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与小的时候养过一只猫,放学时在路边捡的,后来养在家里,他从小脾气就好,情绪稳定,猫这种生物,跟养狗不一样。
第一天躲在床底下不出来,时与哄了很久,它都不出来,用冻干猫粮,怎么哄都没用。
隔两天猫猫出来到处乱嗅,成了家里的霸王。
调皮的要命,饶是时与的好脾气,也常会被它欠欠的爪子挠伤,桌子上更是不可能有任何东西。
它就那么看着你,然后当着你的面,桌面清除大师,它总是在试探主人的包容的底线,看时与真生气了,才会飞机耳的像个炮弹一样冲到床下面躲起来。
等你去哄它,才钻出来。
时与觉得,江照的本体就是猫。
她有她自己的一套猫爪在上原则。她的枕头总是要压着一个角在他的枕头上,睡觉要压在他身上,吵架了绝对不先低头,只要坐在他身边,就要把脚踩在他大腿上-……
床上的时候,也格外喜欢女上的姿势。
其实这些都是无伤大雅的习惯,他没有大男子主义的精神,反而会窃喜她的这些小行为。他认为这是一种无意识的在乎,将他归纳到她的世界,是她的所有物,所以随意压倒。
如果有一天,江照忘了把脚踩在他的身上,他想,他会害怕、会焦虑的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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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与现在的心情就是如此。
他像一个坠在陷阱里的人,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地面上的江照,她是一只小猫,总是充满好奇心,一点风吹草动就足以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时与没想让她救他,他甘愿在这个陷阱里,条件是江照在洞口陪他,时不时的向下张望一下,喵喵两句。
他怕突然吹起的风、骤然刮起的雨。或是天气晴朗时飞舞的蝴蝶,或是清晨滴露下坠的声音。他怕世间万物勾走江照的注意力。最怕的——还是那个四年前离开的人。
江何。
致死的诱惑力——对江照。
他在,时与几乎留不住江照。他侥幸的拥有了四年无忧的好日子。现在,他又蜷在陷阱的一隅,分辨着任何细微的风吹草动。
“你去哪儿?”
沙发上,时与跟江照紧紧挨着坐在一起,腿贴着腿。在以前,他来到江家,应要到厨房帮忙的。
但今天,他顾不上那些。
江何回来了。
江照跟她妈妈姓,她妈妈年轻的时候是个厨师,江爸是个小学老师,平常家里没客人,都是江爸做饭。
江爸性子慢,温润如玉。修身养性,是个语文老师。
不抽烟不喝酒。闲暇时,总是学些工作之外的东西。
父母辈的爱情就是从请师父学做饭开始的。
那个时候,江玉霞是个酒店的主厨,她做饭手艺在嘴刁的圈子里顶顶有名,多的是人请她掌勺,教人。
江玉霞除了厨艺好,脾气也是顶级的火爆。
就像她大锅地下三尺高的火焰。她心情不好,天王老子来求她炒盘菜,她都要啐一口唾沫再让人家滚蛋。
谁拿她都没辙。
任何行业做到顶尖,都有绝对的话语权和随性的资本。
而且她特别喜欢自己上阵,从备菜到出锅,别人不能插手。
别人私下都蛐蛐她是“灭锅师太”。
但那又咋样。
想从她这儿学手艺的,能从后厨排到法国。
她做菜,没有一套固定的流程,加多少盐,多大的火候,全凭直觉。
难吃了就重做。
但江玉霞没有失误过。
跟她这个人一样。
潇洒,随性,肆意至极。
有一次,一家有名的综艺请她排真人秀,教明星做饭。她拒绝后找到了江玉霞的老板。
江玉霞的老板又跑来找她——具体来讲,是求。
“我的姑奶奶,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啊。等综艺一播出,你就是活招牌了,这不是把镀金的好机会喂到你嘴边了吗?”
江玉霞冷哼一声,“老娘是做饭的,不是作秀的。你爱去你去。”
她喜欢做饭,就是喜欢那个完全由自己控制一切,看见成果的流程。一气呵成,爽极。上个破综艺,一步要分八百步讲解。
老板再说,她把锅一撂。
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