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杨大娥就来到跟前儿,看着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儿子,心疼坏了,气的腰间的肥肉上下颤动着。
崔小七心中一紧,这杨氏可是村中出了名的“横”,“泼辣”,“蛮不讲理”,连忙俯在许巧巧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许巧巧会意,一屁股坐在地上,扯开嗓子呼喊,“大家都来评评理啊,王家文娃子趁我不在家,竟要毁了小七的清白,简直猪狗不如、下流无耻啊。”
小九抱着许巧巧哭的更大声。
村民一听还有这事儿,个个跑出来,将崔家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文娃子一直惦记着七姑娘,但也不能这般目无王法啊。
看着王文翰的目光都带着嫌恶。
杨大娥才不管话的真假撸起袖子,就要干仗。
躺在地上的王文翰被围观觉得丢脸,捂着脸,拉了拉她娘的衣角。
知子莫若母。
杨大娥立马反应过来,原来许氏说的是真的。
“你可别栽赃我儿子,万一是你家七姑娘勾引我家儿子呢。”
主打一个嘴硬,打死不承认。
崔小七扯唇,不要脸的话是张口就来啊。
乡亲们鄙夷,就他儿子那样,瞎子都瞧不上。
王守根得知儿子被官差打的消息,脚步不停的赶来,中途摔了几跤,一脸的雪和土。
身为里正,没法当着这么多面撒火,瞪着崔小七,甩下狠话,“两日后,等着瞧!!!”
话落,拽着杨大娥和没出息的儿子灰溜溜离开。
崔小七一愣,怎么又成两日后了,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小八拿来药草去撸崔小七的胳膊,被崔小七拦下,“没那么矫情,明日就长好了。”
乡亲们还没看够呢,热闹就没了。
——
厨房内,锅里炖的烂糊的兔肉入口即化,四人吃的嘴角泛着油光。
今日是吃饱了,那明日呢?许巧巧脸带愁容。
锅里的肉已经不够明日的饭食了,家里的米缸到了底,老鼠都不愿费力气钻进去。
崔小七放下碗,看到许巧巧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立马宽慰道,“娘,明日一早,我就进山打猎,定不会空手而归的。”
许巧巧点头,说的也是,她这个女儿自打那次后,箭术那叫一个准。
几乎百发百中。
侧头瞥了眼窗外的雪花是越飘越大,担忧道,“今夜这雪要是一直下,明日进山打猎很是艰难。”
崔小七深知,箭术再有准头,猎物冬眠不出来,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咚”的一声,屋檐下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崔小七诧异,起身走到屋外,就瞧见屋檐下的麻袋。
立马出了院子,就瞧见风雪中一道微微佝偻的背影,显得格外的落寞。
许巧巧也是追了出来,当瞧见背影时,叹了一口气。
崔小七知道许巧巧心中还有怨气。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满天的风雪更大了,落雪覆盖了路上的脚印。
屋檐下的麻袋中落了一层雪花,里面装着十斤的糙米,这十斤糙米可是他从牙缝里面省出来的口粮啊。
眼皮半遮,许巧巧心中的怨气需要时间来冲淡,旁人说不得。
趁着天色还在,崔小七默默动手将篱笆墙重新扎好。
小九和小八也没闲着,帮着一起扎,边扎边抱骂王文翰是个狗东西。
天色渐暗,篱笆墙已经扎好了,院门也好在是装好了。
崔小七走到院外的大槐树下,伸手拽出树干上的箭,走回院子,将箭枝插入墙上挂着的箭篓里。
天一黑,村里人为了省油灯,都早早上热炕睡觉。
崔家连着厨房原来是三间茅草屋,后来捡回小八,她不喜和人同住,便又加盖了一间她独自住。
平日里,许巧巧和小九睡在一间屋子。
崔小七自己住一间。
崔小七摸黑迎着风雪去了后院,抱来一大捆的粗树枝回到屋内。
屋内的炭盆的火架的很旺,粗壮的树根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倒也不觉得冷。
她张嘴打着哈欠,走到床边,没有脱衣服,蹬掉鹿靴,钻进被窝。
侧头借着跃动的火光,看向床里面的人,男人鼻子高挺,薄唇紧紧抿着。
瞧着瞧着,眼皮越来越重……
夜里,炭盆的火灭了,寒风钻进屋子。
崔小七觉得冷,身体本能地寻找热源。
她这手一乱摸,感觉到不对劲儿,眸子猛然睁开。
手在男人的身上,额头都摸了一遍,男人身体冰的像冰渣子,接着手探向鼻下。
没死…
男人像是有意识般,握住崔小七温热的手,侧身圈她入怀,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
感受到男人的冷的颤栗,崔小七抵在男人胸膛上,想推开他的手向下挪去。
为了救人,她顾不上男女大防,褪去衣服。
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男人,那臂膀禁锢的力道更大了。
崔小七被勒的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积雪反着银光,穿透糊着的油纸的窗户,照进屋子内,亮堂堂的。
“八姐,快来看!我堆的雪兔子!”小九欢快的笑声从院子里飘进屋内。
崔小七迷迷糊糊伸手揉眼睛,指尖刚触到眼皮,后颈突然传来尖锐的冰凉触感。
她猛然睁眼,正对上一双浸着寒意的眸子,像是深山老林里盯着猎物的孤狼。
男人勾唇,簪尖的凉意贴着后颈,游走前方喉咙处。
崔小七能清晰感受到针尖划破皮肤的刺痛。
“你、是、谁?”男人声音沙哑,带着危险的压迫感。
“崔小七!”她疼得倒抽冷气,唇瓣都被咬出青白。
救命恩人就这待遇?早知道就该把这浑身是血的家伙扔在冰天雪地里喂狼!
冰凉的簪子又压下一毫。
眼下她明显处于下风,好女也要识时务。
她只能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把编好的故事一股脑倒出来。
当然了,避重就轻。
她着重描述自己如何千辛万苦把他扛回家,当然,实际上是拖回来的;
又如何花了几十两银子买药救他,而实际上,那压箱底的药顶天也就值一吊钱。
男人喉间溢出一声冷笑,半信半疑,银簪突然发力:“说,你是谁派来的?”
崔小七头凭借她猎人的直觉,这个刚醒来的男人,绝对是个极其危险的“猎物”,根本无法掌控。
“老天派来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簪尖立刻刺破皮肤。
她慌忙换了副楚楚可人的模样:“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我,你都被野狼拖进窝里,啃的渣儿都不剩!”
“那、那个簪子能不能先拿开呢?”
说着偷瞄对方神色,却发现男人目光突然下移,不明显的喉结不受控地滚动,心中霎时“咯噔”一声。
男人眼底的疑惑翻涌着,他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太监之身,虽未被净身,可体内种下蛊虫,早已能行男女之事,小腹的无名火攒动,分明是欲望没有被蛊虫压制住。
这让他对眼前的女人产生了警惕和敌意。
簪子非但没有挪开,压的更恨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前一秒质问,后一秒鼻子一吸,抽抽嗒嗒道,“为了你,我女儿家的清白都不顾了。”
“你、你当真不记得了?”崔小七委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