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温暖,像是光一样。
美纱夜的意识像一朵被吹散的蒲公英,四散在这无光之海。
飘荡,再飘荡。
冰冷,又漆黑。
可是……蜷缩的四肢延伸开,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将她包裹住,湿润又温暖,如母亲的羊水一般。
有那么一束微光,轻轻地洒落。
伸出手来想要握取。
她艰难地睁开眼,视野仍旧模糊,却隐约看见有个身影逆着光占据她的视线。
影影绰绰看不清晰。
那样一大片的湛蓝,是天空吗?「看来已经没事了——」「看来……并……没有……这样……也能———」是谁呢?声音有点熟悉。
像是在满是花朵的庭院中传来的一样。
那道身影周身被晕染成温柔的金白色,模糊却耀眼,轮廓在碎光中微微俯下身来。
“你是不幸的,又是幸运的。
”———跪坐在孩童身前的身影手臂依旧没有放下,那是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孩子,不理解情形的人会以为那个身影不愿意接受那个孩子的死亡,所以固执的陪伴在她的身侧。
可是这样又能改变些什么呢?难道死人还能复活吗?林荫摇晃,草木叹息。
有叶片旋转着落下。
白皙的手臂扬起,五指张开双手虚握。
一把长杖从虚幻的光点凝实成真实的物质。
沙条爱歌垂下眼眸,樱唇吐露听不真切的话语。
那是如果亲眼目睹就绝不会遗忘的景象,那是奇迹,是神明降下的恩典。
并非是因果逆转,扭转时间,而是真正的治愈。
有光降下,所谓慈悲。
血肉再生,伤口愈合,天赐祝福,生机复苏。
那本该死去的幼小身躯,再次微弱的起伏。
「在名为艾欧泽亚的土地上,有着名为「白魔法师」的神秘存在,他们掌握与自然共鸣的治愈之力,能够净化一切不洁的事物。
而存在着这样一位慈悲的白魔法师,其治愈的威能,甚至能令死者苏生。
」———《光之战士冒险录·救济的诗篇》———“饶是失去理性,伤害弱小无辜的孩童也绝不可轻恕!”那沉重的剑意落在尖锐的利爪上,有千钧之重。
那是失去理性的从者,如同狂化的野兽。
只是凭着想要完成主人最后的目的而行动的行尸走肉。
在他所剩无几的时间中,为了那仅有的执念而行动着,也就是打倒君临东京,正尝试完成「某种邪恶仪式」的魔术师,消灭玲珑馆当家与其使役者。
这狂兽,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不知魔术,不懂神秘,也不明白在这东京召开的圣杯战争所为何事,凭著一股盲目使命感一再挑战玲珑馆家的莽直青年,战斗至此。
saber感叹他的忠诚,可也绝不会原谅他所做的事。
因此———在这黑暗的森林里有剧烈的风卷起,如同龙卷一般激荡。
一道道星芒降下,那布满星辉的宝剑与利爪数次交接,看不真切也听不真切,是一下还是五下?是五声还是十声?透过表面的虚影根本无法去理解,短短一秒之间就有了无数次交锋,快速、准确、又利落,根本无法数清。
这是一对一的激斗,也是补完上次的遗憾。
快点,再快点。
那速,其疾如风———一道银色枪光闪现,如同弦月一般皎洁利落。
“铮———”“ncer!”那巨枪自暗处刺出,给予猛兽沉重一击。
感受不到痛楚却能感受到生命力的流失,那看不出人形的怪物凄厉的嘶吼着。
碧绿的眼里有着不忍和怒意。
“别露出那种表情,骄傲的使役者,真是看的我无比心痛。
”做出那般行径的长发女人,身披银铠手持巨枪,可神情却复杂难看。
或许曾作为高傲的女武神的她,也不耻自己做下的行为?“aster?”“……是吗…已经没事了,那就好。
”本来神情警觉的剑士突然脸色变化得柔和,然后在ncer的疑惑中松了一口气。
「可以使用哦,宝具——」柔美的声音再度自他脑海里响起。
不明白为何能够在她那里得到这种令他感到惊讶无比的首肯,可那一刻saber心中充斥着名为感谢的情绪,如被柔软的棉花塞满一样。
深藏坚定意念的碧绿瞳孔注视着前方的berserker。
调整姿势,足甲振动。
风,骤停了。
天地仿佛在那一刻屏息,身披苍银铠甲的剑士站定于战场中央,披风翻飞,金发随风而扬。
他缓缓抬起手中那柄封印着辉煌的圣剑——“难不成你要使用宝具!”面前这个剑士总是会做出令ncer无比惊讶的事,对着这个一息尚存,仅靠执念维持自身行动的berserker,他居然要出动宝具。
在这夜幕深沉的森林上方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就像是太阳升起一样。
驾驶着太阳船的从者姗姗来迟。
在那炙热的光雨将要降下之际——那被光辉笼罩的洁白身影有所行动。
称颂善良,纠正恶逆。
对童心而言任谁都会梦想着的白马骑士般的英雄。
星之圣剑使,不列颠英勇的骑士王。
亚瑟·潘多拉贡吐露手中利刃的真名。
那是一道誓言化作的奇迹,是将不可能扭转为可能的希望之光,是王者终结一切的意志化身。
其名为「excalibur——」誓约胜利之剑。
沐浴于温暖光芒中的berserker,以最后仅存的意识默想。
如此温暖。
身为恶念的发露,在主人指引下找寻自我的自己,终究无法为正义而战。
原本,他不可能会这样理性思考,但这瞬间,那的确存在于狂兽崩解的脑\髓中。
那善良的翡翠,高洁的星光,在最后,给予他的是如此温暖和煦的光芒。
漆黑色的身影随着那光亮一同消弭,最后停留嘴角的,是感谢的笑意。
———猛烈光雨降落将森林焚烧,点点星火奔跃到他的足下。
“居然敢在余的恩辉降临之前擅自行动,你真是罪该万死啊,saber!”如此高傲的发声来自于站立在那黄金之船上的身影,环抱双臂,不可一世,刺目的光辉模糊了他英俊的眉眼。
那在高空中持续放射光芒的船,便是古埃及神话中的「太阳船」。
而能够驾驶它的,只有身为太阳化身的法老。
那个人是在法老之中也一骑绝尘的存在。
saber握紧手中圣剑。
不可一世的王者俯视下方的英灵,侧目看见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受到结盟的caster传信的rider不紧不慢的赶来,在这片森林的上空看见两道令人在意的圣光,一道不清楚来源,但另一道就是下方这个saber解放宝具的光芒。
能够释放如此圣洁光芒的剑士,许是如他友人一般的「圣者」。
如此,这位王中之王不由对他感兴趣起来。
“剑之阶和枪之阶,弓之阶没来吗,那可真是无趣啊。
”“既然如此,余就暂时的饶恕尔等吧!”“游戏就是要人多才有趣味,若只是看着零星几只蝼蚁四散逃离那真是无聊透顶。
余会在这座城市的海滨架起一座「神殿」,届时你们三骑都要前来赴约。
”“如果到时没有人前来的话,余就将这东京,变成一片火海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放肆嚣张的笑声随着那驶离的黄金船一同变远。
saber头疼的皱起眉头。
———玲珑馆邸的地下研究室中,手掌执握玻璃瓶的男人露出惊慌的表情。
那表情,无疑是恐惧的具体呈现。
自阴影中走出的少女,身穿蓝裙的娇小少女,那个具有人类外形的少女。
“你好啊,玲珑馆叔叔。
该说幸会吗?”那灿烂如花的微笑。
美丽妖精般的细语。
那如花朵一般的裙摆之上浮现的,是他视若至宝的女儿。
“美纱夜——!”他嘶吼出声。
她是,几天前于东京召开的史上第一次圣杯战争开始以来,只见过那唯一一次的女孩,出生于沙条家的长女。
而此刻安睡在她裙摆之上的孩童……“究竟是……什么时候……”美沙夜──“别担心叔叔,这孩子只是睡着了而已。
”洁白的手掌贴及他女儿的命穴……他死死地克制着自己,身躯都在发抖。
“我有说过让你把美莎夜送走的吧,为什么不听劝呢?”空出的手指点了点光洁的脸颊,露出疑惑的表情。
“放在这里也没能保护好呢,差点被berserker杀掉了,这孩子。
”什么?他怔愣的看着笑颜如花的少女。
“不过我救活了哦,不顾她是敌人的孩子,善良的爱歌救下了可怜的美纱夜。
”睫毛如羽翼般垂下,悲悯的神情浮现。
“那么叔叔你要——”“如何感谢我呢?”苍蓝的眼注视着面上一片空白的男人。
他没有听明白,还是没能理解?视线漂移,少女想到了什么,露出甜美的笑容。
“用令咒命令caster自杀如何。
”肯定的话语,不带丝毫疑问,也不允许他拒绝。
少女面色坦然的说出这如同妄想一般的话语。
想要令caster臣服其实很容易,不过她选择了更容易的,那就是杀死他,虽然没caster使坏的话杀掉rider会有些难办,但她也不想节外生枝了。
行程有些慢了,再快一点的话会比较好。
“还是说,比起所谓的大愿,亲爱的女儿根本不算什么呢?”移开的手掌又抚上了那细小的脖颈,爱歌注视着痛苦纠结的男人。
长久的静默,直到被一声破裂的声响打破。
桌面物品被扫落,试剂瓶摔碎溅起玻璃的渣屑。
男人的手死死扣住漆红的木桌,缓缓跪了下来,咬着牙面目扭曲。
就像是被挖掉了最重要的那一块肉一样,无比痛苦,无比凄惨。
“……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
”因为他的疏忽,这一场属于他的圣杯战争,还未开始就要结束了。
“对了,这里的通讯装置我可以用吗?”“就当做是叔叔你利用使魔拦截我通信线路的补偿好了。
”看着怀抱孩童跪坐在地的男人颓废的点头答应,少女提起裙摆优美的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