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焱森,一时手足无措,但很快就循着本能搂住了那具哆嗦不止的身体。
“别怕,我在……我在……”
林焱森仿若好不容易抓住浮木的落水者,埋进他怀中失控大哭。狂烈的情绪打乱了呼吸,从嗓子里扯出了一声声急促破碎的喘息。
他赶忙捧住林焱森的脸,逼迫他抬起头正视自己,含着与目光一致的坚毅道:“林焱森,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和我。”
“我会保护你,你是安全的。”
僵硬的身躯随着一句句的安抚渐渐松了下来,林焱森凝望着眼前的人,爬满惶恐的眼瞳总算是清明了许多。
张修齐抚上那满是泪痕的脸庞,轻轻在额头落下一吻,“我们回床上去吧。”
待人躺好后,他仔细检查了一遍颈上的纱布,见一切无碍,这才放下心来。林焱森的呼吸虽然平稳了些,但仍旧笼罩于不安中,他只是一个轻微转身的动作,手腕就被一股冰凉的力量给攥住了。
“我没走,我只是去拿毛巾给你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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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人这才松手。
给人擦拭干净后,他摩挲着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庞,压下心头余悸,若无其事道:“快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现在不是让人直面问题的好时机,即便不祥的种子在他心底迅速抽芽疯长,也只能暂作不见。
“天很黑,我不想睡。”与平时撒娇耍赖的语气截然不同,这句带着浓重鼻音的拒绝裹挟了一股挣扎无果后的虚脱。
张修齐心神剧颤,大略琢磨出了什么来。只不过他实在愚笨,不知该从何开口,因此只能透过紧扣的十指,向对方传递自己的力量。
林焱森的脸上波澜不惊,直愣愣地望着他,淡漠又笃定地说:“阿齐,这是不是我的报应。”
“你他妈瞎说什么!”张修齐登时双目赤红,肝胆欲裂,语无伦次了起来,“躺医院躺傻你了是吧!你他妈再给我听到这种傻逼话,我、我……”
他说不出话来了。
不久前还处于崩溃状态的林焱森却出奇的平静,反而还安慰起他,“我下次不说了,你别生气。”
他百分之百证实了林焱森的不妥,当夜是前所未有的警惕,睁眼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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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他趁着林父林母过来探病时,悄悄溜出去把林焱森的情况告诉了主治医生。在主治医生的帮助下,当天下午就到精神科进行了详细的咨询和评估。
经过诊断,林焱森患上了急性应激障碍,说得轻巧些就是阴影,而专业解释就是在遭遇创伤事件的一个月内所出现的应激反应,常见症状有反复回忆创伤事件、情绪不稳定、陷入解离状态、睡眠障碍等等负面影响。如果不加理会,可能就会发展成完全性ptsd,出现更为严重的危险表现,譬如伤人、自残或自杀等。
现阶段的林焱森暂时没有偏激行为,但张修齐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向医生咨询了好久才舍得离开。
治疗的第一步,就是从外部环境开始。自那天起,张修齐每天都会订购一束鲜花摆在房中,每次都是不同花种、不同色系,摆放的位置也不会固定,目的是要给沉闷的环境增添一些活力。
此外,健康规律的作息有助于改善病人的消极情绪,因此他制定了一个日常作息表,每次吃完饭就拉着人下楼散步,吹吹风,撸撸猫;天黑了就会守在床边,陪着聊天,或玩游戏,或看综艺节目,或互相缓解,直到对方没有多余的精力胡思乱想,安然入睡。
无论何种治疗,最可怕的一环不是病情恶化,而是病人自我放弃。林焱森的情况不算严重,所以只需要定期进行心理辅导,但过程中免不了病人直面创伤的环节,张修齐为此都会在外头守着,见到人的第一时间便会趋前送上拥抱及鼓励。
“你今天真棒。”
“辛苦了,”
“恭喜你今天又进步了。”
他在这些天像一个不辞劳苦的卫兵,夜以继日戍守在城头,将那些趁夜作乱的流匪统统剿灭,不给它们为非作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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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庆幸的是林焱森在得知自己患病后,对此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虽然还是会在晚上偶有抑制不住的消极表现,但一见到张修齐那斗志昂扬的模样,便感觉自己瞬间找回了斗争的力量。
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战斗中,谁都没有弃甲投降,并肩作战的共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致。
林焱森在医院待了将近三个星期,终于迎来了出院的好消息。
虽然住的是豪华单间,但挡不住热爱社交的性子,因此在得知自己即将出院后,他便吩咐张修齐给他准备礼物,送给在这里结识的医护人员与朋友。
眼见到了饭点还在跟一位同样经营民宿的病友聊得不亦乐乎,张修齐实在忍无可忍,下楼将人拎了回来。
林焱森意兴阑珊地挑了挑餐盘上的东西,朝他露出一个哀求的眼神:“阿齐,你能不能给我叫份辣子鸡?”
“这些还不够你吃?”
“少了些烟火味。”
想来是真的恢复得很好,这不都开始嘴馋了。
张修齐嘴角微扬,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那你亲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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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焱森眼前一亮,立马凑到他唇上啜了一口,结束后满是期待,“那我多亲几下,是不是就能多叫几样?
张修齐笑得暧昧,不置可否。
林焱森主动捧起他的脸,接连报了好几道菜名。
啾——“炒肝。”
啾——“酥皮虾。”
啾——“糖醋里脊。”
啾——“酸辣土豆丝。”
他一脸玩味地询问道:“还有吗?”
林焱森想了一下,连忙补充:“再给我带杯‘茶事吉祥’的桂花乌龙,他们家的桂花冻最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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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记住了,等你出院了我们就去吃。”
“不是现在?”
“你现在还是病人,必须饮食清淡。”
“那你还让我亲你?”
张修齐歪头耸肩,勾起一抹促狭的笑。
林焱森怒抹嘴巴,瞪着人骂道:“无赖!”
他撑着床边微微后仰,故意朝对方舔舐上唇,下流得很。对面的人被他这么一耍,恨恨扎下一块豆腐,直到把食物吃完了也不肯正眼瞧他。
张修齐也不打扰他,就这样安静地坐在一旁,直到消息显示骑手即将抵达,他才下楼去取外卖。
重油重盐的食物碰不得,但一杯桂花乌龙还是可以满足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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