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斯礼咬她的锁骨:“专心点。”
但铃声却不识趣,连着响了两次,徐斯礼烦得很,不得不暂时从时知渺身上起来,抓起地上的西装外套,拿出手机。
没看是谁,直接接听。
“干什么。”
“……斯礼,斯礼!芃芃晕倒了!芃芃突然晕倒了!怎么办?我叫不醒她!”
两人距离很近,因此时知渺能清楚听到,电话那边的人,是薛昭妍。
徐斯礼在听清薛昭妍的话的一刻便飞快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别怕,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去医院,我现在就过来。别怕,有我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薛昭妍哭着:“好,好。”
徐斯礼拿起桌上的冷水一饮而尽,又对她道:“用家里的座机打120,手机不要挂,让我听着。”
“好……喂,120吗……”
徐斯礼握着手机飞快往外走。
时知渺张了张嘴:“……徐斯礼……”
他似乎没有听见,因此没有回头,大门打开又关上。
他就这么,直接走了。
赶去另一个女人身边。
时知渺还躺在沙发上,身上是被他弄出来的凌乱。
她怔怔的,下一秒,遍体生寒,冷得她牙齿打颤。
是他要开始这场欢爱,也是他抽身就走毫不迟疑。
……时知渺啊时知渺……
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可笑?
她在沙发上慢慢蜷缩起身体,本来以为自己会落泪,却意外的没有。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把眼泪都流干了,再也哭不出来了吧。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沙发坐起来,慢慢朝楼上走去。
进了卧室,又进了浴室,站在盥洗台前,看镜中的自己。
开襟针织衫已经被解开了,一半搭在肩膀上,另一半滑到了手臂处,胸衣也被打开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遇到强暴。
被人用了就丢,无人在意她多难堪。
时知渺嘴唇上还是被他吻出的潋滟,但脸色已经苍白了,如一张没有生气的白纸,她无所谓地一笑,把衣服都脱下来,丢进脏衣筐里,走进淋浴间洗澡。
洗完出来,就看到宋妈站在卧室门口,一脸的踟蹰犹豫。
时知渺淡淡地问:“怎么了?”
宋妈将她的手机递了过来,小声说:“……太太,您刚才的手机响了,我帮您拿上来。”
宋妈的眼神里有同情和心疼,应该是知道楼下发生的事。
时知渺没有多说什么,一看是医院的来电,便回拨过去:“怎么了?”
“时医生,这边有一个术后复发的病人,陈教授让您现在过来一下。”
“好。”
反正她今晚也睡不着了,不如回医院做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她还挺喜欢做手术的。
因为每次都要站立好几个小时,还要不吃不喝、心无旁骛、高强度集中精神,那种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透支自己的身体的感觉,很让她着迷。
时知渺挂了电话,迅速换了衣服,将头发扎起来便出门。
然而,等她赶到医院,却看到了两道无比熟悉的身影。
徐斯礼,薛昭妍。
她的脚步慢了下来。
陈教授已经看见她了,立刻招手喊:“时医生。”
那一男一女,一个左转,一个右转,看向了她。
一个皱眉,一个愣怔。
时知渺明白了什么,面不改色地走过去:“陈教授,有病人术后复发?”
陈教授递给她一张片子:“这个病人你可能还有点印象,一年前在咱们医院做了瓣膜置换术。刚才突然出现昏厥,我们做了心脏超声,发现是感染性心内膜炎,需要进行二次手术。”
“三尖瓣本就是你主攻的方向,你也做过很多这种类型的手术,在咱们医院,你是第一。所以我向病人家属推荐了你主刀。”
时知渺看完了片子,说:“感染很严重,瓣膜功能已经严重受到影响,需要手术清除赘生物,并且置换瓣膜。”
她抬起眼看陈教授,“您想让我来做这台手术?我记得去年病人家属就因为不信任我,强烈要求更换主治医生。现在——”
她看向薛昭妍。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米,是她们最近的一次。
时知渺的目光不躲不闪,眉眼清冷中毫无温度。
薛昭妍泪眼婆娑,咬着下唇道:“……不,我不相信她,我不相信她愿意救我的女儿!”
她抓着陈教授的手,“您换一个医生,换一个能救我女儿命的医生,我求求您了,芃芃才三岁啊,她的人生还没有开始,她不可以死啊!”
“薛女士,我们当然想救病人,所以我才向您推荐了时医生……”
陈教授轻声细语地安抚着薛昭妍的情绪,而旁边的时知渺,却一个字都听不见。
她垂着眼看着片子,入眼没入心。
她觉得可笑。
一个小时前还在她身上的男人,现在跟另一个女人,带着他们的孩子,来向她求医。
她呢,不知道是作为一个正宫,还是作为一个医生,要在这里,听这个女人质疑她的医术。
时知渺想着想着,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荒谬的笑。
徐斯礼瞥见了,突然伸手按住薛昭妍:“既然陈教授力荐时医生,那就相信时医生。”
薛昭妍望着他,凄楚地摇头。
徐斯礼只说三个字:“她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在术中对他们的女儿下死手?
时知渺全程没有跟徐斯礼有眼神接触。
薛昭妍哭着靠到他的胸口。
她朝徐斯礼走过去的时候,时知渺给她让了一下路,让她靠得更丝滑。
徐斯礼看清了她的动作,面无表情地从陈教授手里接过手术意向书,飞快签完了名字。
这才对时知渺说:“辛苦时医生了。”
不辛苦,是我活该的。时知渺一言不发地跟着教授进了手术室。
先刷手消毒。
陈教授在她旁边说:“知渺,你的本事我最清楚,也非常信任。但我还是提醒你,这个手术你一定要慎之又慎。”
“那个男人你知道是谁吗?是咱们北城徐家的独生子,里面是他的女儿,如果出现意外,整个医院都会很麻烦。”
时知渺说:“每个交到我手上的病人,我都是用十二万分的认真去对待,哪怕他只是路边一个无名无姓的乞丐,但只要上了我的手术台,生命就没有贵贱之分,我会一视同仁。”
刷完手,穿上无菌手术服,走进手术间。
术前准备已经完成,她和一助背贴背交换位置,走到台前,垂眸去看那个小女孩的脸。
长得很像薛昭妍,倒是不像徐斯礼。
她收回目光,伸手:“手术刀。”
·
这场手术历经四个小时,圆满完成。
时知渺轻微吐出口气,交代助手做收尾工作,而后出了手术室。
手术门打开,徐斯礼和薛昭妍都在外边等着,第一时间看向她。
时知渺说:“手术很成功。病人会先转入icu观察,没有大碍就会转进普通病房。术后注意事项和后续治疗计划,会有医护人员告诉你们。”
薛昭妍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哭得眼皮和鼻尖都红彤彤的,好一个我见犹怜的弱西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