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
周淮景又喊了声,“我有事找你。”
无奈,沈佳音只好停下,脚下挪了个方向,她用身体挡住宴桢。
她不能让周淮景认出宴桢。
周淮景拽着沈佳音的手腕,把她拉到旁边的抄手游廊上,有些事他要说个清楚。
宴桢看沈姐姐那人连拖带拽的,那人脸色阴郁,宴桢很担心,忙跟过去。
沈佳音疼得眉心皱动,手臂包扎好了,本来也没伤得多深,被周淮景一番拉扯下来,伤口撕裂了。
宴桢冲过来要帮她,沈佳音用力甩开周淮景的手。
她微弯下腰,语气柔和,“你去刚才那里等我。”
宴桢看他们氛围不对,不肯听她的。
沈佳音失笑,摸了摸宴桢的脑袋“你要是看到我们这边打起来了,你立刻帮我喊人。”
周淮景盯看了宴桢一段时间,终于把这张脸和印象中的人重叠,他瞳孔骤然一缩,他就知道沈佳音不会安分守己!
宴桢紧跟着不肯走,周淮景好语气说,“我就问她几件事。”
宴桢还记得他连拖带拽把沈姐姐拉来这里,她手上还缠着纱布。
没好脸色给周淮景,“你要是凶起来,我就喊人。”
送走了宴桢这孩子,沈佳音不想和周淮景浪费时间,让他有话直说。
周淮景盯看沈佳音那张脸,她满脸不耐烦之色,刚才在垂花门见到沈佳音,她就不想理他,对他视若无睹。
枉费他等了半个多时辰,沈佳音就是这个态度。
沈佳音拧眉,不想和他消磨时间,“有事你就说。”
周淮景眼里漫过一丝痛心,“我警告过你,不要太贪心,去做一些追悔莫及的事。”
“惹上绣衣卫指挥使,又常乐长乐公主的座上宾,现在皇孙殿下也被你带来沈府,你仗着自己多知道些东西,就想一步登天?”
这些人里面,没一个人是简单的。
沈佳音一个内宅妇人,传到她耳中过的消息,能有多真,最后只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周淮景还要说什么,沈佳音语气冷冽打断他,“周淮景,我们没有关系了。”
话音落下,落针可闻,周淮景呼吸都滞住了。
“你有你的高见,请别妨碍我。”沈佳音懒得和他多解释,他见到什么就是什么。
愿意怎么想,那也是周淮景的事情。
“你做这些,如果只是为了求生。”周淮景想到沈家被弹劾,满门流放。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周淮景语气松了些,“我可以救沈家。”
他听说了沈佳音最近的事,特意在那里等,就是和她说这事。
不必为了求生,和这些人有瓜葛。
沈佳音无语凝噎,她救沈家做什么?
郑蕴把沈钰容纵容得不知天高地厚,不拘在府里就算,还让沈钰容去接近小郡王,想攀附上长乐公主,那就要做好承受雷霆之怒的准备。
沈佳音语气冰冷,“你愿做什么,那是你的事。”
没想到沈佳音会这么说,周淮景紧盯着她,眼里充满了陌生,仿若才认识沈佳音,“你接近他们,就只是为了攀附权贵?”
“是!”沈佳音有那么一瞬被他眼神刺痛,毫不避讳承认。
“如果你是来指责我贪慕虚荣,那就免开尊口。”刚应付完一场马球赛,沈佳音已经够累了,不想听这些烦心东西。
“马上科举了,你有时间不如多看几篇策论,少管闲事。”
不想再和他纠缠,沈佳音说完就迅速离开了。
说到科举,她把最重要的策论题泄露,用来吸引萧祈注意,这次大概不会再考\"中兴之本\"。周淮景念书就能念到探花郎,在朝堂沉浮了七年,他科举的卷子只会更得考官青眼。
朝堂的弯弯绕绕,周淮景知道的远比她多,他又是男子,能走得更高更远,但有一件事,她机缘巧合下知晓,是她做一切事情的底气。
都重生了,大家各凭本事!
周淮景看她毫不犹豫地走了,浅蓝身影逐渐走远,他心中涌着一股烦躁,他紧捏住拳。
他不想关注沈佳音,可沈佳音行事乖张,住在沈府,总能听到沈府奴仆议论起她的事。
萧祈、常乐公主,现在又把流落民间的皇长孙找到了,带来沈府,沈佳音真的不知道安分守己这几个字的含义。
他原是想告知沈佳音,新帝容不下萧祈,抓到他的把柄后,把和他来往的人尽数斩杀。
常乐公主在新帝登基后把持朝政,豢养私兵,她是要往谋反的路上走。
而沈佳音,与这些人靠拢,都是在往死路上走!
傍晚时分。
沈佳音坐在桌案前,准备翻几页书看,看到震纸下压着张泛黄的契书,她拿起看了几眼,是宴桢的卖身契。
沈佳音把院子外面的宴桢喊来,将契书给他,“这东西你收好,你是自由身。”
契书是瞒天过海,给宴桢一个进沈府的借口。
宴桢接过卖身契,捏住这张薄纸的指节泛白,星眸里闪动着屈辱。
他将契书整齐折起来,塞到袖中,对沈佳音扯出一个笑,“沈姐姐的手臂要不要换药?”
“不用。”沈佳音哪能真把宴桢当成侍从使唤。
她犯难,怎样能不让宴桢露面,又能从郑蕴那里挖出点宴桢的事。
正犯难起来,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爽朗铜铃声。
郑蕴还没进来,就先听到她得意笑声,“佳音真是厉害,在常乐公主手上讨得了赏赐。”
郑蕴整年都难得来一趟她房间,这两天来的频繁,属实让沈佳音意外。
不能让郑蕴见到宴桢,眼看洒在窗纸上的身影逐渐靠近门口,沈佳音忙指了指屏风旁边的柜子,“快躲到衣柜里去。”
宴桢没有动作,定定站在沈佳音身侧。
沈佳音忙催促他,“你快去,别让别人看到你。”
萧祈查出这孩子身份和永宁侯府有关,让宴桢在郑蕴面前露露脸,试探虚实。
沈佳音还想多和宴桢相处些时间,要是郑蕴真的认得,太早揭开了,反而不好。
宴桢抬起低垂的脑袋,眼里灼灼,“不止萧指挥使,有些事情我也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