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津嗣走了。
应该说是芮宁把他赶走了。
她知道,23岁的周津嗣不会反驳她的任何决定。
所以即使他满脸眷恋,却还是因为她开口而主动离开这间公寓。
至于他要去哪里,芮宁逼着自己不要去想。
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
何况他本就不属于这里,迟早会离开。
因他突然出现造成的震撼让芮宁一夜无眠。
熬到天亮她索性起床,决定回婚房拿回所有的东西。
吃过早饭后出门,刚出电梯就见两个女孩子红着脸在门口张望。
芮宁默默从她们身边经过,听其中一人在说,“天!这么帅一男的还会失恋,哪个女的这么残忍啊?”
另一个问,“你怎么知道他失恋?”
“一大早坐在小区楼下发呆,不就是等了一夜没等到人吗?你说,我要不要上去安慰一下?”
“那你去啊,这么帅,如果你能趁虚而入,我就拜你为师。”
无意听到人聊天内容,芮宁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绕过两人跑了出去。
果然,树下的长椅上,周津嗣正低着头坐着。
看到这一幕芮宁没忍住,走到他面前质问,“为什么还在这里?”
听到声音,周津嗣坐直身体,缓缓抬头。
毕竟年轻,一夜未睡后俊脸上冒了些青色胡渣,这几分落拓让他增添了些不符合年龄的性感。
“你怎么出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哑,看到她,他总是不自觉地扯开笑容。
芮宁以前总觉得,只要看到他的笑,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他替她顶着。
但此时看着他这一抹笑,再看到手里还拿着她给他的那瓶水,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周津嗣见她不说话,只好主动回答她的问题,“也许回不去了,不知道去哪儿,就在这坐着。”
说话的时候他还是温柔地看着她,即使脸上难掩倦色,即使衬衫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可依然不减一丝魅力。
面对这样的周津嗣,芮宁做不到十分狠心。
“如果真的回不去,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周津嗣如实回答,“暂时还不知道。”
从昨天到现在,他经历初见她的惊喜,到接受两人分道扬镳的事实,才堪堪从打击中回神,还没来得及想以后的事。
芮宁却比他考虑得更现实,这个社会没有身份证明,就是黑户,别说找不到工作,就连基本生活都成问题。
她想了几秒,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他,“这张卡里有一千万,你当初给我买公寓花了七百万,现在公寓升值,我按照市值算给你。有了这笔钱,至少现阶段生活不会有问题了。”
“我再落魄也不会要女人的钱。”
周津嗣没有接。
芮宁声音冷淡,“你落不落魄和我无关,这笔钱是我还给你的,这样我也不欠你什么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把卡扔到他怀里,转身离开。
她走了几步,见周津嗣没追上来,悄悄松了口气。
这意味着他接受这笔钱了。
她也不需要因为“见死不救”而觉得内疚。
-
芮宁离开后直接去了墅园婚房。
保姆见她推着行李箱回来,以为她终于回心转意,笑着上前要帮她拿行李,嘴里还念叨,
“本来嘛,夫妻吵架哪能分开这么久的,感情都要生疏了,回来就好啊。”
芮宁稍稍退开,朝她笑了笑,“我和他离婚了,今天是来拿东西的。”
保姆愣在原地。
“我已经和他说过了,我先上楼。”
芮宁解释了一句,朝她点点头,径自往里面走。
她回了卧室拿走了几件最喜欢的当季衣物和配饰,还有她最珍爱的大提琴。
她抚摸着琴弦,想到自从嫁给周津嗣后,周夫人不让她工作,她弹琴能有人欣赏的时候竟然是每次周夫人宴客的时候。
每当那时,她就会被当作吉祥物一样被周夫人拿出来炫耀。
她自嘲地笑了笑,至少以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除此之外她还带走了一样东西,那个由碎片粘合而成的陶人。
收拾好,保姆帮她把东西放进后备箱,结束后芮宁递给她一个红包,“苏姨,这些年辛苦你了,我也没什么能给你,这是一点心意。”
保姆连连摆手,“少夫人你平时已经对我很好了,工资高,假期多,还经常送我东西,我那些姐妹都羡慕我能遇到这么好的雇主。”
芮宁笑着把信封塞她手里,“收着吧,以后也没有机会了。另外剩下的那些东西,你看着是帮我捐了还是扔了,都随你。”
保姆拿着红包,有些哽咽。
芮宁坐上网约车,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这栋住了五年的别墅。
回去的路上又下起了雨,看着车窗外的雨幕,她心情反而很平静。
就让这场雨当作和过往告别的礼物吧。
车子一路开到了公寓楼下,停好后,司机先一步帮她拿出行李和琴盒。
她下车,拿着东西正准备往里走,转身之际却发现了浑身湿透靠大理石柱玩着打火机的男人。
啪嗒的声音配合着雨声还挺有节奏,芮宁心里却升起一股无名火,她放开手里的东西,直接冲到他面前,“周津嗣,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津嗣没想到她会现在回来,被雨水沾湿的发丝落下一滴水,正好滴进眼睛里。
他闭了闭眼,怕眼前是幻想,一把抱住眼前的人,就好像这样她就不会消失了。
芮宁挣扎。
周津嗣收紧双臂,然后低声说,“宁宁,我两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好饿。”
又在装可怜,手段趋同于昨天的口渴。
芮宁无动于衷,“我给你的卡足够你去吃山珍海味。”
“我浑身湿透了,餐厅会嫌弃不让我进。”
芮宁扭了下被他抱紧的身体,“你可以先去找个地方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没有身份证,酒店也不会让我进去。”
芮宁,“……”
她沉默,周津嗣便得寸进尺,“我可以去楼上洗个澡吗?”
芮宁很想拒绝,但此时周津嗣太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
想起曾经他对自己的好,她心软了。
-
两人又一起回了公寓。
芮宁推着行李箱直接回了卧室,留周津嗣一个人站在客厅。
意思很明显。
自便,洗完澡走人。
周津嗣苦笑地挠了挠湿发,去了浴室。
等洗完,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他腰间仅围着一条浴巾出来。
芮宁卧室门还关着,他走过去敲门。
里面传来声音,“你自己把衣服洗了烘干,等能穿了你就走。”
周津嗣站在门外,安静了几秒说,“宁宁,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里面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
然后卧室门被打开,“什么事?”
芮宁刚开口,就被眼前一副香艳身体直接挡住了视线。
188的身高,宽肩薄肌,皮肤冷白到有几处粉红痕迹都清晰可见,喉结因吞咽而上下滑动,湿发上的水滴落下,经流过性感锁骨,落入六块腹肌之中。
还没反应过来的芮宁已经先一步红了脸。
直到周津嗣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她才猛地转身,大声斥责,“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这不是有浴巾吗?
周津嗣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你又不是没看。?”
一看她脸红到了脖子根儿,他又不忍心了,解释,“衣服在洗衣机里,我的衣服都被你扔了,能穿的只有这个。”
合着还是她不对了?
芮宁暗暗吐槽了一句,去床边拿了一条薄毯扔在他头上。
周津嗣有些好笑地扯下来盖在身上,“满意了?”
芮宁白了他一眼,“要说什么?”
周津嗣拉着她在餐桌旁坐下,把之前她给他的那张卡递到她面前。
芮宁皱眉,“什么意思?”
“如果我回不去,我会自己想办法挣钱。这房子本就是你的二十岁生日礼物,没道理隔了六年我再把它要回来。”
芮宁要说话,周津嗣修长手指抵住她的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收这张卡的,我没那么无耻。”
周津嗣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如果暂时做不到他就不会说。
可那是以前,他至少是周家少爷。
现在,他总不能光明正大顶着周津嗣的名号在外面行事吧?
“那你住哪儿?”
芮宁问出这句话就有点后悔了,因为周津嗣用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漾着笑意无声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