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我已经说过,我会努力工作赚钱,一月五万只是暂时的,实际用不了那么多年。”
阎屹洲明显有些不耐:“可我没耐心等这么久。”
的确。
以阎屹洲如今的身家,分分钟进账都比她几年收入高,自然会觉得她零星还得那点是小钱。
“想好了么?”
秦枳捏着合约的手微微颤抖。
眼眶微热。
忍到喉咙发痛。
如果没有四年前的变故,她还会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秦家大小姐。
一家人其乐融融。
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可她虽身份卑微,却不想认命!
秦枳反复吐纳,故作洒脱地将长发撩过肩膀,抬眸看向阎屹洲。
“阎屹洲,我们没得谈了。”
闻言,阎屹洲挂在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落在秦枳身上的目光也沉了几分。
调整坐姿。
他眯眼看着秦枳,语气沉冷且缓慢地说道:“枳枳,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秦枳被阎屹洲的气势震慑住。
好一会才脱口道:“阎屹洲,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欠你的钱一定会还,但决不以这种方式!”
阎屹洲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嘴角勾着一抹没有情绪的弧度。
“枳枳,我说的一晚,可不是那个意思。”
往事浮上心头。
“你喜欢我?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拿什么喜欢我?让我陪你吃苦吗?我不喜欢这些廉价的礼物!更不喜欢没出息的你!”
阎屹洲紧咬着牙根。
现在回想起来,他仍忘不了,操场上那些让人窒息的嘲笑声。
这几年他整晚睡不着,直到前天晚上,他才终于睡了第一个安稳觉。
手机铃声打破阎屹洲的思绪。
助手林奇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老板,会所里那个男人已经处理掉了,不过……”
“说。”
“李梅不见了。”
“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阎屹洲眼神发狠,声音却异常平静,拇指稍稍用力,捏在指间的筷子应声折断。
一周后。
秦枳薪水到账后主动加了阎屹洲微信,并在通过好友请求的第一时间发起转账。
不多不少五万块。
几分钟后。
钱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秦枳拧紧眉头。
立刻拨通阎屹洲电话,准备问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拒接。
秦枳再打,依旧被拒接。
接连几次后,对方手机关机。
秦枳气的肝疼。
中午。
沈佳来找秦枳一起吃午饭。
秦枳拒绝道:“我带了面包,不出去吃了。”
沈佳像是看外星人似的看着她:“吱吱,平时节俭一下就算了,今天可是发工资的日子,必须好好犒劳一下上个月努力的自己!再说了,你每天就吃这些,身体受得了吗?健康才是革命的本钱!”
“我没什么胃口,真不出去吃……哎……”
沈佳立刻挽住秦枳胳膊,把她从椅子上拽起来:“这顿我请!”
“我真不想去……”
“不许拒绝,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沈佳架着她往外走。
秦枳无奈,只得说道:“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吗,你别这么拽着我,跟我犯事被抓了似的。”
两人才出部门,沈佳突然顿住脚,瞠圆了眼睛惊叹道:“我去,那个男的好帅啊!”
秦枳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整个身子僵了一下。
阎屹洲?
这尊大佛怎么会来顶洽这种小地方?
“他旁边是咱们马总,马总平时严厉得要命,怎么在这小子面前点头哈腰的?”
秦枳没言语。
沈佳自顾自地继续疑惑道:“我记得马总是顶洽最大的股东啊,应该不存在什么幕后大boss吧?”
“啧啧啧……极品啊,极品!”
眼见着阎屹洲与顶洽老总就要走过来,秦枳立刻拉着沈佳朝相反的方向走。
“吱吱你走反了,电梯在这边!”
秦枳完全不听沈佳说什么,闷头继续走。
身后突然传来马永年的声音:“秦枳,你过来!”
秦枳没想到马永年会突然叫住自己。
她定在原地,很是不情愿地转过身来,看向马永年时,脸上挂着职业的假笑。
“马总好。”
平时对待下属十分威严的马永年,这会儿面对秦枳时,说不出的和蔼可亲。
“小秦啊,既然你认识阎总,那九天的并购案就交给你来做。”
“马总,可能有误会,”秦枳微顿,转眸看向阎屹洲,说道,“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阎总。”
马永年神色诧异。
方才明明是阎屹洲先提起秦枳的,所以他才会提议把九天的并购案交给秦枳做。
当是卖个人情。
可秦枳的反应却让他摸不清头脑。
“阎总,这……”
阎屹洲嘴唇微勾,慢条斯理道:“我的确不认识这位‘秦小姐’,是助理提起的,说是‘秦小姐’对待工作十分认真负责,所以我一直有兴趣与之合作。”
秦枳继续保持着职业假笑:“不好意思阎总,我最近手头工作比较多,怕是只能以后有机会再合作了。”
马永年汗流浃背了。
虽说两人不认识,可马永年这种混迹社会多年的老油条,还是一眼能看出阎屹洲对秦枳十分感兴趣。
阎屹洲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秦枳怎么就不开窍呢?
她平时不是挺八面玲珑的么?
马永年担心这单生意做不成,立刻说道:“正好沈佳也在,你手上的工作全都交给沈佳,从今天开始,你只一门心思跟进九天并购案就好!”
“马总,我……”
“就这么决定了!”马永年不给秦枳拒绝的机会,继续说道:“我和阎总准备去吃饭,你们两个也一起吧!”
餐厅。
秦枳与沈佳一起在洗手间洗手。
沈佳狐疑地瞅着秦枳说:“吱吱,你今天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
“说实话,我之前觉得你挺财迷的,常常同时做好几个案子,照理说,你应该很愿意拿到九天的案子,可你为什么要一再拒绝呢?我有点搞不懂你。”
秦枳不言语,只一味地洗手。
沈佳觉得她不对劲,但也知道她必定有自己的理由,尔后拍拍她肩膀,说道:“你想想吧,我先过去了。”
沈佳离开后,秦枳停下洗手的动作。
缓缓抬眸。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也看不懂。
开始拒绝九天的并购案,是因为不想跟阎屹洲再有什么牵扯。
可现在阎屹洲成了她的债主。
他们像是两条藤蔓,相互纠缠在一起,只要债务一天不还清,就一天别想摆脱这种关系。
她为什么还是不想接手九天的案子呢?
甚至没有勇气见到那张熟悉的脸。
姜茶茶曾说过的话在耳边响彻:“秦枳,我知道你喜欢阎屹洲,可你忍心他一辈子这样吗?他是一粒金子,但‘金子终会发光’这句话只是用来糊弄人的,如果没有好的社会背景,没有好的教育和人脉,他的光芒只会被砂砾吞噬……”
难道还喜欢他?
秦枳立刻甩开这可怕的想法。
她对阎屹洲的喜欢,早被四年前那场雨冲刷殆尽了。
秦枳正欲擦手离开,一抬头,被镜子里站在身后的男人吓了一跳!
“手洗这么久,是不想见到我?”
阎屹洲言语噙着质问与不悦。
说话时,高大身形缓慢逼近。
秦枳下意识后退。
身子被迫抵在盥洗台上。
退无可退。
两手撑在身体两侧,以此来缓解后腰被坚硬台面咯到的痛感。
下一秒。
温热大掌带着极强的侵略性,附上她两只手,使她被迫与之十指紧扣。
这样的动作也致使两人身体愈发紧密贴合在一起。
秦枳身子顿时紧绷起来。
她的反应悉数落在那双深谙的黑瞳里。
阎屹洲如窥觑猎物的猛兽,危险地眯着眼,贴着她的耳深吸气。
呼吸间尽是独属于她的味道。
和那晚一样。
喉结上下滚动。
阎屹洲声音略显低哑,传进秦枳耳中的每个字都很清晰。
“那晚你不清醒,很多细节怕是都忘了,我帮你回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