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立刻回县城,找赵卫国,看看剩下的布料能不能尽快处理掉,也顺便去供销社买些硝制皮毛需要的材料。
他跟父母告辞,脚步匆匆地往家赶。
然而,就在他快要走到自家院门口时,却看到篱笆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不是宋素素的声音,而是一个有些尖细,带着讨好意味的女声,还有一个略显沙哑的男人声音。
陈庄心里猛地一紧,放轻脚步,悄悄靠近。
他听清楚了那个女声,是隔壁的王婶!她在跟谁说话?
“……哎呀,我说素素啊,你男人现在是真出息了!又是自行车又是新布料的,往后日子可就好过了!婶子跟你说啊,这人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本……”
王婶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行了行了,她男人在不在家?不在家我们就先走了。”
“在,在的吧?我早上还看见他出门了……”
陈庄眉头紧锁,王婶怎么会带陌生男人来家里?而且听这口气,似乎是冲着他来的?
他不再犹豫,猛地推开篱笆门,沉声问道:“谁在里面?”
院子里,王婶正陪着笑脸,跟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戴着墨镜,流里流气的青年说话。
那青年身后还站着两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正贼眉鼠眼地打量着院子,目光尤其在他那间堆满布料的屋子窗户上停留。
宋素素则站在自己屋门口,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显得既害怕又无助。
看到陈庄突然回来,王婶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个戴墨镜的青年则转过头,推了推墨镜,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哟,正主回来了?”青年上下打量着陈庄,语气轻佻,“找你半天了。自我介绍一下,城东,黑哥,听说你最近发了笔小财?”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跟着狞笑起来,往前逼近一步,隐隐将陈庄堵在了院门口。
这些人,显然来者不善!而且看样子,是直接冲着他的钱和货来的!王婶这个长舌妇,肯定是她把消息捅出去的!
麻烦,又找上门了!而且这一次,似乎比谢悠那些跟班更加难缠!
陈庄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仿似腊月的寒冰。
他没看那个自称黑哥的青年,反而盯着缩在旁边的王婶。
“王婶,我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带外人来掺和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让人心头发颤的压力。
王婶被他看得一个哆嗦,脸上的谄媚笑容瞬间垮掉,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我就是,就是看黑哥找你……”
“滚出去。”陈庄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王婶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地就往院子外面跑,仿似后面有狼撵。
“嘿,小子挺横啊!”黑哥被无视,脸上挂不住,墨镜往头上一推,露出底下那双三角眼,闪着凶光,“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往前逼近,手里掂量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短木棍。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宋素素吓得死死攥着门框,指节发白。三条狼青伏低身子,喉咙里发出危险的咕噜声,蓄势待发。
陈庄依旧挡在板车和宋素素前面,后背挺得笔直:“我没钱,也没货给你们。”
“没钱?”黑哥狞笑一声,指了指陈庄身后那间塞满布料的屋子,“那是什么?听说你昨天在食品厂卖了不少?见者有份,道上的规矩,你不懂?”
“我只懂,谁敢动我东西,我就让他躺下。”陈庄缓缓抬起手,那把砍柴刀被他握在手里,刀刃没出鞘,但那沉甸甸的分量足够说明一切。
“找死!”黑哥彻底被激怒,他是这一片混地,平时敲诈勒索惯了,哪里受过这种气,尤其是在一个刚回村的“土包子”面前。
他朝两个跟班使了个眼色:“给我废了他!东西搬走!”
两个跟班怪叫一声,挥舞着木棍就冲了上来。
陈庄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跟班猛地跨出一步,身体一侧,让过对方砸过来的木棍,同时手里的砍柴刀刀背闪电般挥出,精准地砸在对方持棍的手腕上!
“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那跟班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木棍脱手,抱着手腕就倒了下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庄脚下的两条狼青,“一筒”和“二饼”,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扑了出去!它们的目标明确,就是另一个冲上来的跟班的小腿!
“嗷!”那人只觉得小腿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已经被一条黑狗死死咬住,鲜血瞬间染红了裤腿。剧痛之下,他站立不稳,惨叫着摔倒在地,手里的木棍也丢了。
黑哥本人反应稍快,看到两个手下瞬间倒地,他愣了一下,随即举起手里的棍子,朝着陈庄的头就狠狠砸了下来。
陈庄眼神冰冷,脚下灵活的一错步,躲开致命一击,同时手腕一抖,砍柴刀的刀背带着破风声,横扫而出,“嘭”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砸在了黑哥的大腿侧面!
黑哥只觉得大腿一阵麻木,随即是钻心的疼痛,他惨叫一声,站立不稳,单膝跪倒在地,手里的木棍也拄在了地上。
前后不过眨眼的功夫,三个气势汹汹的混混,全都失去了战斗力,躺在地上哀嚎。
院子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狗低沉地威胁吼叫,还有混混们痛苦的呻吟。
陈庄胸口剧烈起伏,刚才那几下看似简单,却耗费了他极大的体力,也绷紧了他所有的神经。他走到那个黑哥面前,用脚尖踢了踢他:“还要‘见者有份’吗?”
黑哥疼得满头冷汗,看着陈庄仿似看恶鬼,再看看旁边虎视眈眈,龇着牙,嘴边还带着血迹的两条狼青,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不,不要了,哥,爷,我们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饶了我们吧!”
陈庄又走到另外两个跟班面前,那两人更是吓得屁滚尿流,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滚!”陈庄冷冷吐出一个字,“以后再让我看见你们踏进这个院子一步,就不是断手断脚这么简单了。”
三人如蒙大赦,顾不上疼痛,互相搀扶着,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院子,连掉在地上的木棍都顾不上捡。
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陈庄这才松开紧握砍柴刀的手,手心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