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闹了近一宿,但十几年如一日早起练武的惯性还是让师兄弟几人第二天都起了个大早。
城主给他们安置在一间小院儿里,不必担心打扰到府上其他人,此时正方便了他们晨练。
一时间小院儿里剑声铿锵。
周元看师弟们的剑你来我往的耍得精彩,难免手痒,可想到自己断成两截的剑,只能暗叹一口气,在原地慢悠悠地打起拳来。
炼心门是个以剑为主的门派,当然拳脚功夫也是有的,大多作为入门基础学习。
周元练了一会儿,就注意到丁卯的剑招间略有几分不和谐之感,他捡起一截枯枝和丁卯对了对招。
曲曲枯枝竟也能和寒光利器打得有来有回,不落下风。
得到大师兄的指点,天赋本就不低的丁卯瞬间明悟,拱手谢道:“多谢大师兄指教。”
师门中历来有前辈指点后辈的传统,甚至只要你剑术过人,想指点前辈也不是不行。
作为这一辈的佼佼者的周元,一直以来都是他指点别人的份,只是他拿根枯枝当剑使的样子实在不成体统——在方问心看来,这多少有点瞧不起人的意思在了,他周元又不是师父、师叔,大家都是学了十几年剑的人,就算剑法确实存在差距,但差距能有多大?何至于用一柄枯枝来跟他们比划?简直是在藐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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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场的只有方问心是这么想的,他咽不下这口气,主动邀战:“师兄,与我过几招?”
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和动作却不容拒绝,他一剑刺去,只见寒光一闪,周元下意识横剑接招,枯枝哪经得住利剑之气,登时断成两端。
方问心挽了个剑花收剑,压下想要翘起的嘴角,温声劝道:“师兄不如拿千钧剑与我一战?”
看起来好像真的很想跟师兄切磋似的。
“不必。”周元的意思是断剑不必拿出来,听在方问心耳朵里就成了:对付你还不必用千钧剑。
说着折下一节带叶的青枝。
见他仍以枝充剑,对自己竖剑起势,方问心恼怒得咬紧后牙,轻哼一声,欺身而上。
那青枝极韧极软,每每与他剑锋相交又极快地滑开,同时化解掉他的剑招和内劲,犹如打在棉花上一般,不得其法,只能化主动为被动,跟着对方的剑势过招。
短短几招,方问心就看出了两人剑术之间的差距比两年前更大了,比他想象中更大,大到他预感这辈子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对方的地步。
天堑般的差距衬得他这两年、不,乃至这十几年的努力越发像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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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甘地抿紧了唇,出招越发急切,想以快制敌,却不料心绪已乱,破绽顿出,在一次迫切的进攻中反被青枝指住喉结,结束了这次短暂的比试。
胜负已分,两人动作既停,周元放下手里的青枝。
方问心垂眸望着他手里的青枝,乌黑浓密的眼睫遮住了眼里翻涌的情绪,他站在原地缓缓收剑,语气异常平静:“……师兄剑法精妙,师弟佩服。”
“师弟……”
“吱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周元的点评,原是丁卯房里的小孩儿起床出来了,正懵懂地站在地上望着他们几个哥哥揉眼睛。
方问心便主动要跟丁卯一起把小孩儿送回小绿姑娘那里。
“免得小绿姑娘担心伤神。”他说着,弯腰抱起小孩儿,一副立刻就要走的模样。
其他几人也赞同,只是周元担心元城主的话一语成谶,怕他们单独出门遭了昨日那些黑衣人的报复,便主动说道:“我与你们同去。”
方问心向来不喜被当做需要保护的易碎品,尤其面对刚刚才完胜自己的对手,一时语气上带出了些许不悦:“师兄,比剑我赢不过你,但自保之力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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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师弟的恼意,周元摸了摸鼻子,无奈地任他和丁卯去了。
林知蝉小声地在后面念了一句:“明明是他自己要比,输了又耍脾气,小……”心眼。
周元打断他的话:“是我不好,总把他当小孩子。”
他暗叹一声:阿心还是这么要强。
孩子对情绪最是敏锐,感知到方问心浮躁的心情,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扭来动去,拧得差点从他手里滑出去,还好丁卯接住了,照着他的手法把人抱在怀好,低声说道:“别乱动。”
在他怀里不安生的小孩儿到了丁卯手里乖得不得了。
见状,方问心更心烦,连给小孩儿摸骨,探索他身体之谜的兴致都没了,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抿紧了唇:“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找我那几个小弟做,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说完也不管丁卯点没点头,径直和他在城主府前便分道扬镳。
今日的元城相较平日似乎萧条了些,茶馆里的人也没那么多了,但他的小弟们还是按时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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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叽叽喳喳地追问第一手八卦消息:“主上,昨晚镇宁街的事可是您的手笔?现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呢!”
方问心什么都没说,只抛出一锭银子,叫他们把楼下的说书先生找过来。
他想了一夜,决定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花点钱找人代笔算了,何必自己花功夫写那些。
方问心出手阔绰,说书先生没有不接活的道理,更别说这活儿还是元城最新发生的大事!怎么算他都不亏!说书先生摆好笔墨纸砚,叫方问心只管说,待他润色后再给方问心审稿。
他们在包厢里捣鼓了好些时候,分散注意力后方问心心里那股不舒坦的劲儿终于散了些,没那么堵得慌了。
一个小小的比试而已,能说明什么?掌管一派可不是能打就行了,周元一个孑然一身的孤儿,哪怕他跟元城城主真有什么亲戚关系,那也管不到炼心门来,再退一步说,就算他跟掌门、跟爹再亲厚,能亲得过他这个血浓于水的亲儿子去?掌门之位、君子剑之名,迟早是自己的,到时,他充其量是自己手下的打手罢了。
开导完自己,方问心舒服多了,跟说书先生交代完什么时候才能说这个故事,提自己的名字后,他便慢慢走回城主府去了。
刚一进府就得知元城主已经回来了,还设宴招待他们师兄弟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