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请几个无名小辈?元城主还真是看得起他们。
方问心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暗自猜测元城主这么做的目的。
一是试探他们对元城人口失踪案知道多少;二嘛,可能是想摸清楚他们这些外来客的深浅。
当真是一举两得的好法子。
他不动声色的想着,抬步跟领路的仆人前去赴宴。
此时天色尚明,昨夜未能看清的城主府一片花团锦簇,飞檐长廊,雕廊画栋,假山水榭,遥相呼应,五步一景,整个城主府美景如画,引人入胜。
方问心不由感慨道:“城主闲情雅致,巧思惊人。”
带路仆人笑着摇摇头:“我们城主原是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的,是为了让出生江南的夫人一解思乡之情,才特意改成了这样。”
原来是爱屋及乌。
“那城主和夫人的感情定是极好的。”关于城主夫妇伉俪情深的事他也听说过,只是在听说了白云山庄可能操控舆论的事后对此并没有上心,如今看来,传言亦有几分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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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会客的厅堂,方问心发现自己竟是师兄弟里最晚到的那个,此时只得入座最下手。
方问心落座后没多久,城主夫妇便款款而来,见他们站起相迎,城主拱手回礼:“只是一顿家常便饭,还望各位少侠不要嫌弃。”
“城主客气了。”既然是宴请,他们做客人的总不好空手去,几个师弟初出茅庐,还不懂人情世故,全靠周元一人准备,他掏出自己准备好的礼物,“这些都是我端州独有的药材,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元城主什么没见过?他们也送不出什么贵重的物件,便送了些端州买的珍惜药材,这礼物虽说不上太出挑,但绝对过得去。
“何必如此破费?”元城主客气道,却没有拒绝,待身后的仆人收走礼盒,他继续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昨夜你的剑既断了,不如宴后来我家剑冢挑一柄新剑?”
听到这话,方问心心头猛然一跳,朝周元看去。
什么?周元的剑断了?那他今日不拿剑只是单纯因为无剑可用,而非蔑视于自己?
而且剑客的剑断了,犹如断了两条手臂。
方问心也是个剑客,想到此处不由得有几分怜悯,白天被他拿树枝碾压的怨恨消了些许。
周元一愣,正要推脱,厅外传来一阵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父亲竟要开剑冢了?我怎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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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众人纷纷侧目而去,只见一少女身着一身淡雅裙装,长发半挽,俏脸略施粉黛,这样随意而不简单的打扮却恰到好处的衬出她如出水芙蓉般的清丽。
“追忆,”城主无奈而宠溺的唤了一声,向他们介绍道:“这是小女元追忆。”
原来是江湖传闻里美貌能跟白云山庄摘星小姐相提并论的女侠,也就是元城主的女儿,元追忆。
少女甜甜应了,对在座的人一一行礼:“父亲,母亲,诸位少侠,追忆来迟了,还请莫要怪罪。”
他们几人一一与元小姐见礼。
听到周元的名字,元小姐眼睛亮了亮,好奇地多看了他几眼:“可是千钧剑周元周大侠?”
“正是。”
“久仰周大侠大名。”
“不敢当。”
元小姐轻咦一声,看看他又转头去看看元城主:“母亲,您看周大侠可面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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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夫人随着元小姐的视线看去,笑道:“子岱,这位少侠竟与你有几分相似呢。”
子岱是元城主的表字,他闻言也多看了周元几眼:“与我像吗?”
一时间他们这边几师兄弟也好奇地看来看去,方问心倒是不疑惑,有血缘关系的人能不像吗?更何况外甥似舅,很正常。只是不知城主一家提这个是有意还是无意?周元又是怎么想的呢?他若是想认这门亲戚,早便认了。
他想着,蹙眉朝周元望去。
城主又问:“说来,周少侠出生何处?”
周元一愣,他不想主动认亲,但也没想过要遮遮掩掩,坦然道:“我自幼父母双亡,父亲名为周一叶,母亲名为元海华。”
“元海华!”元城主听到周一叶这名字时便满脸惊讶,最后更是和周元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砰——”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元城主倏然站起,摔了酒杯也浑然不觉。
他往周元那儿走了几步,举起手似是想摸摸他,又放下,这个儒雅有风度的男人竟有几分无措:“元海华乃是家姐,昨日我见到你脖子上的玉戒时便有所察觉,没想到……真是先祖保佑,竟叫我找到了姐姐留下的骨血!怪不得我昨夜见你就很有几分亲切之感,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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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城主……”
“怎的还叫我城主?”元城主发现周元面色并不特别意外,似是早知如此一般,他也冷静下来,问道:“你可知你身世?”
周元点点头,他从不说谎。
“那怎不早日来找我?我还以为你同姐姐、姐夫一起……这么多年,你是怎么长大的?”城主语带急切。
方问心不乐意了:我爹对你外甥比他这个亲儿子还亲呢,怎么说得像他吃了多少苦似的?
“炼心门的掌门师父一手将我带大,也将我的身世悉数告知了我,只是、只是我怕影响舅舅你的生活……”
听他改了口,元城主不再追问,拍了拍他的肩膀:“改日我得登门拜谢炼心门的掌门才是,多谢他替我教养你长大。”
事情发展得突然又迅速,看得师兄弟几人目瞪口呆,而那边的城主一家已经跟大师兄其乐融融了。
元小姐更是一口一个元哥哥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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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认亲后,周元已经坐到城主旁边了。
城主夫人怕冷待了他们,跟他们几人搭话,无非就是问问祖籍何方、年龄几何、志向如何、可有婚配?
城主夫人似乎特别中意方问心,多跟他说了几句,尤其得知他母亲早亡后,还问起了他的生辰八字。
“母亲!”惹得元小姐羞红了脸。
听得元城主都连忙打断:“茹儿,我们追忆还小……”
“我也没说现在就嫁了她,这夫婿不得仔细相看慢慢考察吗?总不能跟那些武夫般摆什么比武招亲吧?那我可不依!”江南出生的城主夫人出乎意料的飒爽,义正言辞地说完后继续问方问心:“方少侠可有想过入赘?”
方问心第一次遭遇如此情形,有些尴尬:“我……”
周元见状为他解围:“师弟乃掌门师父唯一血亲,未来定是要继承门楣的,恐怕不能如舅母的愿入赘了。”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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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周元的话,方问心定定地看了他几眼:周元真觉得未来会是自己继承师门衣钵吗?那他还挺识相的……
得了一向诚恳的周元这句话,他的气消得七七八八,还大发慈悲的决定给他未来门派第一长老的职位,作为一门之主,当然得善用良材。
饭后,元城主要带周元去给他父母的牌位上香,师兄弟几人自觉回小院儿休息。
周元在元家祠堂里给父母上完香,元城主再次邀请他进家族剑冢,挑一柄趁手的武器。
舅舅再三相邀,周元不再拒绝,跟城主进了祠堂后的剑冢。
说是剑冢,其实是兵器库,元家历代收集的神兵利器都在此处。
“好锋利的气息!”
甫一进入剑冢,周元的皮肤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甚至感觉到一丝疼痛,那正是数百神兵汇聚而成的金戈锐气。
剑冢不大,摆满了形形色色的武器,看得周元眼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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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为何这里要叫剑冢?”元城主问道,他也不指望周元回答,径直走向一块石碑,“来,把玉戒放在这里。”
周元定睛一看,那石碑伫在剑冢中心,上面用劲瘦有力的字体书写了“藏剑阁”几个大字。
他依城主的话将脖子上的玉戒取下,放进城主所指的藏字那一点中,严缝丝合,浑然天成,再轻轻一按,那石碑便轰然作响,缓缓向下移动,露出一把插在翠绿玉石间的剑。
那剑通体漆黑,样式简朴,剑身幽光闪过,杀伐之气竟压过了这一室的兵器,令它们黯然失色。
城主感叹道:“终于叫我见到这把剑了。”
“拔出来它便是你的。”
周元回过神,连连摆手:“这,我始终是外姓人,恐怕不能拿这样贵重的剑。”
“你是我的外甥,你没资格,谁还有资格?”元城主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再说,我与你妹妹都是修的长枪之术,配这把剑那才叫暴殄天物。”
“你祖父母,和母亲在天之灵,想必也希望看到我元家血脉能驾驭这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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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主的再三劝说下,周元终于出手,握住那把剑的剑柄,那剑柄入手冰凉沁骨,不似铁,更似一块冰。
他观剑与玉石严缝丝合的长在一起,不敢用全力,生怕自己把它掰断了,出乎意料的是,这剑一下就被他抽出来了,如同利剑出鞘一样顺利。
“铮!”
剑刚一出世,便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
周元原来的千钧剑是特制的,比一般的剑要重上一些,不料这一把比他之前那把还要重。
他天生神力,幼时便有扛鼎之能,长大后不论剑法,光是一把子力气就能一剑破万会,否则也不会得个“千钧剑”的名头。
可这把剑,哪怕是他都得气沉丹田,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握剑的手臂上。
“好剑!”他在空中挽了两个剑花,紧接着来了一招长虹贯日,只见他舞得越来越快,一开始的滞涩之意渐渐消弭,只剩一片剑影。
一把剑耍得虎虎生风,威势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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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千钧剑,好大的威势。”元城主抚掌赞道。
周元耍完一套剑,竟累得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两人出了剑冢,周元提出要把元家传家玉戒交还给元城主,可元城主却不收:“父亲既然给了姐姐就是姐姐的,姐姐再传给你,那便是你的,不必如此。”
反正,那玉戒终归会回到他手中。
元城主望着自己外甥远走的身影,暗暗想道,他转身来到一处暗室,一道银光闪过,一把长刀堪堪滑过他耳畔:“元城主,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耽误教主的大业可是重罪。”
“我身为一城之主,遇到恶事,当然得拿出态度,”元城主挥开他的刀,目光直直地对上眼前带鬼面具的男人,“要怪就怪你自己行事不慎。”
鬼面具听到这话,握刀的手臂青筋猛然一突,浑身爆出一股骇人气势。
元城主却面色不改,甚至嘴角还有淡淡笑意:“不过,我有办法帮你将功抵过,只需要你帮我个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