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其它小说 > 修仙:从打铁开始封神证道 > 第29章  白洛的选择

此时,天已微亮,光破开阴霾透出晨曦。
白洛迈着碎步跟在白怀瑾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这个邻家大哥已经走得那么远了,远到自己无论怎么迈步都跟不上。
平日里趁着夜色在白河河畔坐望晚舟,在私塾里头说着谁的学问比谁的学问大,在村里为数不多的水田旁捉蛐蛐。
那些日子,好像已经很远很远。
平日里玩闹的兄弟,不过几日功夫已经成了自己遥不可及的模样,连望其项背都显得十分困难。
白洛已经十分沮丧了,跟在白怀瑾身后,他其实是想修仙的。
他想要变得很厉害,厉害到别人真的能认可他的道理,这样下次他站出来为人说话的时候,别人就不会再把砂铁说成是精良的铁矿了。
厉害到,只要他在,周围的人就不再以兵戈相向,而是真的能够讲道理。
白洛不爱读书,但他爱讲道理。
道理在书上嘛?白洛不这么觉得,道理这东西,一开始就应该在人心里啊!
白洛胡思乱想了一路,终于是沿着当时仓促离开的小道走回了古井旁边。
井外原本堆叠整齐的头颅已被腐尸彻底搅散,七零八落,还有几只断臂断足,显然是被生生撕裂下来的。
此时血已经流了个干净,毫无生气地卧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死了这么多人?”
除了进入秘境遇到的老者之外,这是白洛第一次看见尸体。
前者还是因为对方对他们痛下杀手,白洛还不觉得如何,如今这般宛若修罗地狱的场景,当真让白洛小脸煞白,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敢抬头,只能够低着脑袋,望着白怀瑾一步一步往前的脚后跟,心里暗戳戳地说道:“他们不是神仙吗?为什么会死得这么凄惨?”
如此想着,他更加不敢四处张望,只能将全部精力用来跟着白怀瑾不断迈出的脚步。
在第三千零四十二步的时候,白洛正要继续往下数,白怀瑾停下了身子,让刹不住脚步的他一下子撞到了白怀瑾的身上。
“修仙,就是这么残酷。”白怀瑾缓缓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随即很快压制下去,“所有人都为了所谓的大道不断奔波,寻觅机缘。可某一天机缘反噬,又沦为孤鬼。”
他揉着撞得生疼的脑袋,缓缓抬头,看着眼前这位比他高一个半头的少年,沉默不语。
卢大佑站在一旁,面色凝重,缓缓抚弄着赤红色小蛟。
不过几炷香的功夫,折扣枯井旁,不再有数位修士争强争胜,只剩下了三位渔村里土生土长的村民。
白怀瑾看着白洛脸上的茫然,心中有些不忍,但他不能退让,他做好了下井的准备,卢大佑或许也差不多,但是白洛没有。
以如此的心态去追觅机缘,很容易死在半途,因此在下井之前,他必须确信白洛有这份坚毅。
白怀瑾打量着眼前这位八九岁的少年,他脸上还有许多稚气,却因为种种原因接触到了修行之人,甚至被迫开始走上一条争胜之路。
对于一个八九岁的孩童来说,未免有些过于残酷。
他缓缓抬起头,接触到白怀瑾的目光之后,触电般地低下头去,却在霎时呆若木鸡。
白怀瑾顺着他的眼神瞥去,井旁似是随意丢着一枚轻巧的人头,外表有些腐烂,可以看出是之前汇聚的腐尸。
纵使这些腐尸身体具有一定强度,但这些修士毕竟有些手段,还是有一部分人,可以对他们造成伤害。
这一枚头颅让白怀瑾觉得有些熟悉,等到白洛一下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去捧起那枚人头时,他终于想起,这是那位妇人的头颅。
一位并不讨他喜欢的妇人,却是眼前这位少年的娘亲。
白洛的娘亲没有进入蒹葭秘境,这是实打实的,看来传言不假,这口古井真的对应了几个村子的人。
这些尸体是如何形成的,为何会在这座井中,腐烂在此,甚至以杀气为食?
没有过多思考,阵阵哭声,传入白怀瑾耳中,他抬头看向白洛,微微一叹,扭头对卢大佑说道:“待会儿我去井里看看情况,你带着白洛躲起来。
切记不要弄出太大的动静。这里厉害的修士不少。
你的小蛟是一桩很大的机缘,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卢大佑轻轻点头:“怀瑾,遇事不要勉强,机缘都是其次,活着最为重要。”
白怀瑾允诺,缓缓背过身去,正要拥入井中,白洛率真的声音响起。
“怀瑾哥,我与你一起去。”
少年终于止住了啼哭,站起身子,拭去眼中的泪光。
白洛本以为自己很讲道理,母亲做错了事情,他十分嫌弃,他觉得,就算是自己的至亲,也不该如此。
善应该是人的本能。
可即便如此,即便他与母亲闹了别扭。
当母亲的头颅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瞬间,他还是忍不住掉下眼泪,即使他知道,他的母亲还在外头,活得好好的。
那一瞬间,他真的害怕了,害怕自己的亲人离自己而去,害怕某日从天而降的一掌将一切希望拍碎。
世界如此弱肉强食,讲道理,需要讲道理的本钱。
没有实力,没有人会和你讲道理,讲律法,人本就是贪婪至极的生物,为了些许机缘谋求生死。
若非之前那一伙人对他们三人散发出无穷杀意,也不会招惹这么多腐尸!
今日死的,只是他母亲样子的腐尸,可下次呢?
他并没有多么高尚,只是十分纯粹,他想要讲道理,也想要拥有讲道理的实力,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白洛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还在打颤,步子很重,像是灌了铅似的,那不过几步路的古井,又好似万丈遥远。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没有克服恐惧,但怀瑾哥和张泽哥都说了,这口古井里,有能让他开窍的方法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口古井里,
有能让他变强的方法?
有让人讲道理的方法?
有能让他说几声是非对错声音不再微弱的方法?
有能让这个世道变善一些的方法?
因此,他没再犹豫,踏着迅疾的步子走到井旁,纵身跃入井中。
“噗通!”
韩正将一个酒碗放在桌上,溅起清洌的,沾着灵气的酒水。
“我的学生,还可以吧?”
“他是善,你是恶,截然不同的道,哪里称得上师徒!说起来,你的三位学生,还是那个大师姐最像你!”骆老七也干了一碗酒,眯眼笑道。
韩正捋了捋胡须:“你也没比我好上多少,将一桩机缘拆成无数份的倒灶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骆老七不言,缓缓解下系着自己头发的白色丝带,他的身影霎时变得虚幻起来,好似在某一瞬间,就会消失。
他挠了挠衣服,问道:“守着这三个村子的人,你是第几代了?你见得多了就知道,蒹葭秘境的注不是乱押的,有些人,身上的因果太重,你这注压了,就拿不起来了。”
漫天云端上的仙人,看着两位推杯换盏,皆是不语。
一位蒹葭道君,一位血衣书生,又岂是他们能够评头论足的?
金丹?化神?
人家崩个屁,说不定就死了,谁敢叽叽歪歪!
两人微微抬眼,刚刚黎明的天色,却是有些阴郁。