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峡谷营地向北三里的一处木屋据守点,仅有二十余人把守,眼下已死伤过半。
残存者死命抵抗,但眼神之中满是恐惧和慌乱,不是他们怯懦,而是真的被杀怕了。
此刻敌人已攻破外围,火把照亮夜空,屋瓦之上皆是蛮兵身影。
“守不住了!”
“百户早死了!咱们没人来了!”
“撤退!快撤——”
“住口!”
副哨长咬牙切齿的怒斥着,挥刀斩下一名敌兵,“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那些蛮子可是要吃人的,他们口口声声唤我们为两脚羊,难道你们想变成他们的军粮吗?!”
他的声音鼓舞了士气,众人都为之一颤,抱着以死相搏的打算。
然而就在这绝望之际。
只见一道人影从丛林中窜了出来。
身披甲胄手持横刀,神色中尽是凛冽。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顾文清。
他没有多言便直接朝着敌阵冲去,浑身都是杀意。
只身一人,却勇猛无比,短短几息的时间,他竟活生生地从敌军包围之中杀出了一条生路。
顾文清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一边高声呵斥道:“我是新来的百户,朝廷援军马上就到,兄弟们随着我杀回去!”
原本已经抱着逼死决心的众人看着顾文清孤身一人杀的敌军溃散而逃,都是心头一颤,再度燃起了求生的意志。
“朝廷的援军到了,杀啊!”
“奶奶的,这些蛮子杀了我们多少兄弟,弄死他们!”
敌首看着凶猛无比的顾文清顿时心头一惊,没想到这寒鸦峡谷之中还有如此勇猛之人。
“少将军,这小子骁勇善战,一个人已经杀了我们好些兄弟了,而且他敢孤身入军恐怕真的有援军,我们还是先撤吧!”
“不错,寒鸦谷迟早是我们的,不能阴沟里翻船啊,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
为首一个气宇轩昂,满脸胡虬的男子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不甘心,不过还是用力拽回了脚下的骏马。
“撤!”
随着蛮子们的撤退,众人看着站在血泊中的顾文清,神色中尽是惊骇。
“他……真把他们吓退了?”
“一个人……杀出去一个口子?”
“他不是疯子,他是……真的不怕死啊。”
副哨快步上前,眼圈泛红:“百户……若你再晚一刻,我们就……全死了。”
顾文清喘着粗气,握着刀的手还在颤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日后要死也是我死在你们前面。”
……
寒鸦峡谷营地。
此刻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死死的盯着前方,仿佛随时准备射出手中的弓箭。
他们都没想到那个才来上任的百户刚才竟然就那么一人一骑杀出去增援了。
“你说他们能活着回来吗?一个人去增援,不是去送死吗?”
“少废话,好好守着就行,要是他们死了,那我们说什么也要守住!”
然而就在众人心都悬着的时候,远方突然出现了一支人马,为首的正是满身血迹的顾文清。
“是,是百户大人带着兄弟们回来了!”
“快,打开大门,出去接人!”
众人顿时惊喜不已,连忙出去迎接。
此刻所有人看向顾文清,不过再没有了丝毫的小觑,取而代之的都是敬重,那些刚刚被救下来的兄弟更是满脸感激。
要是没有刚才顾文清深入险境,他们现在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顾文清也知道,自己这第一战虽然没有取得什么大胜,不过已经获得了人心,而人心则是军队之中最为重要的。
他环视众人,这些人大多盔甲上都是血迹和刀痕。
有人断了胳膊,有人拄着拐杖,还有几个甚至得靠人搀扶。
真正能站得笔直、精神尚可的,最多不超过三十个。
而其中看起来像有实战经验、身子瞧上去还算硬朗的,不过二十来人。
他沉了口气,这才开口道:“兄弟们,从今日起,我是你们的新百户。”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朝廷没有派援军,也没有送来军饷,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但今日我要说清楚,我不是来等死的,也不是来陪葬的。”
说到这里,他目光锋利如刀的扫过全场,语气中多了几分郑重:“谁不想活命?谁不想吃饱穿暖?”
“但等不到朝廷的粮草,等不到调防的命令,我们就得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兄弟,就算是死,也是老子死在你们前面!”
如果是之前说出这番话,众人可能还会嗤之以鼻。
可是有了刚才的事情,所有人都挺直了身子,眼神之中都燃烧起了希望的火焰。
顾文清环视四周,忽然拔出腰间佩刀,插入泥地,喝道:“匈奴人知道我们没有援军很快还会再来,想要活命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
“从今天开始,咱们重整营地!”
“能动的,全归我调遣。”
“不能动的,也不能躺着等死!”
听到顾文清这话,一个老兵皱眉开口问道:“你想怎么做?”
“你叫什么名字?”
“冯子厚,原是辅兵营校尉,调来此处两年。”
“从今天其,所有人分成三拨。”
顾文清大手一挥,高声开口喊道:“第一拨,二十名精壮之人,我亲自带,操练、布防、巡营、设哨。”
“你们是守这峡谷最坚实的盾。”
“第二拨,手脚不全但头脑清醒者,制作粪箭、火罐、陷阱、竹枪等器械,日夜不停。”
“第三拨,卧病者与年迈者……割草、晒粮、熬药、喂伤兵。”
“只要还能站起来做事,就不算是废人,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些人虽然早就把半条腿迈进鬼门关了,可谁又不想活下去?
顾文清的到来,让他们重新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整个军营有条不紊的照着顾文清的部署开始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