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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医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上首皇帝靠坐龙床,太子和待诏一头一尾,都是目不转睛盯着他。
王太医写好的脉案正在姬旻手里,左手都抖得像风症右手,老眼昏花看不清还不肯让姬昱泽和姜临漳协助相帮。
“朕,朕这胎,无论如何,要保。”姬旻喘着气,心跳都觉得如万马奔腾,手脱力垂在龙床上,立时被姬昱泽捧在手心揉1捏。
“回皇上,皇上胎相尚稳,只要前三个月小心谨慎,坐胎稳当之后,龙嗣定是无恙。”王太医冷汗都流下来,只是实话实说,“只三月后,需,需,需多多扩充产道,皇上要多下地走动,以便积蓄力道。”王太医没有明说,在座三人也都明白,皇帝年近半百,又缠绵病榻,如果不在产前多多积蓄力道,怕是就算龙胎强健也生不下来。
“父皇龙体,天下之重。孤定会小心侍奉,先不说后头,太医只说,前三月要如何才能保得父皇坐胎安稳。”姬昱泽揉着皇帝左手,打眼看姜临漳也在轻敲皇帝双腿,只对视点头。现在根本不想后面生产的事,先把最关键的前头三个月过了,只要胎息稳当,姬旻就不会心绪不宁。
自从得知有孕,姬旻嘴上不说,心里这患得患失的样儿,让晚上陪寝的姬昱泽和姜临漳通通看在眼里。姬旻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亲自怀妊,毕竟再是身怀异相,九重天子哪会雌伏于人,谁能知道,御极三十余载,年将半百,结果却在两个小儿身上栽了。
姬旻得了儿子一句,定让龙嗣唤他爹亲,而不是降子为孙,心绪就全部转为如何保胎。姬旻对自己身子太清楚,从来体弱多病又中过风,早已不良于行,这胎儿是否康健,能否顺利生产就占据了他全副心神。
太医被下了严令要仔细应对,幸好胎息还算明显,姬昱泽和姜临漳也是特地让皇帝亲耳听得太医嘱咐,以安圣心。
“回太子爷,皇上,皇上龙体微恙,前三月尽量安卧,只每日活动腿脚,以便坐胎安稳。皇上也勿忧思过甚,心神愉悦才能让龙嗣成长。这,咳,这……这承恩之事……”王太医犹犹豫豫,在太子一句“但说无妨”催促下,才磕了个头继续,声音低不可闻,“若是皇上情,情潮难耐,前三月也须忍耐,可从,从谷道……而不能,不能用,用花蕊……”
姬旻突然咳嗽起来,借着咳喘转头向里不看床前太医,姬昱泽立刻搂过人靠坐顺气,姜临漳早就捧了蜜水过来渡气。一番襄助才让姬旻喘匀了气,脸上的红痕也不知道是咳的还是听得太医直白话语羞的。
“太医之意,是孕前三月,皇上也会偶有情动,只为保龙嗣,不可深入,对否。”姜临漳细心擦去皇帝嘴角口涎,手还搭着心脉,转身就是看着王太医轻声询问。
“正是正是!姜大人所言甚是。常言道堵不如疏,皇上之后每月月事暂会不到,只情潮依旧,只须设法缓解,定能保龙体无恙。”王太医说的隐晦,不过意思还是一样。头三个月不能碰蜜蕊,但是要想方设法替皇帝缓解情潮,过三个月后坐胎安稳,就要多多开拓产1道,并让皇帝多活动,以便生产。
姜临漳点头,看姬旻已经是闭目假作不知,对着姬昱泽示意让他顺着心口多替皇帝缓缓,走过去搀起太医温声开口,“烦劳太医将一应忌口写下,宫中忌讳之物也通通撤去。下官也曾读过医书,说是孕前三月,多是口味变化,何物可食何物不可食,需太医并御膳房多加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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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昱泽也是同意,手下还不停在替姬旻缓解心悸,“孤已吩咐白进,乾清宫一应汤药膳食派中官并御卫严加看管,王太医等就住后头耳房,孤只说一句,父皇龙嗣诞生,重重有赏,若是稍有差池,尔等自刎谢罪!”
白进立时跪地应诺,乾清宫早已被太子围的铁桶一般,现在皇帝有妊,更是全天下最紧要尊贵之所,别说姬昱泽吩咐,就是不吩咐,白进也早已耳提面命让乾寝宫当值的太监宫女都打起精神。
姬昱泽又跟太医商议了一阵,说是直接去围房布置,要把膳房都挪过来,一应事务要亲自盯着。姬昱泽看怀里皇帝依旧脸色酡红,知道他不好意思,也就假托皇帝乏了让人跪安。
只等寝宫只有父子二人,姬昱泽才低头吻着皇帝淡色嘴唇,将那无力唇舌都描摹殆尽才放,姬旻因着换气不得不睁开带泪凤目,水色神情看的姬昱泽心头发痛。
“承明,之前我说的都是实情。清岚也同意,龙儿不论男女,诞生后就养在宫中,定让龙儿唤承明爹亲。我也有私心,既已与承明两心交辉,哪还能去碰别人,这龙儿若是男孩,岂不是正好克承大统。外朝催着我开枝散叶,对外这孩子也能堵上悠悠众口。”姬昱泽温柔低语,句句都在开解,就怕怀中人心绪不佳。
“若是……女孩……皇儿依旧,依旧要有子嗣……”姬旻心里不是不委屈,只不过姬昱泽句句在理,谆谆深情,到底是天生帝主,一听说外朝心里不由自主就从怀妊有喜转为心忧江山。
“待到那时再说,无论如何,如今儿臣和清岚只望父皇安心养胎,皇子也好,公主也好,都要父皇心绪平和才能茁壮成长。若是皇子皆大欢喜,若是公主……儿到那时再纳良娣就是,总不会再让父皇受苦了。”
姬昱泽和姜临漳早就达成共识,姬旻这个年纪,最多就这一胎,绝对不能再有,不论是男是女,都是三人掌中珍宝。姬昱泽还有一条没敢跟姬旻说,就算是公主,也未必不能继承大统,到时候不论是对外宣称是双儿习学男道,还是招赘驸马,只要有皇家血脉在,谁敢说诞下子嗣不是姬氏子孙。
只是这乃是需要持之以恒潜移默化,世风人情都须更改。好在自己年轻,有的是时间,姜临漳更是年少,二人同心协力,定能保得这龙儿如愿以偿,到时候让姬旻也能宽慰,自己亲生孩儿自然要御极九州万方。
“父皇,且先安心歇息,这头几个月最为紧要。儿臣与清岚随侍陪寝,只要父皇龙体安泰,儿臣别无所求。”姬昱泽吻干怀中人眼旁清泪,温柔似水。只要姬旻一切安好,其余的事情,就交给他和姜临漳一力承当。
“朕既怀妊,可说是上天垂怜,皇儿与朕血脉相连,这龙儿乃可说身份尊贵,镜壑……若是,若是假托祥瑞,也可设法让龙儿唤朕爹亲,朕半截入土了,只求不要听得亲生孩儿唤祖父……”姬旻不由自主带上一阵气声哭音,祈求之色看的姬昱泽痛彻心扉。而那句祥瑞也让姬昱泽知道,姬旻其实也早有打算。只不停点头应承,“父皇放心,龙胎诞生,定唤父皇爹亲,父皇春秋正盛,切不可自怨自艾,哪有半截入土之人如父皇般勾人心魄。儿若非父皇教导,哪能把持得住。”姬昱泽故意说着荤话转移姬旻注意力,吻得人脱力,才安抚他小憩,只等姜临漳回转,他要再度一同商议一下,看看如何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堵住百官之口,让这未降生的孩儿能公开唤姬旻一声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