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抢走了盐和硝石后,林凡的日子变得更加难熬。他不仅要继续负责烧开水,还要忍受王麻子及其手下变本加厉的欺凌。他们时常以各种借口克扣林凡本就少得可怜的食物,或者在他干活时故意使坏,让他摔跤、烫伤。林凡手上的烫伤还没好利索,身上又添了不少新伤。
“小子,你那‘神仙土’到底有什么用?老子撒到菜地里好几天了,也没见那些菜长得快些!”这天,王麻子又一脸不耐烦地找到了林凡,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他抢走的硝石,被他当成肥料胡乱撒了一些,自然看不出任何立竿见影的效果。
林凡心中一紧,知道麻烦来了。他之前急中生智编造的谎言,现在成了催命符。
“王……王头领,”林凡忍着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那‘神仙土’……不是这么用的。它需要……需要特殊的法子才能见效,而且……而且主要不是让菜长得快,是……是能让土地更有劲,来年收成更好。”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希望能拖延一时。
“放屁!”王麻子狠狠地给了林凡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我看你小子就是存心糊弄老子!再给你三天时间,要是还看不出什么名堂,老子就把你舌头割了,让你再也编不出瞎话!”
林凡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心中充满了绝望。三天?他到哪里去变出“神效”来?
接下来的两天,林凡食不甘味,寝不安席。他知道王麻子这种人说到做到,如果自己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恐怕真的性命难保。他尝试着回忆所有关于硝石的知识,希望能找到一种能快速展现“效果”的用途。
改良土壤、辅助制冰……这些都需要特定的条件和时间,根本无法在三天内糊弄过去。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山寨因为上次疫病之后加强了巡逻,一天夜里,巡逻的山贼与另一伙试图摸进山寨偷盗粮食的小股山贼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虽然黑石山寨人多势众,打退了敌人,但也暴露了山寨夜间防御的一些薄弱环节,并且有两名山贼在冲突中受了重伤。
黑石老大为此大发雷霆,一方面命令加强戒备,另一方面也为如何处理那两名重伤员而头疼。寨子里的“巫医”只会跳大神,根本起不了作用。
林凡看着那两名因为伤口感染而高烧不退、痛苦呻吟的山贼,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极其大胆且危险的想法。
硝石,除了他之前想到的那些用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特性——它是制造黑火药的关键成分之一!而黑火药,除了用于战争,在早期也被用于外科清创,利用其爆炸时的灼烧来封闭伤口,防止感染(尽管这种方法非常粗暴且危险)。
他知道,这简直是在赌命。如果成功,或许能暂时震慑住这些山贼,让他们看到自己更大的价值;如果失败,或者操作不当,他自己和那两个伤员都可能当场毙命。
但眼下的情势,他已经没有退路了。王麻子给他的三天期限很快就要到了。
他咬了咬牙,找到了黑石老大。
“大……大王,”林凡跪在地上,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小人……小人或许有办法救治那两位受伤的兄弟。”
黑石老大正为伤员的事情烦躁,听到林凡的话,皱起了眉头:“你?一个烧水的,还会治伤?上次让你防疫,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次你还想逞能?”
“大王,小人不敢逞能。”林凡低着头,“小人之前被王头领拿走的那些‘神仙土’,其实……其实还有一种特殊的用法,配合一些其他东西,或许能……能‘烧掉’伤口里的‘恶气’,让他们活下来。”他不敢直接说火药,只能用含糊的说法。
“烧掉恶气?”黑石老大将信将疑。
就在这时,王麻子也闻讯赶来,一听林凡又在“妖言惑众”,立刻跳了出来:“老大,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他那什么‘神仙土’根本就是骗人的!我看他就是想借机害人!”
林凡没有理会王麻子,而是直视着黑石老大,语气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绝:“大王,如今两位兄弟性命垂危,任何方法都值得一试。小人愿以性命担保,若是不成,小人甘愿领死!但若是成了,还请大王……还请大王日后能让小人安稳度日,不再受人欺凌。”他这是在借机提出自己的条件。
黑石老大看着林凡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床上痛苦呻吟的手下,心中也有些动摇。死马当活马医吧。
“好!老子就再给你一个机会!”黑石老大最终拍板,“你要是能救活他们,以后王麻子再敢动你一根汗毛,老子扒了他的皮!你要是敢耍花样,老子让你死得比他们还惨!”
王麻子脸色一变,想说什么,但看到黑石老大凌厉的眼神,最终还是悻悻地闭上了嘴,只是用怨毒的目光狠狠地瞪着林凡。
林凡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更大的压力随之而来。
他向黑石老大索要了之前被王麻子抢走的硝石,又要了一些硫磺(山寨里有人用土法熬制,用来治疥疮)和木炭粉。
在几个山贼的严密监视下,林凡来到一处空旷的场地。他小心翼翼地将硝石、硫磺和木炭按照他记忆中的大致比例(他知道精确的比例很重要,但眼下只能估摸着来)混合在一起。他不敢研磨得太细,生怕发生意外。
这个过程让所有围观的山贼都感到莫名其妙。他们不知道林凡在鼓捣这些黑乎乎的粉末做什么。
混合好之后,林凡找来一块干净的麻布,将少量黑火药粉末撒在上面,然后走到那两个重伤员的床前。
伤员的伤口已经严重感染化脓,散发着恶臭,人也处于半昏迷状态。
“按住他!”林凡对旁边的山贼说道。
几个山贼七手八脚地按住了伤员的身体。
林凡深吸一口气,将沾着火药粉末的麻布,轻轻地覆盖在其中一个伤员最大的一处开放性伤口上。然后,他从旁边的火堆里,用铁钳夹起一小块烧红的木炭。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林凡的手有些颤抖,但他还是咬了咬牙,将烧红的木炭,点向了麻布上的火药。
“噗!”
一声轻微的爆燃声响起,伴随着一股黑烟和刺鼻的硫磺味!覆盖在伤口上的火药瞬间燃烧起来,发出短暂而明亮的火光!
“啊——!”
床上的伤员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随即晕死过去。
围观的山贼们吓得连连后退,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王麻子更是指着林凡大叫:“妖术!他用的是妖术!”
黑石老大的脸色也变得铁青,他一把抓住林凡的衣领,怒吼道:“小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林凡被他抓得几乎窒息,但还是艰难地说道:“大……大王……这是……这是在用火……烧死伤口里的‘病虫’……烧过之后……再敷上草药……或许……或许还有救……”
他知道,这种原始的火药清创法成功率极低,而且极度痛苦,稍有不慎就会要了伤员的命。但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黑石老大死死地盯着床上那个晕死过去的伤员,又看了看林凡。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手,冷冷地说道:“继续!要是救不活,你们一起陪葬!”
林凡忍着恐惧,用同样的方法处理了另一个伤员的伤口。两声惨叫过后,山洞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伤员微弱的呼吸声和浓烈的硝烟味。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对林凡来说如同炼狱一般。他守在两个伤员身边,用柳嫂帮忙找来的还算干净的麻布和一些有止血消炎作用的草药(比如三七粉末、蒲公英捣烂的汁液),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他们被灼烧过的伤口。
所有人都认为这两个伤员死定了。王麻子更是幸灾乐祸,等着看林凡如何收场。
然而,到了第二天傍晚,奇迹似乎再次发生了。
那两个被火药“治疗”过的伤员,虽然依旧虚弱不堪,伤口看起来也更加恐怖,但他们竟然都活了下来!高烧也渐渐退了下去!虽然这其中有多少是火药的功劳,有多少是他们自身生命力顽强,或者草药起了作用,谁也说不清。但在山贼们看来,这无疑是林凡那“神仙手段”再次显灵了!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伤口被火药烧过后,虽然焦黑一片,但确实不再像之前那样流脓不止时,更是对林凡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
黑石老大看着两个虽然虚弱但确实活下来的手下,再看向林凡时,眼神中第一次真正带上了一丝凝重。他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酸丁”,身上藏着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要多,也远比他想象的要危险。
王麻子则彻底傻了眼,他怎么也想不通,林凡那些黑乎乎的粉末,怎么就能救活快死的人。他看向林凡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怨毒。
林凡知道,他这一次又赌赢了。他用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展现了火药的另一种“威力”,也暂时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甚至赢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