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时知渺睡够了就回家。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徐斯礼坐在客厅里。
他脑袋后仰,靠在沙发背上,下颌微抬,脖颈线条拉长,露出饱满的喉结以及藏在皮肤下若隐若现的青筋。
他闭着眼睛在休息,听到动静便耷拉起眼皮,淡淡看向她,没动。
他这张脸是真好看,哪怕是没什么表情,也会因为那双桃花眼而光彩夺目。
鼻梁高,嘴唇又薄,瞳色也比一般人浅,影影绰绰的折光,天然带着点勾人的意味。
时知渺换了鞋,走过去:“你也回来了?不在京城多跟他们玩几天吗?”
她知道这些富家少爷小姐们,平时办个派对都得热闹好几天,更别说是结婚这么大的事情。
徐斯礼慢条斯理道:“我来追债。”
“追什么债?”
“你是老赖,习惯欠了人就跑,可惜我是钉子户,非要你赔偿到底。”
时知渺这边听得云里雾里,而他已经起身朝楼上走去:“帮我擦药。”
……?
所以他特意提前回来,就为了让她帮他擦药?
他还会缺帮他擦药的人吗?
薛小姐不就是现成的人选?
时知渺还是跟着他上楼了。
在浴室洗了手出来,看到徐斯礼坐在沙发上,还没把衣服脱掉或者掀开。
她走过去:“药油在哪?衣服打开。”
徐斯礼自下往上看着她:“你现在说话都这么冲?你的病人没有投诉你服务态度不友善?”
时知渺淡淡地说:“病人需要的是我治好他们的病,谁想听好听的话可以去ktv唱歌。”
“哪用得着?”徐斯礼一边解开衬衫一边说,“我记得你以前声音挺嗲的。”
这几个字刺到了时知渺,薛昭妍的声音就很嗲,他是还没从那个温柔乡中醒过来,神经错乱把她当成薛小姐吗?
时知渺说:“想听嗲的就去找薛小姐,药油也一起带去,让她一边涂一边叫给你听,保证能让徐少爷舒心。”
徐斯礼抬起了头,眼尾微挑的桃花眼分明多情,可这一刻的目光却冷寂,如锦绣烧灰。
“你在说什么屁话?”
时知渺麻木地道:“我是觉得你挺没意思的,既然跟薛小姐那么难舍难分,连去趟京城参加婚礼都要带着她一起,为什么就是不肯痛痛快快跟我离婚?”
“离了婚,给她光明正大的身份,她就可以日日夜夜陪在你身边,你们不用再偷偷摸摸,航班不敢安排在一起,酒店也不敢安排在一起,借口赴宴其实是带她逛街。”
“这么做,挺上不得台面的。”
徐斯礼盯着她:“你怎么知道薛昭妍也去了京城?怎么知道我带她去逛街?你看到了?”
“是啊,我们真是有缘,京城那么大,随便走走都让我撞见你们的奸情。但我识趣,没有出现打扰你们,毕竟你走了这么久,她应该也挺想你的,你陪陪她,也是应该的。”
这些话说完,时知渺的心底像秋季的草原,一片荒芜。
徐斯礼一字一字地说:“那我真是要谢谢徐太太的善解人意。”
“客气,谢礼我只收离婚协议书。”
徐斯礼凝视她,分钟后,他解到一半的衬衫重新扣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不肯离了?”
他又恢复平时的散漫和不经意,“我说了多少遍了,钱货两讫之后,想离再离。时医生,你到底是听不懂我的意思,还是老想占我的便宜?”
时知渺强调道:“徐斯礼,我什么都不欠你。”
“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徐斯礼眼帘耷拉,“背着我偷男人了?”
时知渺太阳穴跳了跳,尝试讲道理:“他还没有生出来,没有人权,他在我的肚子里,是我的一部分,我有权决定我的子宫容不容他,更有权决定生不生下他。”
徐斯礼不吃这一套:“没我,你能有他?既然我出了力,那么孩子就有我的份,你就无权擅自决定他的下场。”
时知渺忍无可忍:“就哆嗦那么一下,出什么力了?”
徐斯礼的眼睛眯了起来,而后起身。
他身高将近一米九,非常有存在感,时知渺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所以你是想跟我讨论怎么生孩子?”
时知渺没有这个意思……
徐斯礼捏住她的下巴:“我们现在就可以试试,看我到底出了多大的力?”
没给时知渺怼他的机会,徐斯礼就收回了手,解开西裤纽扣,拉下拉链。
!时知渺睁大眼睛。
徐斯礼却只是当着她面儿将衬衫重新折进西裤,而后链子拉上,浪声浪气道:“最近受伤了,影响我发挥,等我好了,再让你完完整整体验,你先忍着。”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卧室。
“…………”
时知渺非常想原地爆炸!!
·
出了卧室,徐斯礼快步下楼。
那张淡然随意的俊脸上已经彻底没了表情,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冰霜。
宋妈原本是想去问他们今晚吃什么,看到徐斯礼大步往外走,下意识喊:“少爷……”
徐斯礼看她一眼,宋妈连忙说:“您、您要走了吗?那晚上还做饭吗?”
徐斯礼觉得这些人一个两个都跟失了智似的,不会动脑,净说些气死人的话:“不做饭,让她吃什么?喝露水吗?难怪才一年就瘦了那么多,买不起肉还是吃不起补品?”
撂下一句话,他就出门上车,一脚油门轰隆开走。
宋妈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才从他这句怒气冲冲的话里品出,他还是关心时知渺的。
明白这个意思后,宋妈就觉得有些难受。
徐斯礼和时知渺结婚后,她就被梁若仪安排过来照顾他们小两口的日常饮食,也算是完整见证了他们这场婚姻。
他们刚结婚那一年,感情是真的好啊。
谁敢想徐斯礼那样尊贵又薄情的人,会亲自动手包馄饨、煮馄饨,装在保温桶里,再开车送到医院,给上晚班的时知渺吃呢?
又谁敢想徐斯礼那样从小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会卷着袖子,帮女人洗不小心染到经血的裤子呢?
她甚至还看过徐斯礼为了哄时知渺喝一碗调理身体的中药,说了多少俏皮话逗她开心。
而那时候的时知渺,也不是现在这副对任何事情都淡淡不上心的样子。
被徐斯礼宠着、爱着的时知渺,也有小女生的娇气,有恋爱中的矫情,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嗲嗲的。
徐斯礼会捏着她的脸说:“你撒什么娇呢。”
可才一年,就物是人非了。
宋妈到现在都想不出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走到这个相看两厌的地步呢?
因为他们不只是夫妻,还是青梅竹马,时知渺可以说是在徐家长大的,读书那会儿,他们上学放学都是一辆车,徐斯礼还会跟梁若仪夫妻一样,喊时知渺“渺渺”。
所以他们结婚,很多人都觉得是天作之合,一定会圆圆满满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