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笼,陈可狸已经走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相比客厅,房间里的装修更凸显了粉白的欧式风格。天花板饰有石膏卷草纹,水晶吊灯洒下光斑。中间的雕花四柱床配藕粉色丝绒软包,蕾丝床幔垂落,相同材质的蕾丝窗帘被风微微吹起,拂过摆着鎏金镜复古梳妆台,和铺着粉白长绒地毯的地面。
她在陈氏祖宅的东西也被一一摆放在这个房间里
浅粉色的衣柜门板上装饰着对称的铜制把手,打开却另有乾坤。
进去是一间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漂亮女性服饰,高级定制的小礼服到普通波点睡衣应有尽有,玻璃柜门里放着各式各样的鞋子、包包和首饰,饶是陈可狸很少穿戴它们,也能认得出是一些有钱人象征的品牌。
家政机器人滑行到陈可狸面前:“主人,有什么需要吗?”
“我想要一套睡衣。”
“好的,为您找到30件睡衣,请选择。”机器人机械又滑稽的声音传来,屏幕上显示出30件衣服的编号和样式。
陈可狸随意选择了一条草莓样式的裙子。
“好的,您选择了睡裙018,请稍后。”机器人的屏幕出现了一个圆圈加载符号,很快便有一件衣服被机械臂取下,然后顺着传送带运输到陈可狸面前。
陈可狸换上裙子,是她的号码,非常合适的号码,几乎是量身定做。
她很是心酸。
曾经她是beta的时候,陈予安对她爱答不理;现在她变成oga了,他又开始对她这么好,她猜他是为了让她为家族联姻而演的戏。
因为曾经以为是和陈予安的快乐时光,其实都是他演出来的,想来他那天被她压在身下发红的脸颊也是被气的。
她深深的记得,父亲去世后,她和陈予安一起处理父亲的后事,结束之后她关心地问他,他和他的oga未婚妻如何了,父亲去世会不会影响他们的婚事云云。
他当时听完之后,眼神狠狠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千刀万剐。如果眼神能杀人,她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他回答的话语极其冷漠又伤人。
“不要管我的事。”
“陈可狸,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亲妹妹。”
“我照顾你,只是为了报答母亲的恩情。”
“……”
当时的陈可狸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无法相信陈予安的嘴里会说出这么冰冷的话语。就因为她是不能分化的beta,不能为家族联姻,成为了家族的耻辱吗?她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没有用的人,夜以继日地泡在实验室里,他就这么恨她?
现在的陈可狸擦擦眼泪,告诉自己要坚强。
整个卧室装修很好,很漂亮,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任何能够与外界联系的东西,没有星际电脑,没有全息投影的电话或者手表,陈可狸想知道现在外面变成什么样子了,她的事情到底是怎么解决的,没有任何途径。
她想到对面的房间就是陈予安的房间,决定去对面看看。
对面房间的房门半掩着,她打开门,里面的风格与她的卧室完全不同。
踏入房间,灰色的冷调空间,和陈予安在陈氏祖宅的房间布置很像。
中央停放着一台半拆解状态的中型机甲,银灰与深蓝交织的外壳闪着金属的光芒,外露的能量核心泛着幽蓝光芒,机械臂关节处的齿轮与液压管清晰可见,仿佛随时会启动。
除此之外,也没有光脑和全息手机等东西。
房间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金属味,很淡,陈可狸的鼻子比以前灵敏了许多。
这是陈予安信息素的味道,和那些抑制剂里面的味道一模一样。
陈可狸想不到为什么抑制剂里会有他的信息素,难道那天昏迷的时候,她被陈予安标记了?
不不不,陈可狸摇摇头,试图把脑袋里的水摇出去。
alpha和oga对自己讨厌的信息素容忍度几乎为零,如果一个alpha粗暴地强行永久标记oga,可能导致oga终身残疾甚至死亡。
陈予安如此讨厌她,不可能标记她的,除非……
陈可狸努力想要回想起那天的事情,脑袋内却好像浆糊。
她克制住从陈予安衣柜里偷衣服来抚慰自己的冲动,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克制住想他的思绪,逃也似的从他的房间里跑出来。
“你好,机器管家。”
“主人我在,可以称呼我小雨。”小机器人从走廊里滑行过来。
“帮我查找有关‘理智期’的最新新闻。”
“对不起,没有办法查找到‘理智期’相关的新闻。”
“那……查找有关‘张震’或者‘陈可狸’的新闻。”
“没有办法查找到‘张震’的信息;查找到‘陈可狸‘的信息:陈可狸,女beta,出生于联邦986年,现任陈氏集团的首席科学家……”
她真的被软禁了,她现在所有能得到的全是与“理智期”不相关的信息。
陈予安到底要做什么?
她知道在落后的星球,很多oga自从分化之后就再也不上学了,在家里像一个商品一样等着被alpha挑选,等着被卖出一个好价钱。
即使是在帝国星球,也有oga因为早早预定出去,由于alpha的大a主义,不允许oga婚前和任何人交流。为了讨夫家欢心,oga的家人便会把oga软禁在家中,直到出嫁为止。
陈可狸高中班上的一位同学就是上面的情况,本以为出嫁后就能自由的oga,其实只是除了虎穴又入狼窝,一辈子的命运只能成为相a教子的“贤o良母”。
想到这些可怕的事情,冷意从脚后跟直窜天灵盖。陈可狸垂着头死死攥住衣角,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
后颈渗出的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黏腻的凉意和胸腔里翻涌的怒火搅成一团,太阳穴突突跳动的烦躁,像有无数根细针在皮肉下乱窜。
随之,她又开始看到了所有物品的微观成分,化学式在她的眼前飘来飘去。
她向前挥拳打去,想要打散眼前的幻象却无济于事。
她听见自己嘴里大喊着:“陈予安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大变态!”
她声嘶力竭的控诉还在空气里震颤,男人低沉沙哑的回应却骤然将所有声响掐断。“是的,我是。”
她猛地转身,正对上玄关处男人墨色的西装。笔挺的剪裁衬得他身形愈发冷峻,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未褪的疲惫。
两人视线相撞的瞬间,一阵强烈的眩晕突然袭来,她眼前的景象开始天旋地转。踉跄着后退半步,身后却没有可以支撑的依靠,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意识在坠落中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