼,老臣还想多留几年"
"哦?"妄月挑眉,"朕看温小姐方才的舞姿,可不像是'年幼'的样子。"她看向风月,"摄政王以为呢?"
风月起身行礼:"陛下圣明。赵将军确是良配。"
温雪衣身子一晃,几乎站不稳。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风月,眼中迅速积聚起泪水。
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女帝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将她劈得魂飞魄散。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裙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这是唯一能支撑她不倒下的东西。
"臣女"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却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臣女不愿嫁。"
满朝文武倒吸一口凉气。龙椅上的妄月女帝眯起眼睛,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哦?"妄月轻轻放下手中的金樽,玉指在杯沿缓缓摩挲,"温小姐这是要抗旨?"
温丞相早已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陛下恕罪!小女自幼被老臣娇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老臣愿以全部家产充作军饷,只求陛下收回成命!"
温雪衣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心如刀绞。她知道父亲一生,从不向权贵低头,如今却为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卑微。她咬紧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父亲"她轻唤一声,泪水终于决堤,顺着精致的妆容滑落,"女儿宁愿一死,也不嫁与赵将军!"
大殿内一片哗然。将军脸色铁青,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他虽已年近四十,却是朝中重臣,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放肆!"妄月拍案而起,金丝凤袍无风自动,"温雪衣,你可知抗旨不尊是何罪?"
风月摄政王依旧立于殿中,神色淡漠如常。他抬眸看向温雪衣,那眼神复杂难辨,沉默如冰。
"陛下息怒。"风月终于开口,声音如清泉击石,"温小姐年少气盛,言语不当,但念在其父为国尽忠多年,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温雪衣望向风月,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多希望他能说一句"我愿娶她",哪怕只是为她求情也好。
妄月冷笑一声,缓步走下玉阶。她绣着金凤的裙裾拖过光可鉴人的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温雪衣的心上。
"温爱卿,"妄月在温丞相面前停下,俯视着这位两朝元老,"你教的好女儿啊。"
温丞相重重叩首:"老臣教女无方,罪该万死!但请陛下明鉴,赵将军赵将军已近不惑之年,这婚事实在"
"实在什么?"妄月挑眉,"将军为国征战多年,至今未娶,朕赐他一个如花美眷,有何不妥?"
温雪衣突然抬头,泪眼朦胧中透着决绝:"陛下若要惩罚,就惩罚臣女一人!臣女宁愿剃度出家,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也绝不嫁人!"
"好一个贞烈女子。"妄月嗤笑,伸手抬起温雪衣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看向摄政王的眼神,当朕是瞎子吗?"
温雪衣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她没想到自己的秘密竟被女帝一语道破。余光中,她看到风月身形微僵,却依然面无表情。
"陛下!"温丞相急声打断,"小女绝无此等非分之想!她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妄月松开温雪衣,转身环视群臣,"朕今日设宴庆功,本想皆大欢喜。看来是朕太仁慈了,让你们忘了谁才是这江山的主人!"
大殿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妄月走回龙椅,却不急着坐下,而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了一地的臣子。
"温雪衣抗旨不尊,本应严惩。"她的声音冷如寒冰,"但念在温丞相多年忠心,朕今日格外开恩。"
温丞相如蒙大赦,连连叩首:"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
"不过——"妄月话锋一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温雪衣禁足丞相府三月,抄写《女诫》百遍。温丞相教女无方,罚俸一年。"
"臣领旨谢恩!"温丞相拉着女儿一同叩首。
妄月满意地看着父女二人臣服的姿态,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过风月:"今日之事,就当给某些人提个醒。朕的耐心有限,别逼朕做更绝的事。"
风月微微颔首,神色依旧平静如水:"陛下圣明。"
宴会不欢而散。温雪衣被侍女搀扶着离开大殿时,双腿已经软得走不动路。路过风月身边时,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只得到一个冷漠的侧脸。
回府的马车上,温丞相终于卸下伪装,老泪纵横:"雪衣啊,你今日险些酿成大祸!那将军是什么人?他是女帝的心腹!你若嫁过去,我们温家就"
温丞相长叹一声:"为父明白你的心思。但摄政王他不是你能肖想的人啊。"
温雪衣闭上眼,泪水再次滑落。
"女帝今日之举,同时也是警告为父。"温丞相压低声音,"近来为父在朝中反对她增加赋税的政策,她这是在杀鸡儆猴啊。"
温雪衣猛地睁眼:"所以女儿只是一枚棋子?"
温丞相无奈点头:"在这深宫之中,谁不是棋子呢?"
马车缓缓驶过繁华的街市,车外的欢声笑语与车内的沉重形成鲜明对比。温雪衣撩开车帘一角,看着街上无忧无虑的百姓,忽然无比羡慕他们的平凡。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妄月正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
"陛下今日为何突然改变主意?"风月站在案前,声音平静。
妄月轻笑:"怎么?朕把小美人许给别人,你不高兴?"
风月眉头微蹙:"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风月沉默片刻,忽然单膝跪地:"臣对陛下绝无二心。"
"起来吧。"妄月摆摆手,"朕信你。但温家尤其是那个温雪衣,你最好离远点。下次,朕就不会这么仁慈了。"
风月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臣遵旨。"
夜色渐深,丞相府内,温雪衣跪在祠堂里,面前摊开着《女诫》。烛光摇曳,映照着她苍白的脸庞。她提笔蘸墨,却在宣纸上不小心滴落一滴泪,墨迹晕染开来,如同她破碎的心。
"为什么"她轻声呢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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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原王在一旁冷眼旁观,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宴席散去时,已是深夜。妄月回到寝宫,出人意料地没有召任何人侍寝,只是命人取来一壶烈酒,独自饮酌。
"陛下,摄政王求见。"青霜轻声禀报。
妄月已有三分醉意,闻言轻笑:"宣。"
风月入内,看到女帝独自饮酒的样子,眉头微蹙:"陛下,饮酒伤身。"
妄月晃了晃酒杯:"怎么,摄政王也要来管教朕?"她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坐,陪朕喝一杯。"
风月犹豫了一下,终是坐下。妄月给他斟了满满一杯:"今日朕的指婚,你觉得如何?"
风月接过酒杯:"可惜了。赵将军忠心耿耿,可牵制温家势力。"
妄月大笑:"你倒是明白朕的心思。"她突然倾身向前,
风月呼吸微滞。此刻的妄月因酒意而双颊绯红,眼中水光潋滟,与平日威严的形象判若两人。
"臣不敢妄测圣意。"
妄月轻哼一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朕讨厌别人碰朕的东西。"她意有所指地看了风月一眼,"尤其是温雪衣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风月握杯的手微微一颤,酒液洒出几滴。他低头掩饰眼中的波动:"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你明白。"妄月突然伸手,指尖轻轻划过风月的下巴,"风月,你比谁都明白。"
风月呼吸急促起来,却不敢动弹。妄月的指尖如火焰般灼热,所到之处点燃一片战栗。
"陛下醉了。"他声音沙哑。
妄月轻笑,突然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拉近。两人的呼吸交融,酒香弥漫。
"若朕说没醉呢?"
风月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上下滚动。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刹那,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盐池侧君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妄月如梦初醒,猛地松开风月。风月迅速退后,整理凌乱的衣襟,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只有微红的耳根泄露了方才的失态。
"宣。"妄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躁动。
盐池匆匆入内,看到两人情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来不及多想:"陛下,臣发现城中有一伙形迹可疑之人,疑似北狄细作!"
风月眼神一凛:"在何处?"
"东市醉仙楼附近。"盐池看了风月一眼,"臣已派人盯着,特来请陛下定夺。"
妄月沉思片刻,突然起身:"朕亲自去看看。"
风月立刻反对:"陛下,太危险了!"
妄月已经取下龙袍,换上一件普通富家公子的衣裳:"不是有摄政王保护吗?"她看向盐池,"你也一起。"
一刻钟后,三人微服出宫,只带了几名暗卫。冬至的京城热闹非凡,街上张灯结彩,游人如织。
"就在前面巷子里。"盐池引路,"臣亲眼看见他们进了醉仙楼后院。"
妄月点头,正要上前,风月却拦住她:"陛下,请让臣先去探查。"
妄月刚要反对,突然瞥见一道熟悉的白影闪进醉仙楼侧门——那身影,像极了风月。
"那是?"她皱眉。
盐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咦?那不是摄政王吗?可他明明"他回头,发现风月就站在身旁,顿时愕然。
妄月脸色瞬间阴沉:"有意思。看来有人假冒摄政王?"
风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迅速镇定下来:"陛下在此稍候,臣去查看。"
"不必。"妄月冷声道,"一起去。"
三人悄悄摸到醉仙楼后院,透过窗缝,妄月看到屋内站着一名白衣男子,背对着他们,正与几个异域打扮的人交谈。那背影、那举手投足,与风月如出一辙。
"王爷,计划有变吗?"一个北狄人恭敬地问。
白衣男子摇头,声音低沉:"按原计划进行。记住,女帝必须活捉,其他人格杀勿论。"
妄月浑身冰凉,转头看向身旁的风月,眼中满是质问。风月脸色惨白,正要解释,院内突然传来犬吠声。
"什么人!"屋内的北狄人厉喝。
"走!"风月一把拉住妄月的手腕,三人迅速撤离。
回到安全处,妄月甩开风月的手:"解释。"
风月深吸一口气:"那不是臣。是有人假冒"
"够了!"妄月冷笑,"朕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还想狡辩?"她眼中满是受伤,"朕以为至少你是真心"
"陛下!"盐池突然插话,"臣觉得此事蹊跷。那人虽然像摄政王,但"
妄月抬手制止他:"回宫再说。"
回宫路上,三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刚到宫门,沈寒舟匆匆迎上来:"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妄月此刻心烦意乱:"明日再说。"
沈寒舟却坚持:"事关重大!臣发现骊原王与北狄"他看了一眼风月,欲言又止。
妄月会意:"摄政王,盐池,你们先退下。"
风月欲言又止,终是行礼退下。盐池也告退离去。
"说吧。"妄月对沈寒舟道。
沈寒舟低声道:"臣发现骊原王与北狄密谋造反!"他顿了顿,"更可怕的是他们似乎在内应。"
妄月心头一震:"谁?"
沈寒舟犹豫了一下:"臣尚无确凿证据。但请陛下小心身边人。"他深深看了妄月一眼,"尤其是与北狄有关联的人。"
妄月立刻想到方才在醉仙楼看到的一幕,以及风月异常的反应。她强自镇定:"朕知道了。你继续调查,有消息立刻禀报。"
沈寒舟行礼:"臣还有一事想请命前往北境驻守三月。"
妄月讶异:"为何突然"
"北境不稳,需有人坐镇。"沈寒舟目光柔和,"而且臣觉得陛下身边有些人,值得您信任。"他意有所指,"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妄月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了什么?"
沈寒舟摇头:"臣只是猜测。但请陛下记住,有些人即使身负秘密,也绝不会伤害您。"
妄月若有所思。沈寒舟行礼退下前,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的温柔与不舍,让妄月心头微颤。
她知道,沈寒舟这一去,恐怕很久都不会回来了。
回到寝宫,妄月辗转难眠。今夜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翻腾:醉仙楼那个酷似风月的白衣人,沈寒舟的警告,还有那个差点发生的吻。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听雪轩的方向。那里灯火已熄,主人似乎已经安寝。
"风月"妄月轻声呢喃,"你究竟是谁?"
与此同时,听雪轩内,风月跪坐在暗室中,面前摊开一张北狄地图。他手中握着一块狼首玉佩,眼中满是挣扎。
"父王"他低声呢喃,"我该怎么办?"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照见两个无眠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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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月站在御书房的窗前,手中捏着一封密信。信是沈寒舟送来的,上面详细记载了北狄三王子拓跋宏近日的动向——秘密派遣心腹潜入中原,目的不明。
"拓跋宏"妄月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她转身看向案几上另一份奏折,那是风月今早呈上的,防骊原王。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刺骨的寒意。妄月拢了拢衣襟,突然想起那日在醉仙楼见到的白衣人——那与风月如出一辙的背影和声音。如果真如沈寒舟所言,北狄派人潜入中原,那么
"陛下。"青霜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摄政王求见。"
妄月收起密信:"宣。"
风月一袭墨色官服入内,行礼时背脊挺直如松。自从那日醉仙楼事件后,他对妄月的态度明显疏离了许多,礼数周全却冰冷如霜。
"陛下,安防已布置妥当。"他声音平静,目光却始终不与妄月相接,"臣增派了三倍侍卫,所有入宫人员都将严加排查。"
妄月注视着他低垂的眉眼:"你觉得那日我们见到的人是谁?"
风月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臣不知。"
"不知?"妄月冷笑,"还是不想说?"
风月终于抬眸,那双如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妄月从未见过的暗芒:"陛下若已认定臣有罪,何必再问?"
这略带锋芒的反问让妄月一怔。往常的风月绝不会这样对她说话,永远都是恭敬顺从,哪怕她无理取闹也会温言解释。如今这略带讥诮的语气,倒让她有些不适应。
"朕只是问你看法。"妄月放缓了语气,"那人太像你了。"
风月唇角微勾,露出一个近乎自嘲的笑:"这世上相似之人很多。就像"他顿了顿,"就像骊原王与陛下,虽为姐妹,却截然不同。"
妄月眯起眼睛。风月这话里有话——是在暗示那白衣人可能是与自己相似却立场相反的什么人?
"罢了。"她挥挥手,"宫宴的事就按你说的办。退下吧。"
风月行礼退下,转身时衣袂翻飞,带起一阵冷风。妄月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朝夕相见的男人,竟如此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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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轩内,烛火摇曳。
风月跪坐在案前,面前摊开一张北狄地图。窗外传来三声布谷鸟叫,他立刻收起地图,轻叩桌面两下。
一道黑影从窗口翻入,单膝跪地:"王爷。"
"查清楚了?"风月声音冰冷。
黑衣人点头:"那白衣人是北狄三王子拓跋弘的心腹,名叫阿史那律,因长相与王爷有七分相似,常被用作替身。"
风月眼中寒光闪烁:"目的?"
"据说是为了替王爷洗清嫌疑。"黑衣人低声道,"三王子认为,若女帝开始怀疑王爷,反而会让王爷的处境更安全。因为"他犹豫了一下,"因为人在被冤枉后往往会更被信任。"
风月冷笑一声:"他还是这么自作聪明。"他握紧拳头,"阿史那律现在何处?"
"昨日已离开京城,返回北狄。"
风月沉思片刻:"继续盯着骊原王和温家的动向。另外"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加派人手保护女帝。"
黑衣人领命离去后,风月走到窗前,望着女帝寝宫的方向。月光下,他的侧脸如刀刻般冷峻,眼中情绪翻涌。
"妄月"他低声呢喃,"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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