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电脑桌上。
我什麽时候睡着的?睡了多久?
我缓慢直起身,全身关节喀啦喀啦地发出抗议,顿觉自己是一枝刚从冷冻库拿出来的冰bang,不仅冻得还冒着白烟。
我抬眼一看,电脑早已自动休眠,手机也因电量过低而关机。
环顾四周,外头yan光倾泻入室,将小小的租屋处照得亮晃晃的——
太清楚了,一切都太清楚了。
我莫名觉得心慌,快步走向窗边,将窗帘全部拉上。
大概是动作太急,我蓦然一阵昏眩,眼前闪烁,赶紧扶住桌沿,好半晌才勉强恢复力气。
我拆了几块巧克力果腹,顺手从柜子里掏出一包泡面,正要拆封时脑海忽然响起丁仁风的声音。
——泡面可乐这种垃圾食物偶尔吃就好,别当正餐,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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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纠结半晌,最後还是把泡面丢回柜子,替手机接上电源後叫了一份热粥。
我绝对不是听那家伙的话……绝对不是。
我只是觉得想起他实在很糟心,连泡面都不想吃。
点完外送,我才注意到手机里躺了好几封未读讯息。
01:15a
「月季,睡了吗?我刚才从工作室离开。」
01:21a
「看来是睡了。祝好梦:」
01:23a
「我今天不会太早睡,如果你刚好看见讯息,随时可以打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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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0a
「我该睡了。今天是充实而快乐的一天。晚安。」
03:01a
「对了对了,白天我没有行程,要不要见一面?」
03:05a
「抱歉,我知道你要工作。我的意思是,如果有空的话,我们可以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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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晚安啦。」
懊悔在我心口凿出零星孔洞,但很快又被澎湃的喜悦填满,我忍不住低笑出声。
这麽形容裴恩珉,粉丝恐怕会生气,但我真的觉得……他好可ai,令人心脏快要化掉的那种可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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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不得马上打给他,但时间才刚过九点。
他那麽晚才睡,我看还是晚点再……才刚想到这,手机就突然震动起来。
是裴恩珉。
「早安,月季。」
他说,早上得先去趟健身房,问我下午想不想见一面。
「当然想……但你下午没事吗?」
「嗯,下午没事,晚上才有行程。你想不想去哪逛逛?」
「可以吗?」我惊喜地问。
「你想做什麽?下午茶、逛街,还是看电影?」
我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对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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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往这一年多来,没收过一束花、没有电影约会、没有一起逛过街,没见过彼此朋友,甚至连你家我都没去过……
「我什麽都可以——」我一顿,小心翼翼地问:「……说都可以的话,是不是有点讨厌?」
以前,爸妈最常问我和大姊的问题是:晚餐要吃什麽。
小时候我总傻傻地回答「都可以」,被摆过几次脸se後才知道,「都可以」是个令人生厌的回答——
「都可以是什麽?至少讲个方向啊!你这样我们很麻烦欸。」
长大一点後,我和姊换个方式问:「那你们想吃什麽?」
「我是在问你们,问我g麽?」妈不耐烦地答:「你们要吃什麽就说啊。快点!」
在那以後我学会了,无论好恶为何,都要努力先挤出几个答案——优柔寡断、模棱两可……全是惹人厌的忸怩作态。
幸好,这个问题很快就不属於我的负责范畴。妹和弟长大了,开始有自己喜恶,争先恐後抢着点餐,不再需要我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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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种哲学,就像一颗埋在心里的种子,随着我年纪增长破土ch0u芽。
「不会呀,只要你不介意交给我决定。」裴恩珉的声音拉回我的注意力。
「……去哪都很好。真的。」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不是优柔寡断也不是模棱两可。
他话里带笑,说不如等会见面再决定。
「好。」我捧着手机,低眉微笑。
我们约好一点半在工作室见,他会开车来接我。
「你如果先到的话就先上去等,不要在外面吹冷风。」他声音温柔,蕴含轻浅笑意:「待会见,月季。」
中午十二点,我算准时间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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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车上人很多,一路摇摇晃晃,晃得有点不舒服。
上了捷运好不容易有位置坐,但仍觉得整个人昏沉不已,沿路睡睡醒醒,甚至有点喘不过气。
我猜应该是因为天气。虽然出了太yan,但sh气很重,空气沉闷。
我买了附近知名的甜甜圈,拎着拐进小巷。
今天是平日,这条街巷没什麽人,只有零星几间商家开着,偶尔途经几个路人。
恰巧一个nv人踩着靴子,迎面大步走来。
擦身而过的瞬间,我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这瞬间我想起一个词:百分之九十八的平庸少nv。作家神小风这麽写自己。
「她们可能常常被称赞,但更多时候是批评,说她们太过自溺、矫情、小鼻子小眼睛,全是些肚脐眼思考:你以为你很伟大吗?她们疑惑了,不懂。只好闷着头继续一撞再撞,试图突破某些界线。但谁也没有说出那句话,谁也不愿意好心的开口说:其实什麽错也没有,你们不过,不过就只是平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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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将目光从那nv人身上移开,走进矮楼,按下通向五楼的电梯。
当我抬眼,恰好对上镜子里的自己。
灯光投下来,我发现自己的脸就像糊成一团的光影——
我无疑也是那百分之九十八。
我永远无法像刚才那个nv人一样,连穿过一条寻常巷弄,都能充满自信、昂首阔步。
「後来有人告诉我si心吧,一辈子都别想成为t那种nv孩:你相信你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是的,t不会露出像我这样,求不得又触不到,苦苦渴望变成另外一个人的狰狞。」
——不,不对。
我摇摇头,将这些杂念甩出脑海,低头摩娑自己手腕上的链子。
电梯门开了,我滑开密码锁,按下裴恩珉告诉我的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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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锁开了,我迎来新的世界。
所以我是不一样的。我对自己说。
都还没来得及脱外套,裴恩珉便打电话过来。
我笑着接起:「你到了?我下——」
「月季,你已经到了吗?」
「我刚到而已。怎麽了吗?」
「……没什麽。我刚从健身房离开,可能还要一阵子。抱歉,要请你等我一下。」
「没关系,我等你,路上小心。」
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他声音听起来没什麽jg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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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室内拖後,我坐在沙发上等待。
明明也没等多久,我却觉得度秒如年,什麽也做不了。
这里处处是裴恩珉的气息——
他用过的杯子就放在工作桌上,直播时指尖敲击的键盘就摆在那,手机支架立在面前,曾陪伴他度过无数日夜的椅子已有使用痕迹,扶手漆se微微斑驳。
我能想像他创作时轻轻摩娑扶手、坐着椅子转来转去的模样。
我就像穿进萤幕,走进他的世界,任他乾净木质的气息包围着我……
这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砰砰砰砰,有点紊乱,有点急促,像在x口轻轻挠痒,让我忍不住掩嘴轻咳。
我想起《小王子》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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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到幸福。」
即使他就在来见我的路上,我却已经开始想念他。
蓦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我吓了一跳,愕然地盯着门口。
是恩珉回来了?
不对,如果是他,为什麽要敲门?
「喂,裴——是我。」
&人的声音响起,隔着一扇门,她的声音遥远而模糊。
——喂,你为什麽不接电话?
——我知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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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记得我了?
我想起那些sao扰简讯,不禁渗出冷汗。
我下意识伸手握住手机,心脏怦怦乱跳,思绪揪成一团。
我该打给他吗?还是装作没人在?或乾脆先打给政厚哥……
又一阵敲门声。
「喂,你在里面吧?灯都还亮着。」她的语气不耐。
我站起身,放轻脚步,小心翼翼朝门口走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理智已经停止运作。
我一心只想凑近一点,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什麽,找裴恩珉又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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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根本忘了要害怕。
後来我想起这一刻,觉得世上所有事情发生以前,大概都是有迹可循的。
例如我的感冒。
例如红玫瑰与白玫瑰。
例如一直以来笼罩心头的不安。
又例如,大步朝我走来的那个nv人——
我伸出手,碰触到门把的前一秒,门锁发出清脆的开启声响。
然後,门开了。
见到我的瞬间,nv人明显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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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哪位?」她惊讶地问,手还停在半空中。
很快地,nv人似乎意识到什麽。
「噢——」她上下打量我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你就是裴的新nv友?」
看着那张漂亮jg致的脸,我竟觉得心情格外平静。
也许,我早知道会有这麽一天。
她是t、是我永远成为不了的百分之二、是x感明媚的王娇蕊、是永远的朱砂痣——
她是裴恩珉的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