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被愚弄的恼怒涌上心头。
钟老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当枪使!
陈数自然是注意到了钟老的脸色。
“钟老,如果您仍然无法完全确定,我还有一个最直接的方法,可以立刻证明我的判断!”
钟老抬起头,“什么方法?”
陈数环视四周,目光落在那名女子的身上,斩钉截铁的说到。
“很简单!当场将这玉佩摔碎,真正的明代和田玉,尤其是宫廷级别的,结构紧密,摔碎之后,其断口处会呈现出特有的蜡状光泽。”
“而仿品,无论外表做得多像,但内部的玉质往往因为选料或者工艺限制,相对粗糙,甚至可能存在气泡。”
“摔碎之后,断口处会显得干涩,甚至可能暴露出与表面不同的材质!”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人顿时震惊了。
“疯了!这小子绝对是疯了!”
“就算真是假的,摔了也不值钱了啊!”
杨黑龙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满脸通红。
他巴不得事情闹得更大,立刻幸灾乐祸地叫嚣起来。
“好啊!摔啊!有种你就摔!”
“老子倒要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招!”
“你要是不敢摔,你就是个孬种!吹牛逼谁不会啊!”
钟老有些犹豫了。
这玉佩毕竟是他亲自鉴定并签发证书的。
如果真的被当众摔碎,证实是假的,那他这几十年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
以后谁还信他钟成祥的眼力?
但如果不摔,任由这小子继续胡搅蛮缠。
万一这玉佩真的有问题,自己死不承认,将来真相败露,那后果恐怕更加不堪设想。
不仅是名声扫地,更是晚节不保!
陈数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一声。
他就是要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撕破所有的伪装。
逼迫钟老,也逼迫那些藏在幕后的人,做出选择。
“钟老,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真金不怕火炼,真玉不怕检验!您,敢不敢赌这一把?”
钟老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维护自己经营了一辈子的声誉,还是坚持一个鉴定师应有的求真务实的原则?
承认错误,意味着声誉受损,甚至可能沦为笑柄。
但如果为了面子而坚持错误的判断,一旦被证实,那他将彻底身败名裂,连带着整个古玩协会的公信力都会受到质疑。
这一刻,他仿佛苍老了几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承认,或许是我看走眼了。”
“这枚玉佩,有可能是假的。”
古玩圈子,规矩繁多。
但有一条是铁打的定律,任谁也无法撼动。
假的,就是假的。
最终看的还是眼力,是水平的高低!
钟老那一句或许是我看走眼了
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惊涛骇浪。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江城古玩协会的副会长,浸淫此道数十年
被无数人奉若神明的鉴定大师
竟然当众承认自己看走眼了?
杨黑龙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他死死地盯着钟老,又猛地转向陈数。
他精心策划的局,找来的托,甚至不惜请动钟老这尊大佛亲自站台,眼看就要把陈数这小子彻底踩死。
永世不得翻身,怎么就突然反转了?
周围那些看戏眼神,此刻仿佛都变成了钢针,狠狠地扎在他的身上。
柳如曼同样愣在原地。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想过陈数可能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但她唯独没有想到,陈数竟然真的能凭一张嘴。
硬生生把板上钉钉的死局给翻了过来!
“咔嚓!咔嚓!”
记者们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激动起来。
快门声响成一片,将钟老失魂落魄的表情,陈数那平静的姿态,全部定格。
惊天大逆转!
德高望重的老专家当众认错!
明天的新闻标题,他们都已经想好了!
这绝对是能引爆整个江城古玩圈乃至街头巷尾的爆炸性新闻。
可是陈数却很清楚,得罪杨黑龙他根本不怕。
但是踩着老前辈的脊梁骨上位,他做不到。
“诸位记者朋友,请你们明天不要乱发,这枚玉佩的仿造手法的确很高明,几可乱真,一般人,甚至是经验丰富的行家,稍不留神,也确实很难看出破绽。”
“钟老年事已高,精力难免不济,一时疏忽看走了眼,也是人之常情,情有可原嘛。”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为钟老开脱,给他一个台阶下。
毕竟钟老在古玩界的地位摆在那里,又是协会副会长,人脉广博。
陈数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平白树立一个强敌。
钟老听着陈数的话,浑身微微一颤。
是啊,自己确实是老了,眼神不济了。
甚至连基本的警惕心都丢了。
竟然被杨黑龙这种地痞流氓当枪使,差点毁了自己一辈子的清誉。
眼前的年轻人不仅眼力毒辣得可怕。
这份心智和为人处世的手段,也远超同龄人。
他给自己留了面子,这份人情,他钟成祥记下了。
一世英名,差点毁于一旦!
这块污点,怕是要跟着他进棺材了。
“不过就是那些人,等回去之后在给你们算账!”
而那个玉佩持有者,此刻也是脸色铁青,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她狠狠地瞪了陈数一眼,将玉佩一把夺回。
“江城古董协会也不过如此!”
说罢,她也不在停留,转头走向了外面。
杨黑龙见状,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陈数一眼。
直到两人走远,柳如曼才回过神来,赶紧跟上。
主家都走了,剩下的那些人也没有在停留的意思。
偌大的店堂里只剩下陈数、钟老,以及李灵玉。
钟老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苦笑道。
“哎,老了老了,眼神儿不行了,脑子也不够用了,真是不中用了。”
刚才的事情对他这位在古玩界浸淫了一辈子的老行尊来说,不亚于一场公开处刑。
若不是陈数最后那番话给他挽回了几分颜面。
他今天怕是真的要晚节不保了。
“真是年少有为啊!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家伙,是真的该歇歇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