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话落,底下那紧赶着来传话的人一脑子汗,硬着头皮道:
“少将军先去了供奉乔将军的灵堂,方才,和云二公子打起来了……”
*
此刻,灵堂外。
云二脸上顶着掌印,立在殿内,冷眼瞧着灵堂上供奉的画像。
那在萧璟走时,还好端端供着的画像,眼下却被泼了香灰,还未燃尽的几炷香,把画像戳出了好些个窟窿,火苗愈发的大,眼瞧着要将画像上人的脸都烧尽。
一旁的杜成若神情焦灼地跑了过去,徒手去摘着了火的画像。
竟拿手去捻灭火苗。
好在这火烧得不大,可犹是如此,她指尖也还是被烫出了火泡儿。
她并非养在深闺的娇弱女娘,一双手舞刀弄枪,这些年受过不知多少伤,此刻并不觉得烫出火泡儿有什么。
倒是那立在一旁的云二,双手紧攥成拳,怒目瞪视,不知是对着那攥着画像被火烧伤的手,还是对着那手握着的,画像上的人。
杜成若总算将火苗都弄灭,可那画像上的乔昀,脸却已被烧没了大半。
她瞧着手中损毁的画像,气怒抬首瞪向云二。
“你毁了次杜家设的灵堂还不够,如今在东宫也敢这般放肆,我看你真是活够了!”
她但凡入京,头一桩事便是来东宫里乔昀的灵堂祭拜,今遭也不例外。
哪曾想,人走到灵堂外,便瞧见这云二拎起牌位前供奉香火的那香炉,就砸向了乔昀的画像。
砸了画像不算,竟还要去砸那供奉着的牌位。
杜成若脸都白了,疾步冲了上去,扬手打了云二一耳光,拦下他砸那牌位,跟着忙去救那被香炉的灰烬污了的画像。
好不容易弄灭了火苗,杜成若看着被烧去脸的师父,眼眶微有些损,珍重地把画像抱在怀中,再看向云二的眼神,怒得几欲喷火。
云二迎着她视线,勾唇冷笑。
突地近前去,在她抱着画像,空不出手时,猛地一把将那供案上的牌位,砸翻在地。
杜成若呼吸都滞了瞬。
“你……”
她抱着画像,眼底都是怒火。
云二逼近她,几乎就要踩到牌位上。
顶着脸上的掌印,冲她笑:
“打啊,怎么不继续打了?”
那张肖似乔昀的脸,满是少年桀骜。
其实他和杜成若记忆里的乔昀,只是一张脸相似罢了。
乔昀是个极为端方严苛的长辈,在杜成若和萧璟这两个徒弟跟前,几乎从未笑过一次。
云二却是个极爱笑的性子。
从前每每笑着瞧她,眼里像有星光一般璨璨。
只是如今,这张脸上,虽仍带笑,望着她目光,却只有冷和怨恨,再无星光点点。
杜成若手微微地抖,不知怎的,有几分下不去手。
云二笑容更盛,那张绝艳的脸庞,勾着唇,带着嘲讽的冷。
“怎么?舍不得打这张脸?”
从前在西北杜家,她盛怒之下罚他,也万般珍视这张脸,不曾损毁分毫。
今日打了他一耳光,倒真是头一次。
杜成若没应声。
云二摸了摸自己的脸,声音带着恨,带着怨,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不甘心,以及极浓的憎恨。
一字一句道:“可我,真是恶心死了这张脸。”
话落,一脚踹开了地上乔昀的牌位。
眼见地上师父的牌位被踹开,砸在了一侧门沿上,杜成若猛地一把推向云二,力道极大。
云二明明能躲开,却由着她推,而后顺着她的力道,将脸砸向前头的供案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