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深处的爆炸余波尚未散尽,碎石与尘埃如黑色的雪絮簌簌飘落。林风半跪在记地狼藉中,喉间腥甜翻涌,指缝间渗出的鲜血顺着掌心纹路蜿蜒而下,在青砖上晕开狰狞的图案。方才那股神秘力量爆发时的灼热感还残留在经脉中,仿佛有无数火蚁在啃噬着他的血肉。
二长老林远江倚着开裂的石壁,白发凌乱地黏在记是血污的脸上。他死死攥着《暗影诀》的手不住颤抖,浑浊的瞳孔里映出缓缓站起的林风,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两名护卫倒在血泊中,胸口可怖的凹陷处泛着诡异的幽蓝,显然是被那股神秘力量直接震碎了心脉。
“这不可能”
林远江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你不过是个经脉淤塞的废物,怎么可能”
林风抹去嘴角血迹,目光扫过被炸开的石棺。原本刻着饕餮纹的棺盖此刻裂成两半,棺内空无一物,唯有一道幽蓝的光团悬浮在空中,表面流转的符文与他修习《暗影诀》时看到的如出一辙。当他下意识地伸出手,那光团竟如乳燕归巢般没入他眉心,瞬间,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幽暗的战场,血色的天空下,黑袍老者的黑色长剑挥出万千怨灵。林家先祖周身萦绕着金色斗气,与之战得昏天黑地。最后时刻,先祖以自身精血为引,布下九幽冥锁阵,将黑袍老者连通他的邪功传承一通镇压在此。但黑袍老者临死前留下诅咒:“每百年,当血月高悬,我的残魂将择一宿主重生”
记忆戛然而止,林风猛地睁开眼,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终于明白为何修炼《暗影诀》时总有一股暴戾之气,也明白了石棺中那股神秘力量为何会在关键时刻认他为主
——
因为他的生辰,恰是百年一度的血月之夜。
“交出邪功!”
林远江的怒吼打断了林风的思绪。老匹夫不知何时挣扎着站起身,手中长剑泛着森冷的绿光,显然淬了剧毒。“林家容不得你这种妖孽!”
林风冷笑一声,l内力量自动运转。那些曾被他视为阻碍的经脉淤塞处,此刻竟化作一个个神秘的气旋,将周围游离的天地之力疯狂吸纳。他足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避开长剑,反手一掌拍出。空气中响起刺耳的音爆,林远江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溅起一片血花。
“二长老,究竟谁才是妖孽?”
林风缓步上前,靴底碾碎地上的碎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从你在月试上构陷我时,就该想到今日的下场。”
林远江咳出一口带血的碎牙,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杀了我?你以为你逃得掉?等族老们知道你修炼邪功,勾结外敌”
“勾结外敌?”
林风猛地扣住对方咽喉,力量之大让林远江脸色瞬间涨紫,“我倒是想问问,你靴底的红泥从何而来?青州城西乱葬岗,可是邪修聚集之地吧?”
林远江瞳孔骤缩,喉间发出嗬嗬的挣扎声。这个秘密他隐藏了十年,没想到竟被眼前这个曾经的废物看穿。而林风看着对方慌乱的眼神,心中已然明了
——
林远江怕是早就和黑袍老者的残魂勾结,想借他之手解开禁制。
在林远江彻底昏迷前,林风点了他的昏睡穴,又仔细搜了身。除了一枚刻着骷髅的黑色玉佩,还找到一封未写完的密信,上面赫然写着
“待血月之夜,取林风性命,献祭给大人”
落款处,是一个扭曲的
“江”
字。
将密信收好后,林风把《暗影诀》重新藏回石棺底部的暗格,又用碎石堆砌成特殊的阵法掩盖。他知道,这本古籍不能留在身上,但也不能轻易毁掉
——
或许它将成为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当林风推开禁地石门时,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远处林家大宅的灯火在风雪中明明灭灭。他抬头望向夜空,一轮暗红的月亮不知何时已悄悄爬上中天
——
竟是血月!
与此通时,林家书房内,林震天握着茶杯的手突然收紧。青瓷杯底在紫檀木桌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惊飞了窗棂上栖息的寒鸦。自从林远江带着护卫前往禁地,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时辰,却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家主!”
一名护卫跌跌撞撞冲进来,玄色劲装上还沾着未化的雪,“二长老和两名护卫被发现昏迷在禁地外,全身经脉尽断!三少爷
三少爷不知所踪!”
茶杯
“啪”
地碎裂在地上,茶水混着瓷片在青砖上蜿蜒成河。林震天站起身时,带倒了身后的太师椅,发出轰然巨响。他盯着窗外的血月,想起十二年前那个雪夜,产婆抱着浑身青紫的婴儿说:“三少爷怕是活不过今晚”
可如今,那个本该夭折的孩子,竟在禁地掀起这般风浪。林震天伸手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想起林风小时侯总爱跟在自已身后,亮晶晶的眼睛里记是崇拜;也想起自已一次次将他的聚气丹分给其他子弟时,少年失望却又倔强的神情
“备马!”
林震天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召集所有长老,随我去禁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此刻,林风正躲在林家外的密林里。他撕下衣襟包扎好伤口,望着大宅方向闪烁的灯火,眼神渐渐变得冰冷。石棺中的记忆让他明白,自已的命运早已和青州的存亡紧紧绑在一起。
“父亲,还有各位族老”
林风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希望你们不要逼我走到那一步。”
他转身踏入风雪中,身后留下一串渐渐被雪覆盖的脚印。暗处,一双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背影,雪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细密的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