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李铁柱早早起床,在院子里劈柴。
"哥,你起这么早啊?"招娣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
"嗯,"李铁柱擦了擦汗,"多劈点柴,冬天好用。"
其实他一夜没怎么睡。
前世特种兵的经历让他养成了浅眠的习惯,更何况这个家实在太穷了,连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
"哥,我去烧火。"招娣懂事地抱起柴火往厨房走。
李铁柱看着妹妹瘦弱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
十五岁的女孩,本该在学校读书,却因为家里穷,早早承担起家务。
不一会儿,盼娣和来娣也起来了。
三个女孩挤在厨房里,把昨晚剩下的兔肉热上。
肉香很快飘出,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真香啊!"来娣吸着鼻子,眼巴巴地盯着锅。
李铁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小馋猫,等会儿多吃点。"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铁柱在家吗?"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
李铁柱皱眉,放下斧头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三个中年男人,都是村里的邻居。
"哟,铁柱,听说你打到兔子了?"
为首的赵大牛笑眯眯地问,眼睛却直往院里瞟。
李铁柱挡在门口:"有事?"
"这不,闻着香味过来的。"
赵大牛搓着手,"听说你昨晚打到兔子了?咱们乡里乡亲的,是不是也该"
"肉不多,只够家里人吃。"李铁柱直截了当地说。
赵大牛脸色一沉:"铁柱,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以前你家困难的时候,咱们可没少帮忙。"
"就是,"
另一个村民帮腔,"你昨晚跑去知青送肉,我们可都听说了。给外人送肉,不顾自己乡亲,这算怎么回事?"
“乡亲?”
李铁柱冷笑:"去年冬天来娣冻伤,我去借柴火,你们谁开门了?"
三人一时语塞。
"这样吧,"
李铁柱缓和了语气,"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下次打到野猪,会给全村分肉。兔子太小,实在不够分。"
"野猪?"
赵大牛嗤笑一声,"就凭你?捡了两只兔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铁柱啊,"
另一个村民阴阳怪气地说,"你这个就不对了,不想分肉就直说,野猪这玩意儿是你能打得了的吗?"
“打不打得了关你们什么事。”
李铁柱不置可否:"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吃饭了。"
三人悻悻地转身离开,边走边嘀咕:"神气什么"
"看他能得意几天"
"早晚还得变回傻子"
关上门,李铁柱深吸一口气。
"哥,谁啊?"盼娣从厨房探出头。
"没事,"李铁柱拍了怕手,"来,吃饭。"
……
早饭过后,李铁柱看着三个妹妹收拾碗筷,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两只野兔只能解一时之需,要想彻底改变家里的困境,必须搞到更大的猎物。
"爹,去野猪沟打猎了,今天准备打个大的。"
李铁柱直接说道。
“铁柱你……真要打野猪?”
李大山放下旱烟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现在打猎有规定"
"什么规定?"李铁柱皱眉。
"公社去年下了文件,打到大型猎物要上交七成。"
李大山叹了口气,"剩下的三成还得按工分分配。"
李铁柱心头一沉。这意味着即使他打到野猪,家里也分不到多少肉。
"就没有例外?"
李大山摇摇头:"除非有特殊批准。"
"谁能批准?"
"公社赵副书记管这事。"李大山犹豫了一下,"但他不太好说话。"
李铁柱眼睛一亮:"赵卫国?"
"你认识他?"李大山惊讶地看着儿子。
"听说过。"李铁柱含糊其辞。
前世记忆中,赵德海是个务实派,后来在改革开放中表现突出。
王秀芬担忧地拉住儿子的手:"铁柱,别去冒险了,咱们现在有肉吃已经很好了"
"娘,您放心。"李铁柱拍拍母亲的手,"我有分寸。"
他起身从墙上取下那件补丁最少的褂子穿上:"我去趟公社。"
"现在?"李大山惊讶地问。
"趁热打铁。"李铁柱系好扣子,"爹,赵副书记平时在哪办公?"
"公社大院东边那排平房,门口有棵大槐树的就是。"
……
河湾村公社坐落在村子中央,是一排砖瓦房,比周围的茅草屋气派多了。
李铁柱大步流星地穿过晒谷场,几个早起的村民惊讶地看着他。
"那不是傻柱吗?大清早的来公社干啥?"
李铁柱充耳不闻,径直走入公社。
他找到挂着"副书记办公室"牌子的门前,轻轻敲了敲。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推开门,赵卫国正伏在桌前批改文件。
这位公社副书记四十出头,国字脸,浓眉大眼。
左脸颊有道疤,据说是年轻时打猎留下的。
"赵书记。"李铁柱站得笔直。
赵卫国抬头,看清来人后眉毛一挑:"李铁柱?"
他放下钢笔,"有事?"
"想跟您谈笔买卖。"
李铁柱直视赵卫国的眼睛,"关于打猎的。"
赵卫国眯起眼睛,示意他坐下:"听说你不傻了?还打了兔子?"
"嗯。"
李铁柱没坐,依然站着,"赵书记,我想组织个打猎队去野猪沟,希望能得到您的一些帮助。"
"野猪沟?"
赵卫国猛地站起来,"你疯了?那地方连老猎户都不敢去!"
“这年头收成太差,不少人饿肚子。”
李铁柱不慌不忙:"如果去野猪沟狩猎,能大幅缓解生产队的粮食问题。"
"李铁柱,你以为打猎是过家家?”
赵卫国连连摇头:“去年刘猎户带着儿子去野猪沟,结果呢?”
“儿子被野猪顶穿了肚子,他自己也断了条腿!"
"我知道危险。"
李铁柱声音平静,"但我有把握。"
"把握?"
赵卫国嗤笑一声,"就凭你?一个刚'不傻'的年轻人?"
李铁柱没说话,缓缓从腰间抽出那把军刀,放在桌上。
赵卫国仔细端详,那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这是军刀?哪来的?"
"沟里遇到的军人看我身手不错,把它送给了我。"
“哦?”
赵卫国皱眉,抬头看向李铁柱:"真有这事?"
李铁柱简短回答,"赵书记,我不是空口说白话。"
说罢,他拿起军刀走到窗前。
窗外十米开外有棵老槐树,树干上爬着几只知了。
"赵书记,看好了。"
话音刚落,李铁柱手腕一抖,军刀脱手而出。
划出一道银光,"哆"的一声钉在树干上,正中一只知了。
赵卫国倒吸一口凉气,快步走到窗前。
那只知了被军刀钉在树上,还在挣扎。
"这"
赵卫国转头看向李铁柱,眼中满是震惊,"你什么时候练的这手?"
李铁柱笑而不答。
前世的特种兵记忆让他对这种投掷技术驾轻就熟,但他没法解释。
"赵书记,现在您信了吗?"
赵卫国走回桌前坐下,手指敲着桌面,陷入沉思。
半晌,他抬头:"你到我这来,具体需要什么帮助?"
“我现在缺少狩猎用的武器。”
李铁柱立刻回答:“我希望能支援一些兽夹、弓箭,最好……有猎枪。”
"猎枪不可能。"
赵卫国摇头,"公社就两把,都在民兵队。兽夹和弓箭倒是可以给你几套。"
李铁柱点头:"也行。"
赵卫国站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盒,打开后是三个锈迹斑斑的兽夹,以及一个枪头:
"放了几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他又从墙上取下一把长弓和一捆箭:"这是去年县里发的,没人会用,一直放着。"
李铁柱检查了一下装备,兽夹与枪头虽然生锈但结构完好,弓箭的弦有些松弛,但勉强能用。
"打到猎物后分配比例呢?"
李铁柱直截了当地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赵卫国摸着下巴的胡茬:"按规定,打到大型猎物要上交七成"
"太少了。"
李铁柱打断他,"野猪沟危险,这个比例没人愿意去。"
"那你想要多少?"
"五五分成。"
李铁柱直视赵卫国的眼睛,"而且我要优先挑选部位。"
赵卫国皱眉:"这不合规矩"
"赵书记,"
李铁柱压低声音,"您也知道,现在公社的粮食紧张。如果能多打些野味,不仅能改善村民生活,对您的工作也是加分项。"
这句话戳中了赵卫国的软肋。
作为副书记,他一直在想办法提高公社的生产指标。
"好吧。"
赵卫国终于松口,"但有个条件——打到的猎物,必须公开分配,让全村人都看到。"
李铁柱明白这是赵卫国在为自己树立威信,点头同意:"没问题。"
"记住,"
赵卫国严肃地说,"安全第一。如果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撤退。我可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野猪沟。"
"明白。"
李铁柱咧嘴一笑。
赵卫国看着李铁柱,突然压低声音:"李铁柱,我很好奇你以前真是个傻子?"
李铁柱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平静地回答:
"赵书记,有些事说不清楚。也许是老天开眼,看我们家太苦了,让我一下子聪明了过来。"
赵卫国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大笑:"好一个老天开眼!行,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
与此同时。
会计刘二狗正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在村道上,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民兵。
他脸上的横肉随着步伐一颤一颤,八字胡下那张嘴不停地咒骂着。
"操他娘的傻柱!敢打断老子的腿!"
刘二狗吐了口浓痰,拐杖重重戳在泥地上,"今天非得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刘哥,听说那傻子突然开窍了?"
一个民兵凑上前,递上根烟。
刘二狗接过烟,就着对方递来的火柴点燃,狠狠吸了一口:
"开个屁的窍!八成是撞邪了!"
他眯起三角眼,"听说昨晚还他妈给那沪上妞送兔肉,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今天,老子必须得教教他这河湾村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