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解缙与胡惟庸言笑晏晏,方孝儒则独自盯着胡惟庸刚写下的那首《临江仙》,口中不住赞叹。
过了一阵,方孝儒兴致勃勃地跑到胡惟庸跟前,高声说道:“陈兄,你这首词,堪称今日诗会魁首!”
此言一出,周围的学子们顿时脸色大变。
其实胡惟庸的词一出,众人心中已有定论。
但心中有数与被方孝儒如此大声宣告为完)
------------
开什么玩笑!
和方孝儒这种倔强之人结拜为异姓兄弟?
即便是像胡惟庸这样早已知晓方孝儒结局的“知情者”,或是稍有城府的学生,都不会轻易提出结拜这种唐突的请求。
只有解缙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才会如此轻率地提议。
要知道,无论是结拜还是拜师,都是需要深思熟虑的大事。
毕竟,一旦建立了这种关系,再要切断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这个年代,抄家灭族时,这些关系都会被清算。
解缙一脸疑惑地看向胡惟庸,等待他这位“陈兄”的解释。
胡惟庸微微一笑,随口找了个理由。
“方老弟,解老弟,不是为兄摆架子,实在是因为为兄比你们年长太多了。”
“不怕你们笑话,为兄的长子都比解老弟你大几岁。”
“既然我们有缘相聚,又如此投缘,何必在乎这些虚礼?”
“难道没有结拜,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交谈了吗?”
解缙平日里只与人讨论学问、诗文,对这些“俗务”并不擅长。
此刻被胡惟庸用一通言辞堵住,差点当场失态,连忙摆摆手岔开了话题。
“哪里!”
“既然陈兄说不方便,那解某不提便是。”
“不过,解某另有建议,不如我们考完试后,再在栖霞寺相聚,聊聊考试、说说考题如何?”
说到这里,解缙还没等其他人回应,自己先苦着脸给出了个理由。
“倒不是别的,主要是小弟这次真的被胡大人那道怪题吓到了。”
“两位兄长都是才智超群之人,想必到时候也能帮解某参谋一二。”
“依解某看来,以后胡大人的题目,恐怕会越来越刁钻,要是没有几位得力的兄长一起研究,到时候解某恐怕会束手无策啊!”
方孝儒之前一直没怎么说话,此时听解缙提到栖霞寺再聚讨论考题一事,反而来了兴致。
“如果是为了讨论考题的话,那方某倒是愿意参加!”
“胡大人的题目……虽然有些机巧之处,但确实有些离经叛道。”
“方某觉得,若还是按照以前的路子去琢磨,方某必定会落榜!”
“唉,胡大人此举,对我们这些学子太苛刻了!”
听着方孝儒在那里抱怨自己,胡惟庸只当没听见。
他清楚,对于方孝儒这种恪守传统、一丝不苟的读书人来说,说他离经叛道,已是最温和的评价了。
那些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在骂他,骂得多难听,他也无从知晓。
但胡惟庸并不在意。
你们爱骂就骂吧,难道老爷我会因此掉一两银子或少一两肉吗?
只要朱元璋父子不来寻他的麻烦,他便坚定不移地继续走这条败坏名声的路。
然而,令胡惟庸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解缙却先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方兄,解某倒认为胡大人此举称不上离经叛道。”
“甚至,解某觉得胡大人这题出得还不够劲!”
一听解缙这话,胡惟庸顿时来了兴趣。
难得啊,乖乖,这还是他头一回听到有学子夸他出的题好。
“哟,大绅这是话中有深意啊,来来来,某听听你的高见!”
解缙并非胡闹,他一本正经地看着眼前二人,下巴微抬,神情傲然地说道:
“二位兄长,在解某看来,这科考若仅考四书五经,实在无法分出高下。”
“那不过是解某十岁前便能通读背诵的经义罢了。
光考这些,怎能显出咱的本事?”
“依解某之见,就该像胡大人这样,另辟蹊径出题。
虽略显怪异偏僻,但正因如此,才能显出真本事!”
“解某认为,科举本就不该让那些只会死读书的庸才侥幸上榜。”
“所以,解某觉得,胡大人只出一题,还不够!”
“若能再有其他考官出些史学、农学甚至杂学的考题,那才更妙!”
“不这样,怎能显出解某的过人之处?”
胡惟庸愣住了!
这莫非就是学霸的自信?
觉得考试难度不够,拉不开与那些学渣的差距,便要求老师出难题?
啧啧,真是狂啊。
不过解缙并非虚言,他是那种考一百只是因为卷面分只有一百的学生。
若给他一张满分一千的卷子,他才能真正施展拳脚。
胡惟庸深以为然,但方孝儒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
“大绅,你这话未免有些偏激了!”
“四书五经通读背诵又如何?方某年幼时也能做到。”
“越是读书,越觉得学问深不见底,岂是简单背诵就能掌握的?”
“依我看,与其让胡大人继续出那些离经叛道的怪题,不如在经义题上增加难度。”
“这样既符合儒家学子求学的正道,也能区分出真才实学与滥竽充数之人。”
胡惟庸没想到,方孝儒竟然也觉得题目不够难。
不过,方孝儒和解缙两人的优化方向却截然不同。
简单来说,方孝儒希望加深难度,范围不变,而解缙则希望扩大范围,难度无所谓。
联想到历史上对两人的评价,胡惟庸深以为然。
一个被称为铁头娃、书呆子,另一个则被称为广博学士,这外号确实贴切。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争论不休,胡惟庸笑眯眯地躲在一旁,觉得颇为有趣。
说实话,这种隐瞒身份与历史名人结交的感觉,既有些恶趣味,又让人感到十分畅快。
不多时,天色渐晚,三人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
临行前,三人约定府试结束后,放榜完)
---
本着“陈近南装逼,跟我胡惟庸有什么关系”这一简单道理,胡大老爷对之前的事毫不在意,悠然自得地回府了。
他套个马甲,不过是习惯性地谨慎行事罢了。
即便将来被人揭穿,那也不过是文坛佳话,而非主考官私会今科举子。
毕竟,他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双方之前并无交集。
回避一下,无非是谨慎之人的本能反应,但过于在意,倒也没必要。
回府后,胡惟庸先慢悠悠地去了祠堂,把胡仁彬狠狠教训了一顿。
胡仁彬不知是挨打多了,皮肉结实了,还是胡惟庸今天心情不错,手下留情了些。
惨叫声竟然小了几分。
好在胡仁彬今天表现超常,眼看父亲下手有加重的迹象,立刻将惨叫声提高了两个档次。
高音准、中音甜、低音沉,显得格外通透。
胡惟庸觉得,今天的锻炼效果不错。
同时,他回想了一下,发现最近胡仁彬这小子似乎……大概……也许……可能……变好了一点?
至少现在每天读书、写字没断过,虽然字依旧难看,书读得还是不太通顺,但态度总算是有了。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能不惹祸、不,就已经很好了。
其他的,慢慢教就是了。
这让胡惟庸感到十分欣慰。
看来“棍棒底下出孝子”这话,确实有道理。
于是,他气沉丹田,大喝一声:“逆子!”
随后,藤条挥舞得更加虎虎生风了。
胡仁彬的惨叫声也随之提升了一个档次,情绪也更加饱满。
嗯,不错!
打完胡仁彬后,胡惟庸例行叮嘱了几句,便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昨天娜娜说要给他一个惊喜,看她那神秘兮兮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管她呢,如今这小日子过得越来越舒坦,简直赛过神仙。
尤其是当他习惯性地背着手走到后院,看到那块田地里郁郁葱葱的秧苗时,心情更是大好。
啧啧,有这东西打底,他胡惟庸无病无灾地活到寿终正寝,绝对没问题。
晚上,享受完厨子精心烹制的美食后,胡惟庸终于见到了娜娜的“惊喜”!
真是有心了!
几个火炉熊熊燃烧,暖烘烘的内室里,娜娜光着脚、露着腿,身穿薄纱裙装,隐约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
纤细的脚踝上挂着一串金铃,一层几乎透明的珠帘遮面,随着音乐扭着腰缓缓向他走来。
那细腰仿佛两手就能环住,在抹胸和薄纱长裙的映衬下,一扭一晃,宛如软骨动物,格外晃眼。
最让人心动的是,那小巧的肚脐眼里,还贴着一颗在火光下熠熠生辉的宝石。
老祖宗对西域的执念,果然不是没有缘由的。
这一晚,老胡终于领略到了艺术的真正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