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知渺离开邻居家的时候,刚好看到徐斯礼开车载着薛昭妍回家取东西,他主动输入门禁密码,动作娴熟地接过薛昭妍手里的东西。
她看着,就感觉,心口窒息般的钝痛,一下崩裂了。
到这里,时知渺再不愿意相信也要承认,她的丈夫,在外面真的还有一个家。
两年前薛昭妍就怀孕了,而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结婚,时知渺可笑地想,所以她才是那个小三啊?
天空已经完全黑下来,一阵惊雷过后,大雨滂沱,她恍恍惚惚地走到了陈纾禾的家。
陈纾禾开门看到她的惨样,吓了一跳:“你怎么哭成这样?”
她伸手去摸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陈纾禾又惊呼:“你裙子上怎么有血?!”
时知渺不知道。
她昏死在陈纾禾的怀里。
等她醒来,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陈纾禾告诉她,她怀孕了,孩子还在。
但是出了点别的事。
再之后,时知渺就拿掉了孩子。
等到徐斯礼接到消息赶来医院,手术已经完成,徐斯礼问她为什么?而她问徐斯礼那个女人怎么回事?
徐斯礼愣了一下,然后一脸荒谬地质问,她是因为薛昭妍打掉孩子?而她只问他,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他们都没有回答对方的话。
沉默地对峙片刻后,不欢而散。
再见面已经是一个月后。
情绪非但没有缓解,甚至变得更加尖锐,他们爆发了一场歇斯底里的争吵,再往后,徐斯礼就出国了,一年未归。
薛芃芃出院那天,薛昭妍带着孩子去跟主刀医生道谢,她跟那个医生刚好在同一个办公室,她只当作不认识她们,专心处理自己的事。
她总算明白,一开始薛昭妍为什么极力反对她当薛芃芃的主刀医生,还说她会害死她女儿。
因为,薛昭妍知道她的身份。
徐斯礼为什么没有把这对母女一起接去国外,是因为孩子的身体还是别的什么,时知渺都不想去追究了,没有意义。
而今天,是那件事之后,她们的第二次见面。
没变。
薛昭妍的长相和身材没变,徐斯礼对她的温柔耐心也没变。
时知渺突然很庆幸,在徐斯礼为她打架、关心她身体的时候,她虽然动摇,但没有真的沦陷。
她比以前学聪明了。
·
叮铃铃,手机响了。
时知渺拿出来看,是医院的同事。
“喂。”
“时医生,3床的病人情况有变化,陈医生说可能控制不住了。”
3床是一个心功能减弱的患者。
因为患者家庭情况比较拮据,时知渺先让他们进行保守治疗,想着如果病情能好转,避免手术也能省下一笔钱。但现在看是不行了。
时知渺说:“你们稳定住情况,我现在在外地,大概四个小时后到医院。”
挂了电话,时知渺马上定了回北城的机票。
她本来就没带行李来京城,身份证在随身的包里,这会儿也不用回酒店收拾,她离开南锣鼓巷,在路边打了车就去机场。
一个小时后登机,因为是临时订票,就只有商务舱的座位。
她一个人的时候,短途出行都是订经济舱,反正就坐那么两三个小时,不难受。而徐斯礼则是衣食住行都要最好的,如果是出国,他甚至能包机。
但他有资本,挥霍得起。
他不仅有徐氏集团这个大靠山,本人也是蝉联国际赛车比赛三届的冠军王,当年美国一个俱乐部开给他的签约费就高达数千万美元。
“陆先生,您要的苏打水。”
空姐对前座的男人礼貌服务,因为“陆”这个姓氏,时知渺下意识抬头。
可惜被座椅挡住了,只能看见男人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对空姐说“谢谢”的声音清淡磁性,年纪应该不是很大。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北城,那位陆先生最先下飞机,时知渺也没能看见他的长相。
不过身形修长挺拔,看着不超过三十岁,应该不可能是所谓的“陆爷”。
下了飞机,时知渺一边走出机场,一边解除飞行模式,看到徐斯礼的几个未接电话以及微信,她没有理会。
转而给护士长打电话,让她把3床病人的检查报告发给她,她打车去医院的路上看完了结果,到了医院直接进手术室。
做完手术出来,已经是凌晨四点多,时知渺非常疲累,简单吃了几口东西,倒头就睡。
明明这一路上她想的都是病人的事,可不知怎的,这一躺下睡觉,却就又梦见了徐斯礼和薛昭妍。
梦见他们一起逛街、吃饭、玩乐……亲热。
她从梦中醒来,心口像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让她喘不过气。
枕边的手机一直响,她缓了一下才拿起来接听:“喂。”
徐斯礼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终于找到你的手机了?”
时知渺没听懂他的意思:“什么?”
“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不是手机丢了么,”徐斯礼慢悠悠说,“恭喜,还找得到,财产没有损失。”
时知渺抿了一下唇:“我临时有一台手术,所以飞回北城,到凌晨才做完,刚才睡醒。”
“但我觉得你去机场的路上,或者下了飞机,还是能抽出那么几秒钟,发条微信跟我说明情况。”
徐斯礼扯了扯嘴角,“你是我带出来的,莫名其妙在京城失踪了,我还以为你是被陆爷的人打击报复抓走了,差点又要去麻烦警察叔叔。”
说得好像他很在乎她似的。
不是忙着跟他的薛小姐品尝京城地道小吃豆汁儿吗?
时知渺随口敷衍:“知道了。”
“你每次答得爽快,有哪一次是真的记到心里了?”徐斯礼这样说她。
时知渺本来就因为在梦里看了一晚上狗男女心情烦躁,这个男人还来说教她,她也动了脾气:“我记没记到心里你怎么知道?你是挖开我的心看过吗?”
徐斯礼被她怼了,呼吸有些加重,似乎是生气了:“你不告而别,我找了你一个晚上,你还有理了?”
时知渺丢过去一句:“说大话之前注意抬头看看天,别遭雷劈了。”
说完她就直接挂了电话,抓过被子蒙住脑袋,再逼自己睡一会儿。
·
徐斯礼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舌尖顶腮,抬头看天——今天的京城,还真是个阴天。
这女人,这一年,肉没长,脾气倒是长了不少。
手机又进来一个电话,他接了。
“徐哥,我们把东三环的酒店都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嫂子。刚才派出所的民警也打来电话,说那个寸头男赌咒发誓自己没派人抓走小嫂子。”
“咱们都找了一晚上了,小嫂子到底去哪儿了……实在不行,咱们让贺家帮忙吧,他们毕竟是京城地头蛇,肯定比咱们更有本事。”
徐斯礼一夜没睡,眼睛里有红血丝,点了根烟提神:“不用了,人找到了。”
那边的人惊喜:“找到小嫂子了?她去哪儿了?”
徐斯礼气极反笑:“她上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